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跟着鍾華往外走,在安檢室取回手機,手機顯示有信息,金鐸打開信息。
霍金:“哥,你的行蹤已經暴露,他們正在招集人馬,想在半路伏擊你。”
金鐸拿着手機呆住了。
金鐸簡直不敢相信,唐英傑竟然如此神通,看來對手比預想的強大,情況比預想的糟糕。
事實正是如此,金鐸在石虎溝監獄安檢室刷身份證,信息上傳進入公安內網,順安有關部門就收到系統提醒,提醒信息會發送到指定人員的手機上,宋軍隨後就接到電話。
金鐸在石虎溝監獄出現,同行五個人,鍾華,趙大奎,邱文明,孫鳳芝,開的是一輛大衆途觀SUV,他們去探視呂成剛。
宋軍立即報告唐英傑,唐英傑這天上午在鳳凰山莊後院陪客人。接到宋軍的電話,唐英傑心裡一喜一憂,喜的是終於有了金鐸的消息,可以撥出這棵眼中丁;憂的是,誰去撥這棵眼中丁。
宋軍兩次交手,兩次打臉,但是假如不讓他參與,把他涼在一邊,豈不更打他的臉?傷了哥們兒義氣。
唐英傑沉默了十秒鐘,之後對宋軍說:“老二,你想怎麼辦?……你上?還是讓老四上?”
唐英傑這樣說話簡直讓宋軍難堪,老四就是黑熊,這意思是自己不如黑熊唄?打架這事兒,自己也確實不如黑熊,事兒是這麼個事兒,可是,老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再者,黑熊在蓮花谷,等他趕回來黃瓜菜都涼了。
宋軍心裡委屈,嘴上不敢流露出來。
宋軍說:“大哥,還是我上吧,老四趕回來啥都晚了。不過,我的四大金剛三個住院了,現在就老大能上陣,他憋了一肚子火呢。不過,人手緊點。我和老三商量,讓他派幾個人,我看應該差不多。”
唐英傑腔調陰鬱地說:“能差多少?……不會再掉鏈子吧?約上老三,你倆過來,咱商量商量。”
宋軍和三胖隨後到了鳳凰山莊。
唐英傑在辦公室等候宋軍和三胖,在地上來來回回地踱步。
宋軍見了唐英傑,先把金鐸那邊的情況詳細彙報一遍,石虎溝監獄,五個人,一臺車,去看呂成剛。
唐英傑問:“姓金的跟呂成剛什麼關係?”
三胖說:“應該是同學。呂成剛跟邱瘸子是同學,邱瘸子跟姓金的也是同學,姓金的跟呂成剛也是同學唄。”
唐英傑笑了,說:“三弟,看你繞的,快出界了都。”
三人都笑了,氣氛輕鬆起來。
唐英傑問宋軍:“你怎麼打算?”
宋軍眨着大眼說:“大哥你說咋整?”
三胖搶話說:“那條路我熟,從石虎溝監獄回來有兩處險要,一處是‘回頭坡’,一處是‘滾兔子嶺’,在這兩個地方設伏,把車攔下,上去就幹唄。”
宋軍說:“姓鐘的是個慫貨,打架不行;大奎打架體格夠用,不過,咱對他沒法下手,他不動手,咱就別動他;邱瘸子算半個人,打他相當於欺負人。那個孫鳳芝得小心她,潑的很,撓人,頂多算半個人。”
唐英傑說:“聽說那小子有件武器挺厲害,噴火球,沾上就放挺兒,得防他這招兒。”
宋軍說:“有這事兒,那玩意兒確實挺厲害。老四他們在二道溝就吃了這個虧,他有這個玩意兒,人少怕是靠不上前兒,要是人多,一擁而上,他有章程也使不出來,他那玩意兒得一下一下噴火球,不是機關槍。”
三胖說:“操,要我說,搭眼兒就開槍,不讓他擡頭。”
宋軍說:“有個問題,一車人,亂槍一打,傷了別人,咋整?”
唐英傑低頭想了一會兒,對宋軍說:“不能亂開槍,傷了別人是個麻煩。”
宋軍眨着眼睛,自語道:“那咋整?”
唐英傑問宋軍:“你能出幾個人?”
宋軍說:“大金剛帶着四個兄弟,五個人在下邊等着呢。”
唐英傑問三胖:“你能出幾個人?”
三胖說:“兩臺車,十個人,也在樓下等着呢。”
唐英傑點點頭說:“那條路我也熟,三弟,你帶兩臺車,十個人,在滾兔子嶺上截他們,先開槍壓制,再讓兄弟們往上衝,最先打倒金鐸的人獎勵十萬,逮住機會,讓他長點記性就行(唐英傑長‘長點記性’是暗語,意思是致殘),不要他性命;二弟,讓大金剛帶着兄弟,開着你的路虎半路跟蹤,回頭坡那個地方很險要,懸崖峭壁,從後邊頂它一下……要是錯過了回頭坡,滾兔子嶺上截住,見面就開槍;後車直接往上撞,不給他機會。”
宋軍看看三胖,三胖點點頭,意思是明白了。
宋軍說:“時間不早了,那就趕緊走,別錯過了。”
唐英傑惡狠狠地說:“讓大金剛開着路虎打頭,記住車牌號,要是錯過了,不管在那兒,迎頭撞。”
三胖有點不忍地說:“大奎也在車上呢。”
唐英傑不耐煩地一甩手說:“顧不了那麼多了,把活兒幹利索點,別像上回,整的禿擼返仗的。”
宋軍紅了臉,低頭說:“不會,這回不會了,大金剛說了,一定給三個兄弟報仇。”
三臺路虎車疾速駛出鳳凰山莊,揚起一片煙塵。
唐英傑辦公室發生的一幕,吊燈上的壁虎作了直播,霍金旁聽的清清楚楚,相關視頻隨即發到金鐸手機上。
金鐸看着手機發呆,一時想不出對策。
鍾華他們都上了車,金鐸坐在停車場的石墩上,望着路口發呆。
鍾華喊了兩聲金鐸不回答,便下車走過來,問:“咋了?”
金鐸說:“唐英傑知道我在這兒,安排人在半路伏擊我,打算撞車。”
鍾華一聽嚇得臉兒都白了,手不由主地哆嗦起來,用氣聲問:“那咋整?”
金鐸說:“我正想轍呢。”
鍾華說:“那咱不走了?”
金鐸說:“他這兒有賓館嗎?住到啥時候是一站呢?”
鍾華不言語了。
大奎和邱文明見金鐸不上車,鍾華也不回來,看來是有狀況了,他倆一起下車走過來。
大奎問:“咋的了?”
鍾華小聲把金鐸剛纔的話重複一遍。邱文明漲紅了臉,罵了一句:“我草踏馬滴,那就幹唄!”
金鐸問:“東西你都帶了嗎?”
邱文明說:“你不是告訴我,東西不離身嗎?全帶了。金鐸,草踏馬滴,不怕他,咱跟他磕,還讓他們嚇住了?”
金鐸對鍾華說:“大哥,你和二哥,鳳芝在這兒等我倆,我倆要是勝了,肯定會開車回來接你們,如果二個小時後聯繫不上我倆了,你就找人給收拾殘局吧。”
鍾華的眼淚流出來,他擦了一把眼淚說:“老三你說啥呢?咱今天不走了。我,我找人送咱們。”
大奎說:“金鐸,報警行不?”
金鐸搖頭,金鐸說:“我今天一定走,問題是我得想好怎麼走。”
鍾華說:“你走我跟着。”
大奎也說:“還有我。”
鳳芝不知什麼時候也湊過來,接着大奎的話說:“真它媽的,老孃就不信那個邪。我也去,他們要撞就撞吧,咱一起過奈何橋還是個伴兒。”
金鐸擡頭問邱文明:“激光手電帶了吧?”
邱文明說:“帶了,一樣兒不少都帶了。”
金鐸想了想說:“有一年我看過一篇報道,說有人在機場外用激光照射飛機駕駛艙,導致飛機駕駛員一過性失明,飛機險些出狀況。”
邱文明一拍大腿說:“我明白了,他不是想從後邊頂咱嗎?不等他上來,咱照他個龜孫子。”
金鐸說:“後門玻璃有妨礙。”
邱文明說:“咱的車有天窗,我從天窗鑽出去,他的車一湊近就開照。”
金鐸想了想,點點頭說:“好不好使不知道,萬一開車的戴着偏光鏡什麼的,可能效果不好。要是那樣,你就大聲喊,讓我知道,我就把車往右靠,往右撞是峭壁,咱有生還的可能;往左是懸崖,能不能找到屍首都不一定了。”
邱文明說:“行,好不好使我都大聲喊。”
大家一齊上車,金鐸坐在駕駛位,邱文明坐在副駕駛位,金鐸打開天窗,邱文明探出半個身子說:“妥兒妥兒的。”
金鐸轉過臉,對後座的鐘華,大奎和鳳芝說:“要我說,你們沒必要跟我冒險,你們還是下車,在這兒等消息吧。”
鍾華說:“二弟,鳳芝,你倆下去吧。我陪三弟去。”
大奎說:“我不下。”
鳳芝說:“金鐸,你小子別嚇唬我,我相信你會蠃,你輸不了,你真要是輸了,我認了,還是那句話,咱一起過奈何橋還是個伴兒。”
金鐸鼻子一酸,眼窩發熱,他沒時間動感情,啓動車子,踩下油門。
車出停車場,拐過一個彎兒,金鐸發現路旁停着一臺農用三輪摩托車,一個老頭在車旁忙活着。
金鐸靠過去停了車,問老頭:“咋的了,要幫忙嗎?”
老頭笑着說:“我今天遇上好人了,那就幫個忙吧。”
原來車上裝載着四麻袋黃豆,其中一袋開口了,黃豆撒了一車,從車廂板縫漏出去。老頭想收拾漏出來的黃豆,裝回麻袋,重新紮口。可那個開口的麻袋壓在下邊,他一個人搬不動,正犯愁呢。
金鐸,鍾華,大奎都下了車,三人走向三輪摩托,金鐸突然腳下一滑,險些跌倒,扶住車廂才站穩,原來黃豆撒在柏油路面上比冰還滑。
金鐸扶住車廂,靈機一動,問老頭:“大爺,你這黃豆是幹什麼的?”
老頭說:“送到前邊監獄,他們生豆芽。”
金鐸問:“這一麻袋多少錢?”
老頭說:“一麻袋差不多二百斤,二塊五一斤。”
金鐸笑了,說:“一麻袋五百塊錢,是不?”
老頭說:“差不多。”
金鐸說:“大爺,你賣我兩麻袋吧。一麻袋我給你六百塊錢。”
老頭說:“你買它幹嘛呀?”
金鐸說:“我愛吃豆腐,我有個朋友作豆腐,總吃人家豆腐,不好意思,買點豆兒送他唄。”
老頭想了想說:“噢!――還人情啊!行啊,那就賣你兩袋子吧。”
鍾華一臉問號,沒吱聲;大奎說:“你吃誰的豆腐了?”
金鐸沒好氣好說:“吃你的豆腐了。”
大奎被嗆,不再吱聲,扛起麻袋裝上大衆途觀SUV的後備廂。
金鐸把邱文明叫到一邊,兩人嘀咕了半天,都笑呵呵地上了車。
金鐸仍然開車,邱文明卻讓鍾華坐到前排,他坐到後排,把後排座椅放倒一半,他臉衝後坐着,看着腳下裝滿黃豆的麻袋,吃錯了藥似的偷着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