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除掉金鐸,唐英傑指令宋軍,讓大金剛把金鐸的座車撞下懸崖,同車還有趙大奎,鍾華,邱文明,孫鳳芝共四個人。
尤其是趙大奎,跟唐英傑,宋軍,三胖和黑熊是曾經的同事,好朋友,就這麼陪葬了,宋軍和三胖嘴上不說,心裡不痛快。
沒有蛇蠍之心作不出這樣的決定,宋軍頓生兔死狐悲的淒涼。
宋軍對眼前這個總是慈眉善目,笑呵呵的大哥又多了一層認識。原來男人,爲了心愛的女人,可以變得毒如蛇蠍,狠如豺狼,這讓宋軍不寒而慄,渾身暴起雞皮疙瘩。
心裡這樣想,嘴上不這樣說,宋軍說:“大哥,也難怪,像玉珠這樣的女人,幾百年出一個,爲她,怎麼都值。”
唐英傑舒心地笑了,這話他愛聽,其實他心裡一直有個顧慮,就是怕兄弟們說他爲了一個女人大張旗鼓,不惜代價,不值得。
宋軍撓到了唐英傑的癢癢兒處,唐英傑很受用。
唐英傑嘆口氣,對宋軍說:“大哥這輩子,別的方面都還湊和,就是婚姻不利。當年娶你大嫂,那情況,你也知道,是沒辦法,她老爹是局長,我不娶她就不能轉正,就得走人。哥要是走了,那還有咱們兄弟的今天。”
宋軍接着唐英傑的話說:“哥,說句當弟弟不該說的話,以前那個大嫂也確實配不上大哥,兄弟們都爲大哥叫屈,她們家,有點仗勢欺人的意思。大哥的心思兄弟們都知道。”
唐英傑說:“你們知道就好,其實,大哥缺女人嗎?好看的女人滿大街,上趕的女人推不開,大哥都不在意,爲什麼?因爲都不是正經人,現在,正經女人打着燈籠也難找啦。碰上了就不能撒手,大哥這輩子就這一個心願了。”
宋軍點着頭說:“你說,這個李老師(李玉珠)也怪了,你說,大哥你差呀?人材,地位,經濟實力,啥也不差,她怎麼就是不動心呢?”
唐英傑呵呵一笑說:“這正是她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我看好她的地方,你說的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人,是感情。我沒有鍾華的好機會,我要跟她是同學,就沒有鍾華什麼事兒了,她越這樣兒,越讓我敬佩,越在乎。”
宋軍說:“大哥,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她也確實是個萬里挑一的人。不過,她不打攏兒,總這麼靠着也不是個事兒,夜長夢多,得想辦法接近她。”
唐英傑愁雲上臉說:“唉!――哥也真不容易。也就逢年過節,我趁機上她家坐坐,她從來不見我。都是他老爺陪我,怕她煩,我還不敢多坐,十分鐘左右就走人。聽說她最討厭人顯擺,我不敢坐車進小區,每次都是在小區外下車,走進她家小區;怕她說我有錢顯擺,每次帶禮物想了又想,不敢太貴重,又不敢太隨便,二弟,呵呵,哥――可真不容易呀。”
宋軍呵呵笑了,說:“哥,別跟我說不容易,這不是你願意嗎?你知道這叫啥不?這叫痛,並快樂着。”
唐英傑開懷大笑,笑過了說:“有這麼點意思。”
宋軍說:“光這麼靠下去不行,得找個人在中間攛綴攛綴。”
唐英傑說:“以前找過,不好使,油鹽不浸。”
宋軍說:“那是沒找對人。”
唐英傑親自給宋軍端茶,笑着說:“二弟,你點子多,多替哥想想,怎麼整好。”
宋軍心裡想,女人在感情這個問題上,最在意兩個人的意見,一個是母親,一個是閨密。
玉珠的閨密是孫鳳芝,今天她要是車禍死了,還有老情人鍾華,新情人金鐸都車禍死了,玉珠恨不得扒你唐英傑的皮,剜你的心,吃你的肉,這樣的女人你還敢往家娶?還有娶的可能嗎?
宋軍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哥你別急,等我打聽打聽,誰跟他母親關係最好,託託人情,過過話兒,試試唄,感情這個問題,女人最在意母親的意見。”
唐英傑眼睛一亮,說:“咱哥們兒裡頭,數你點子多,多替哥操點心,把哥這事兒成全了,哥忘不了你。”
宋軍的目的達到了,唐英傑有求與他了,心裡美滋滋的。
宋軍知道,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玉珠心裡沒人的時候不可能完成,現在她心裡有人了,更不可能完成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強扭的瓜兒不甜,老祖宗早就有定論了,問題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如果當局者是普通朋友,這事兒還可以規勸幾句,現在當局者是不可一世的老大,說話就得小心了,一句不慎勸炸了,沒好果子吃。
宋軍趕緊說:“哥,咱兄弟肯定盡心盡力,沒說的。”
唐英傑問:“最近有什麼人接近她嗎?”
宋軍一口咬死說:“沒有,絕對沒有,就那個孫鳳芝三天二頭去她家陪陪她,有時一個人,有時帶個伴兒。”
唐英傑立即警覺起來:“伴兒,什麼伴兒?”
宋軍呵呵一笑說:“女伴兒,可能是她徒弟。”
唐英傑:“看準了?是女的?”
宋軍說:“呵呵,哥,你也太神經過敏了,男的女的還分不出來嗎?肯定是女的。”
唐英傑不許任何男人靠近玉珠,是因爲他相信,石頭在水裡泡久了也能泡透,追求女人叫“泡妞兒”,“泡”這個詞真是太形象了。就像泡茶,適宜的溫度加上合適的時間,色和味兒就泡出來了。
“泡”需要功夫,也是一門學問,就像“泡”茶一樣,深入研究便成了“道”,名曰:茶道。
如此說來,戀愛的學問完全可以叫:泡道。
唐英傑現在無計可施,只能在“泡”上下功夫。只要不讓任何男人接近玉珠,他相信,玉珠最後只能是他的。
是哪個哲人說過,戀愛中的男女都是傻子,看來真是金玉良言;玉珠還沒跟唐英傑戀愛,唐英傑就已經傻透腔兒了,如果真跟他戀愛了,他非瘋了不可,就像范進中舉。
唐英傑對玉珠束手無策時,希望宋軍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才把監視玉珠的差事交給宋軍,事實證明宋軍也徒有其表,玉珠在二賴子的眼皮子底下脫逃去了深圳;宋軍的馬仔跟金鐸兩次交手損兵折將,現在八個馬仔躺在醫院,出院也是殘廢,將來怎麼善後還是個問題。
唐英傑和宋軍喝着茶商量怎麼攻破玉珠,宋軍巧舌如簧,把唐英傑說的一愣一愣的。
甄秘書粉臉如花地走進來,交給唐英傑一疊文件,唐英傑翻看文件,甄秘書款款走向窗前的杜娟花,嗅了嗅,擡眼望向窗外,突然說:“你看老爺子,又當園丁去了。”
唐英傑和宋軍都起身去看,唐英傑老爸戴着一個草帽,拎把鐵鍬,正在湖心島上挖坑。
唐英傑說:“這大熱天的,老爺子真是。”
甄秘書說:“我去喊他回來?”
唐英傑說:“沒用,你喊不回來。”
唐英傑想了想,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紙盒,說:“天要熱了,我給老爺子買了雙涼鞋,來,看看質量怎麼樣?是意大利貨。”
甄秘書從宋軍面前走過,香氣繚繞,攝人魂魄。
甄秘書把鞋拿在手裡捏了捏,笑嘻嘻地說:“好鞋,皮子不錯。是真貨。”
唐英傑說:“猜猜,值多少錢?”
甄秘書又拿起鞋鑑賞一番說:“二千?”
唐英傑把鞋放回盒子裡說:“六千多,走,讓老爺子試試去,攪和攪和他,讓他歇一會兒。”
老爺子在湖心島上移栽小樹苗。
老爺子是農民出身,對土地有特殊的感情,喜歡在土地上種點什麼,看着它生長,開花,結果,便有成就感。
唐英傑和姐姐唐英梅知道他有這個愛好,隨他喜歡,反倒是花工常常打擊他的熱情,責怪他把喜陰的樹栽到了陽面;把喜陽的花栽在了陰處。
老爺子有時強詞奪理,老花匠據理力爭,兩個老頭常常爭論不休,兩個犟老頭,大家看了都笑。
剛纔老爺子發現有塊空地,就挖了棵薔薇苗移栽過來,弄得兩手全是泥水。
宋軍過了棧橋老遠就喊:“老爺子,忙什麼呢?”
老爺子擡頭見是宋軍,笑着說:“沒忙啥,這兒有空地兒,我栽棵苗。”看見後邊跟着兒子,問道:“回來了,一天到晚的忙,今天咋了?這麼清閒?”
唐英傑快步走過來,說:“昨晚回來的,天兒要熱了,買雙涼鞋,你試試。”
老爺子在湖水裡洗了手,接過鞋套在腳上,大小正合適。說:“挺好,多少錢?”
唐英傑輕描淡寫地說:“二百多點,舒服嗎?”
老爺子在地上走了兩步,說:“挺軟和,跟腳,舒服。”
宋軍心裡尋思,六千多的鞋怎麼變成二百了?轉念一想,豁然開朗,心裡暗暗佩服唐英傑的孝心。老爺子是從窮日子過來的,說六千他會心疼,穿在腳上就不是鞋了。
一隻麻雀從天而降,落在棧橋欄杆上,宋軍無意間覺得這隻麻雀有點怪異,羽毛有點反光,運作有點笨拙。
宋軍往前挪步想看個究竟,麻雀嗡地飛起來,飛向高空,落在遠處的路燈罩上。
老爺子挺高興,問唐英傑:“最近有空沒有?我想回老家看看,給你媽上上墳,這段日子總夢見她。”
唐英傑說:“明天我去趟蓮花谷,回來陪你回老家。”
老爺子滿意地嗯了一聲,說:“你們忙去吧,我給苗澆澆水就完活兒了。”
唐英傑擡頭看看天說:“爸,幹一會和歇一會兒,別累着。”
老花匠在不遠處的樹叢裡接話說:“這老爺子,閒着難受,幹活兒舒服。”
老爺子呵呵笑着說:“真讓你說對了,勞碌命,咋整?”
宋軍說:“天兒不錯,咱倆轉轉。”
唐英傑和宋軍沿着湖心島的環島小徑往樹叢深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