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牽來關羽的坐騎,關羽翻身上馬,也不招呼衆人,獨自朝樹林外走去。
周倉趕緊跟上,身後的劉漢士兵也都跟了上來。
走出樹林,關羽看到的是一排排軍陣整齊的漢北軍陣型,看到一排排的石雷已經準備妥當。他知道,馬上對手即將要發起的,是毀滅性的打擊。
關羽的臉,紅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還是那般的高傲。
“誰敢於我一決死戰?”
用的着和他一決死戰麼?阿爾達希爾沒有這樣的想法,他認爲,那是匹夫之勇。
“弓弩準備!”阿爾達希爾剛剛說完,只見關羽忽然縱馬衝向他。
阿爾達希爾頓時有些氣惱,自己雖然不喜歡單滾,可並不意味着自己害怕單滾,這個白鬍子老頭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當下一揮長刀,迎向關羽,也不發射弓弩了。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還是那樣鋒利,儘管阿爾達希爾在西亞號稱萬王之王,儘管他現在正值力壯而關羽卻垂垂老矣,但是隻用了一刀,就把阿爾達希爾嚇出一身冷汗來。
關羽的必殺一刀,相比年輕的時候,這一刀更加純熟。
沒有得手?關羽很是意外的看看阿爾達希爾,他知道,在劉漢的年輕一輩中,只有諸葛亮的徒弟姜維一個人能接自己幾招,其他人都不行。
阿爾達希爾看着自己頭頂被刀鋒削落的頭髮慢慢落地,心裡真的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老頭。當下呼喊道:“殺!”
關羽當然不會給漢北軍再放弩箭的機會,馬上衝到阿爾達希爾的馬前,讓弓弩手有所顧忌。
又是一刀,關羽這次比第一刀更是威猛。阿爾達希爾被砍中大腿,連帶着馬也被砍傷,整個人跌落在地上。
關羽正想第三刀結果了這個敵酋的性命,周宏和呂琦玲卻一左一右殺了上來,兩把長槍抵住關羽的大刀,在空中碰撞出幾朵火星。
周宏和呂琦玲之間的配合相當默契,可是接關羽一刀之後,兩個人都有一種兵器巨震,彷彿要脫手的感覺。
周宏生怕關羽乘機再攻擊,雖然自己都沒辦法保護自己了,卻一提馬身,擋在呂琦玲的面前。
關羽,卻沒有動。看着他們兩個,關羽忽然問道:“呂布,是你們什麼人?”
呂琦玲抖了一下胳膊,慢慢說道:“正是家父,在家父生前,也多次在晚輩面前提起老將軍。”
關羽點頭:“奉先只有你們兩個傳人麼?”
周宏看了呂琦玲一眼,然後說道:“家父有一個徒弟,可是不久前受了重傷,現在生死未卜。”
關羽忽然一聲嘆息:“可惜,可惜了!”
周宏和呂琦玲正不知道說什麼,關羽卻又是一刀砍來:“接招!”
兩個人慌忙迎戰。
就在關羽爲呂布的傳人生死未卜大嘆可惜的時候,貴霜人由於和羅馬達成共識,也決定把戰爭拖延下去,這就註定了貴霜的戰鬥將變的比前面幾次難打一些。
就是因爲戰鬥難打了,漢北方面才注意到貴霜這裡的反常情況。童軍對此說出三個字:“滅掉他!”之後,戰鬥隨即進入了白熱化。
今天,聯軍攻擊的貴霜第二大城市薩滿西。
這個城池有八萬貴霜人堅守着,打了整整兩天,聯軍都沒能攻破城池,最後,漢北軍派出了陷陣營,一個衝鋒就讓兩百多死士登上了城牆。
面對着潮水一般涌來敵人,陷陣營的兩百個人,守衛在城牆的一個角落上,他們的任務,是在後面的人衝上來之前,保住這個缺口的存在。
敵人瘋狂的衝着,身後的自己人的大軍還沒有攻擊的跡象,能活着麼?陷陣營的人不想這個問題,他們活着,就是爲了去死。
朵信達站在城牆上,面對着敵人那一層又一層的人牆,他絲毫無懼。在陷陣營這麼多年,生是什麼?死是什麼?他都已經忘記了。
他活着就是爲了殺戮,他活着就是爲了每個月都能把一筆錢寄給那十二個地址。
“大山!”阿拜迪看見大山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對手依然沒有放棄追殺他,很多兵器照着已經倒下的大山紮了過去。
大山也是死過很多次的了,對於怎麼樣應付死亡,他十分有辦法。就地一滾,躲開了致命的幾下,可身體上也增添了幾道傷痕。
不顧傷口的疼痛,大山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的向後跑:“阿拜迪!掩護我,我還有十分就可以活着回去了!”
阿拜迪一刀砍死麪前的敵人,向大山靠去:“過來!”
大山帶着自己小隊的幾個還活着的弟兄向阿拜迪的小隊靠了過來,希望能夠得到支援。
可是有一個剛剛加入陷陣營的士兵卻像傻了一樣,整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
大山知道,這是每一個剛上戰場的新兵都會出現的情況。
他伸手想拉那個士兵,可是旁邊的兄弟卻阻止了他:“隊長!這樣很危險,不要管他了!”
還有士兵說道:“是啊隊長,那小子是孬種,連殺人都不敢!你把他救回來也是拖累我們!”
大山稍微一猶豫,那個士兵已經被敵人包圍起來,眼看救不回來了。他只能不去管那一個人,繼續接下來的戰鬥。
士兵被很多敵人包圍着,大山發現兄弟們說的很對,這個士兵就是一個孬種。
士兵的武藝非常好,四五個敵人居然殺不了他。如果是旁人有這樣的武藝,早就從包圍中殺出來了。可是那個士兵一邊招架着四周的刀兵,一邊哭着,聲音很大。
沒有人同情他,敵人依舊毫不留情的把刀劍砍向他的身體,四五個不行就上十幾個,十幾個不行就上二十幾個。
陷陣營的其他人也不上去救他。因爲他不敢殺人,在戰場上,你不敢殺人的話那你就準備死吧,沒人會救你。
終於,那個士兵抵擋不住了。一把彎刀從他的額頭上砍了下來,刀鋒劃破臉上的肌膚,從額頭,一直到下顎。
士兵被一下砍到在血泊之中。沒有人爲他遺憾,甚至沒有人看他一眼。
後面的聯軍還沒有發起總攻,朵信達不知道自己要支撐到什麼時候。他也不去想這個問題,頂多,就是支撐到自己死了爲止吧。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陷陣營的防禦圈也越來越小。兩百多人轉眼就剩下四十多個了。朵信達知道,可能,這真的就是自己最後一次戰鬥了。
大山也知道,所以他罵人了。不是罵敵人,是罵自己人:“這幫雜碎!簡直不是人養的!老子還有十分就可以離開這個陷陣營了!”
貴霜的士兵重新派好隊形,幾千人圍着他們幾十個。一步,一步的向他們逼近。
身後還是沒有動靜,阿拜迪笑了一下:“隊長,這次咱們完了。”
朵信達拿起長刀:“一個夠本,兩個有的賺!準備!”
幾十把長刀隨即舉起。貴霜人距離他們還有十幾步,所有人心裡都知道,當對手跨過這十幾步之後,就是自己生命結束的時候。
“噹啷!”一把長刀從地上豎了起來,正好在這十幾步中間。刀尖猛烈的撞擊地面,它的主人用手扶着它,慢慢從死人堆裡站了起來,手,有些顫抖。
臉上的一道傷痕深可見骨,血,還在不斷的流出。士兵搖晃了幾下自己的身體,扔掉長刀,從地上揀起一把槍來。
貴霜人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嚴整的隊形繼續壓上,幾把長槍照着那剛剛爬起來的士兵刺了過去。
年輕人手中長矛猛的刺了出去,一招“狼搏九獒”讓四個正衝過來的敵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張開他那已經被砍歪了的嘴,吐出並不清晰,卻能讓對手害怕的聲音:“來啊!再來啊!”
貴霜人愣了一下,旋即更多的人衝來上來。
那士兵大吼一聲,一步不退,手中長槍急速舞動,槍槍刺向敵人的要害!不過一個呼吸之間,朵信達等人看見,士兵的面前已經有十幾個貴霜人倒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漢北軍號也響了起來。朵信達的臉上笑了,他知道,自己可能能繼續活下去,繼續給那十二個地址寄錢了。
“兄弟們!殺!”朵信達大喊一聲。
這個殺的意思不是衝鋒,而是讓所有還活着的人都衝上去,衝到那個士兵的身邊,幫助那個士兵。
幫助強者,就能讓自己活的更久,這個道理這幾十個人都知道。大山第一個衝了過來,站在那士兵的身邊:“兄弟!好樣的!”
那士兵也不擦去臉上的血跡,也不管頭上的傷口,整個人朝着敵人的方陣就衝了過去,所過之處,貴霜人紛紛倒下!
“哈哈哈!”滿是鮮血的臉上掛起一絲獰笑,配着那見骨的刀痕,讓那些阿三們感覺真的很怕。
敵人只是退了兩步,然後再次衝了過來。
他再次使出那招狼搏九獒。他終於知道,呂布說的不要留手是什麼意思了。
不要留手,並不是讓他手上用盡全力,而是說他的心。
必須有一顆必死的心,有一種和對方同歸於盡的勇氣!在身後同袍的配合下,他就像一個箭頭,朝着對方領軍人物射了過去。
他知道,如果讓對方這樣不停的衝鋒,陷陣營死士根本守不住,就算守住也必定傷亡慘重。
當那把刀毫不留情砍在他的頭上,當他血流滿面的時候,他終於明白,要想讓自己活着,就必須殺死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