第二日,盧植再見到蔡邕,童子安也又見到了蔡文姬。
這次見面,童軍還是刻意的保持着距離,但是那蔡文姬卻好像對他這樣的態度很不滿意,居然又主動搭話:“童公子,聽說你是中牟人?”
童軍點頭:“是,我從小在中牟長大。”這一次,他已經不像先前那樣了。
蔡文姬見他並不多說,抿嘴笑道:“公子可是不願與我說話?”
她笑的確實非常好看,童老大知道這次她是來嫁人的,心中不禁想到:“你既然已經要嫁人了,爲什麼還這麼隨便對人笑呢?是不是你真的不明白張宗是爲什麼死的?”
張宗的身手非常好,帳篷倒塌下來他完全可以逃離。他爲什麼不走?爲什麼撲在蔡文姬的身上?
心裡想着,童軍的嘴上就說道:“哪裡,能與小姐聊天,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蔡文姬說道:“我看童兄從來沒正眼看過我,以爲在童兄心中,小妹十分讓人厭惡纔是。”
童軍有些尷尬,他非常想爲自己找一個理由:“我是怕我看了小姐之後,眼睛無法拿開,那樣就有些唐突了。”
蔡文姬銀鈴般的笑聲輕輕傳入耳際:“童兄真會恭維人。”
“不是恭維,有人說過,纖指若蘭透骨香,凝眸似水剪心愁。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定是說小姐這般容貌的。”話一出口,童老大馬上就後悔了。
放眼看去,果然見蔡文姬的雙眸已經爆發神彩:“文姬想請教一下童兄此詞出於何處?”
童軍很尷尬,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明明想着疏遠這個女人,卻不自覺的施展出泡妞的技巧。爲什麼自己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如此控制不住?
一錯,自然不能再錯。後半句好像是李白說貴妃的,這前半句是何人所寫他真不記得了。
蔡文姬問道:“是童兄有感而作麼?”
童軍自然不會承認:“是個叫李白的。”
“李白?”蔡文姬緊緊皺起眉頭。
真沒聽說過,也學是哪裡的隱士,還是去問問蔡邕吧,他或許能認識這個叫李白的。
當下衝童軍一笑道:“多謝童兄,小妹孤陋寡聞了。”
然後向蔡邕盧植二人飄去。
過了虎牢關,距離洛陽已經很近了。
即便他們用最慢的速度,也頂多一日路程。這裡不會再有危險了!在外面殺盧植和蔡邕,還可以推脫道黃巾身上,這裡卻是天子腳下,世外桃源一般的太平盛世。
被粉飾的太平盛世就是這個樣子的,所以皇帝纔會認爲黃巾之患是不足慮的,所以纔會罷免盧植。如果皇帝真的知道這虎牢關外那悽慘的另一個世界,不知道他會不會這樣做?
童軍不去考慮這些,他從來不去考慮哪些不需要他考慮的問題。讓他難受卻是心頭那一絲絲疼痛,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
是啊,洛陽到了,她也該走了,馬上她就要嫁人了。可自己能怎麼做?這個能讓自己陷入癡迷狀態的女人,即便能做,童老大也不想做!
盧植拉着蔡邕的手,頗爲傷感道:“蔡翁,此次一別,不知道你我還能不能再見面了。”
蔡邕寬慰:“盧公不必擔心,想來天子也是一時受小人矇蔽,待日後定然能明辨忠奸,還盧公以清白。”
盧植搖頭說道:“盧植是有心事放不下呀!”
蔡邕道:“那是何事?不知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盧植接道:“首先是鮮卑之事,我已然想好對策,只是幷州丁原此人謀變不足,過於死板。怕是不能相托。”
盧植從懷裡拿出自己昨天就寫好的一抱竹簡,親手遞交蔡邕道:“請蔡翁將此交與聖上,盧植要說的,盡在其中。”
蔡邕接過:“定不負所托。”
盧植又指了一下童軍:“蔡翁,此人身手上佳,而且頗具爲將之質。我觀其人,有心教之,可是現在卻是自身不保,想讓蔡翁代爲教化,以免他走錯,抱憾終身。”
大漢的門戶是非常森嚴的,盧植給童軍起個字,按道理童軍這輩子就是盧植的門生,所以蔡邕很是爲難。
盧植知他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吧,我不要你收他爲徒,只要你隨時替我點撥此子就行了。”
蔡邕這才點頭答應。
盧植又讓人從自己的車上搬來一箱子竹簡,道:“這是盧植征戰之時,寫下的行軍心得。請蔡翁代爲保管。”
又看了眼童軍,說道:“若此蔡翁覺得此子可教,就將這些東西與他研讀。”
蔡邕點頭答應。
“子安,你過來。”
盧植向他揮手,第一次聽見子安這個呼喊,童老大險些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自己在蔡文姬身邊反應這般慢呢?
童軍快步跑向盧植,盧植拍拍他的鐵甲道:“我要走了,你答應孟德的事情做到了。”
童老大不知道怎麼了,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不管童軍有多壞,也不得不承認,盧植是個值得別人尊敬的人。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送我這一程我非常感謝。以後,你去邊關殺胡,一定要盡心盡力,明白麼?”盧植問道。
童軍點頭:“盧公放心。”
盧植在洛陽城門下了馬車,皇帝派了一隊官兵前來。
這些官兵的衣着和童軍先前所見的完全不同,相比於在前線的戰鬥的士兵,他們的服裝不但看起來好看,而且也顯得人非常精神。這應該就是禁軍了吧。
蔡邕卻受到了洛陽士子們熱情的迎接,早就聽到消息的讀書人幾乎將城門都堵塞了。
童老大本來想直接去軍營,卻被蔡邕拉住。
蔡邕的僕人在張宗的襲擊中損傷慘重,剛剛到了洛陽,面對衆士子的熱情,總要開一兩場廷宴纔是,但是手上的人手又着實不夠。
於是,蔡邕對童軍說道:“子安,今夜我在府上宴請賓客,你也來吧。帶幾個軍士來給我幫幫忙。”
童老大正想着推辭,一邊的張志說道:“你去吧,反正要集合也是明天的事情,少喝些酒就是了。”
沒有了推辭的藉口,即便童軍很想快點離開蔡文姬,快點擺脫這種讓自己朦朧心痛的感覺,卻答應了下來。或許就算有藉口,童老大一樣會答應的。
童軍就這樣一路跟着蔡邕來到蔡家在洛陽的宅院。
蔡文姬對路邊的繁華非常有興趣,居然從馬車中走了出來,在各個攤位前如一隻翠綠的蝴蝶般穿梭起來。
童軍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蔡文姬拿起一面銀鎖,好像十分喜歡。童老大湊了過來,看上一眼後問道:“多少錢?”
小販的思維迅速的轉了一下,大致的估計了一下兩人的關係後,放膽說道:“一兩銀子!”
童老大自然是不會還價,正待掏錢,蔡文姬卻先說道:“不要了。”說完,將那銀鎖還了回去。
那小販異常的錯愕:“小姐不喜歡?”
蔡文姬笑道:“你這東西是假的,非是用銀子打造,只是在面上表了一層而已。”
小販心中暗是驚奇,童軍卻是說到:“賢妹若是喜歡,買來玩耍便是。”
蔡文姬說道:“不用了,若是銀子的還好些,可惜裡面灌了雜物,太過沉重,不適合佩戴。”
說完,轉身往別處去了。
童軍拿起那塊銀鎖,仔細的看了看,鎖面上畫着一朵不知道什麼花,確實非常的漂亮,後面刻着的四個篆字彷彿是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