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天命
頗受打擊的洛未棲在渾渾噩噩之中直接竄入了樹林邊的湖泊裡,準備回家狠狠地洗一洗他高貴的手。
魏央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恍然大悟,原來,這還是個通往大海的湖泊啊。
時間總是不會爲了任何人停歇的,它匆匆而過,在不知不覺間瞬息變換。彷彿眨一眨眼,早晨的初陽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緩緩地落入了遠方的青山之後。
魏央戳着金色的蛋羹,扭頭問了左邊的凌紫禁:“老大還在開會嗎?”從早飯以後她就沒見到凌嶽了,中午的時候他也沒出來吃飯,聽凌紫禁說是還在和家主們開會。
“額……嗯……”凌紫禁頷首緊緊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好像要把它看出花兒來似的。
“額嗯是什麼意思?”魏央皺眉,將凌紫禁等人都掃了個遍,但他們的眼神很閃躲,細想了一下,她挑着細眉道:“不要告訴我,老大還在生氣吧?”這到底是生的什麼氣啊,能生一整天?也不怕把自己憋死了?
“知道就好……”凌鴻顏小聲地嘀咕,卻被魏央扯住了耳朵。
“你說什麼?”魏央眯着美眸,拎着他的耳朵威脅道。
“啊--疼疼疼,別扯別扯,我沒說什麼,我敢說什麼啊。”凌鴻顏在魏央的屢次調教下,已經變得比較安分了,他呲牙咧嘴地跟着魏央的手將自己的腦袋伸上去。
“其他本事沒什麼長進,欺負人的能力倒是見長。”凌嶽低沉威嚴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魏央放下凌鴻顏可憐的耳朵擡頭看去,卻只見到了他那一張包公臉。
“我……”魏央剛剛要說什麼,凌嶽卻只是瞥了她一眼,轉身又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老大到底在氣什麼?”魏央皺眉,覺得莫名其妙,更年期也不帶這樣的,她低頭問着坐在椅子上揉耳朵的凌鴻顏。
“看我幹什麼,我怎麼知道?”凌鴻顏見魏央看過來,甩下了這樣一句後,屁顛顛地捧着飯碗跑了,老大和惡女的事情,他可不要參和,到時候苦逼的肯定是他們這羣做手下的!這是多次成爲炮灰後,凌鴻顏用血淚總結出的偉大真理!
不過,凌鴻顏跑出餐廳後,轉頭看了看還是歪頭不解的魏央,想起今早上老大的怒氣,他不禁幸災樂禍地笑了,老大向來說一不二,道上的人還從沒哪一個敢明着違揹他的命令的,現在出了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女孩,整天給老大找氣受,也是見不錯的事情嘛,至少,他可以在旁邊看看戲。
鑑於早上的凌嶽的確是生氣了,魏央這次回房間就小心了許多,悄悄地打開房門,她瞄了正坐在桌子後面批改文件的凌嶽一眼,然後苦着張俏臉,踮着腳尖就貓着腰走了進去。
凌嶽沒有擡頭,只是不由自主地用眼角看着魏央的動作,那好像做賊似的動作,讓他差一點就笑了出來。他有這麼恐怖嗎?明明是她自己早上說的話惱了自己,怎麼現在反而弄得好像是他欺負她似的?
魏央扭啊扭地將自己挪到了一直不擡頭的凌嶽身邊,然後伸出一隻手,扯了扯他的袖口,說道:“老大,別生氣了……嗯,這個……我錯了嘛,你都整天沒吃飯了……”
凌嶽還是沒搭理她,他覺得必須嚴肅對待她一次,不然她總是這樣以爲笑嘻嘻地說聲對不起就好了,那以後她就更加無法無天了!
見凌嶽還是不理睬自己,魏央再接再厲,將另一隻手中託着的盤子放到了他的面前,說道:“看,都是你喜歡吃的哦!馬賽魚羹,阿爾薩斯白酒和肉末通心粉!”
“另一隻手是擺設嗎?!”凌嶽本不想搭理她,但餘光卻突然發現女孩竟然只用一隻手就拿着那重重的盤子,這樣她的手筋或許會繃斷的!他忍不住就將托盤接了過來,順便怒聲斥責起來。
魏央撇撇嘴,這男人就是這樣,明明很關心自己,幹嘛總選這種方式啊?
“那你吃吧。”說着,魏央往衣櫃走去,她要先洗澡了。
“等等。”凌嶽皺眉,將撅着小嘴的女孩拉回了身邊,說道:“你晚餐只吃了蛋羹?”
“額……”魏央摸摸鼻子,將告狀的那個人在心裡凌遲了一百遍!
“爲什麼不吃飯?”凌嶽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一開始見魏央吃得少,還以爲那幾天她正好胃口不好,可都這麼多日子下來了,她還是能不吃就不吃,好像根本就不用吃東西似的。
“不知道啊,我就是沒有吃的想法。”魏央摸摸小肚子,它已經很久不知道餓的滋味了,“好像從我記憶恢復以後,我就不怎麼想吃東西了。”除了蛋糕和橙汁!
凌嶽皺眉,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想吃,也不能總是逼着她吃,可不吃的話,又怕她的胃不好,真是麻煩。
“你慢慢吃飯啊,我進去洗澡。”魏央見凌嶽不再說話,忙飛奔到衣櫃邊,拿出了睡衣和內褲就進了浴室。
洗刷刷完畢後,魏央抱着本故事書就撲到了大牀上。
凌嶽看着她的動作,兩條眉毛都要擰到一塊兒去了,說她遲鈍吧,她卻感覺到了自己在生氣,可說她不遲鈍吧,她就是想不到自己生氣的原因!
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生氣,凌嶽煩躁地扔下了鋼筆,拿着衣物也去洗澡了。
洗完澡,凌嶽也不準備去管那堆文件了,掀開被子就上了牀,順便將魏央手裡的故事書扔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將不滿地瞪眼的女孩抱進了被子裡,然後命令道:“睡覺。”
“可是,現在連九點都不到……”魏央委屈地嘟嘴,這日子沒法過了,睡覺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早!
凌嶽沒去理會她的委屈,只是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特別是那雙不安分的小手,他緊緊地箍住,不讓她亂動。
“老大……”過了一會兒,魏央看着凌嶽閉着的眼睛,說道。
“老大……”魏央再接再厲,永不言棄!
凌嶽被這一遍遍喊聲弄得心煩,便睜開了雙眼,銳利的眸光掃過嘴巴不停歇的女孩,沉聲道:“幹什麼。”
“嘿嘿,老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生氣啊?”魏央見凌老大終於睜開了眼睛,忙諂媚地笑,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對方氣得又噎住了。
凌嶽面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心裡可是鬱悶壞了,爲什麼生氣?這女人還敢問爲什麼?!
“你和夏侯玄,莫問睡在一起過?”凌嶽說完這句話,就覺得十分、非常地變扭!心中那不能自已的酸味“騰騰騰”地升起來,弄得心情更加煩躁。
“嗯啊。”魏央以爲凌嶽這是在轉移話題,便隨意地點了點頭。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和男人睡在一起。”凌嶽憋了半天,卻只說了這樣一句錯漏百出的話。
果然,魏央下意識就反駁了:“可我不是還和你睡在一起嗎?難道你不是男人?”
凌嶽被這樣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了,他要說什麼,怎麼說,難道告訴她,因爲他是不一樣的?可又爲什麼不一樣呢?
魏央見凌嶽沒說話,就想擡頭去看他,不過卻被他的大手一把摁住了,她撇了撇嘴,卻突然愣住了,因爲她突然想到,凌嶽生氣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他不喜歡自己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可爲什麼他不喜歡呢?
答案呼之欲出,不過魏央抿了抿脣,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心臟這時候猛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緋色飄上了她的嬌顏,一雙美麗的藍眸也開始躲閃了起來。
感覺到懷裡女孩的僵硬,凌嶽也知道,魏央可能已經猜到了什麼,而他也不準備再這樣扭扭捏捏地過下去,他凌嶽要的,就會勇敢去追,去奪,去謀。他不允許拒絕,但他允許女孩暫時的不接受,可只是暫時!
凌嶽託着魏央的纖纖細腰,將她從自己的胸前往上提了提,他捏住那已經變得粉紅的下巴,眼中有笑意流過,鬱悶了一整天的心情也在這一刻好了不少,他用他那低沉悅耳的聲音輕輕地說道:“你不能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因爲我喜歡你。”
因爲我喜歡你。
這一句話,在魏央的耳邊轟然炸開,明明是輕微的耳語,卻讓她覺得比那原子彈爆炸的聲音還要劇烈!
她的心臟因爲這一句話而不聽話地撲通撲通亂跳,她想低下頭不去看帶着笑意的,凌嶽的黑眸,卻又因爲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而不得不對視着他,慌亂了一陣後,她索性就閉上了眼睛,裝鴕鳥。
“我知道你明白的,我喜歡你,超出我想象地喜歡你。”凌嶽好笑地看着以爲閉上眼睛就什麼都沒事了的女孩,繼續說道:“你不是不懂愛情的女孩,所以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魏央咬住了下脣,只覺得自己的所有都像是暴露在了這個男人犀利的眼眸之下,她不得不睜開了雙眼,看着那雙變得閃亮的黑眸,卻不知所措。
“你喜歡我嗎?”凌嶽再問,他本也不準備這樣逼迫着女孩,不過見到女孩這樣的反應,他卻突然覺得自己有機會,機會還很大,而他必須儘快抓住這個機會,讓女孩那對自己朦朧的感情清晰化,從而將別的男人給她的感覺徹底比下去!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遇到魏央,這已經令他失去了先機,而現在女孩就在自己的身邊,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這個可能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
“我、我不知道。”魏央在凌嶽這樣赤(和諧)裸的目光下,實在無法再裝啞巴,只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這樣說了幾個字。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凌嶽,說喜歡吧,好像有一點,但似乎沒有凌嶽對她的那麼濃烈,她只是好感多一點,喜歡少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這和對夏侯玄還有莫問的感覺沒有相差太多,只是自己面對着凌嶽,心臟會跳得很快,臉也會紅。
“怎麼不知道?”凌嶽將魏央的小手抓到了自己的手心裡,然後說道:“你是喜歡我的,只是喜歡的程度還不深對不對?”
在凌嶽這樣溫柔的聲音下,魏央愣愣地點了點頭。
“那麼以後,這個喜歡就會慢慢多起來的,所以在那之前,不能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凌嶽說,見魏央又是點頭,雖然知道她可能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不過只要她點頭就行了。
“我們睡覺。”凌嶽將魏央的身體整了整,然後蓋好了被子,拍了拍她的後背,重複道:“睡覺,閉上眼睛。”
魏央聽話地閉上了眼睛,當眼前一瞬間暗下來的時候,她才徹底回過了神,想起剛纔凌嶽說的話,不禁臉頰又變得緋紅了起來,不過她緊緊地閉着雙眼,將腦袋埋在了男人的懷裡,無意識地汲取着他身上乾淨的氣息,慢慢地,竟然安心了下來,然後沉沉地睡去了。
凌嶽低頭看着躲在了自己懷裡的女孩,揉了揉她軟軟的秀髮,也閉上了眼睛。雖然魏央對自己的感情並不深厚,但至少不是沒有,而且他已經和她坦白,那就是比夏侯玄他們早走了一步,接下來要做的,更多的是怎樣讓夏侯玄這幾個人放手。
他凌嶽,不可能讓自己的女人還時刻被別的男人覬覦着!
年初的重大事項安排完畢以後,魏央這一行人也就結束了這一次的德克薩斯之行,而洛未棲還有洛離修也徹底留在了海底世界,展開了他們與其他七個兄弟之間的王位之爭。並且,這兩人也在這最初的時刻達成了聯盟,直到將其他所有兄弟都打敗,才輪到只有他們兩人的戰爭,誰勝誰負,依然不夠明朗。
暖春清朗,時光慢慢流淌。
凌家的一座白色房屋下,鬱郁蒼蒼的庭院裡開着幾朵小花,花朵上還帶着昨夜春雨留下的痕跡,在微風中搖搖擺擺,惹人憐愛。
兩顆直徑二十釐米左右的堅實樹木之間是一個七彩色的吊牀,吊牀上,女孩的臉被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本遮住,酒紅色的長髮散在她腦後,妖嬈的身段被包裹在略緊的白裙之中,垂掛在吊牀下的雙腿調皮地搖搖晃晃。
“魏央--!”一個容貌妖孽,氣質風流的男人衝到了女孩的身邊,伸出帶着兩個紅寶石戒指的爪子,一把扯開了那黑皮書本,然後握住了女孩的雙肩,將她拉了起來,死命地搖晃:“你、你、你!是你把我的杏蘭草給弄死了對不對?!”想起藥房裡那幾盆病怏怏,幾乎就要死掉的杏蘭草,凌鴻顏就想殺了這個這個無法無天的兇手!
“額……”魏央被搖晃得厲害,迷迷糊糊地點點頭,然後自己的身體被搖晃得更厲害了。
“你這個兇手!賠我的杏蘭草啊!老子養了它五個月!五個月啊!我的女兒們啊……就這樣被你殺了……你賠我!”凌鴻顏搖得累了,就換了攻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起來,整一個怨婦模樣。
“可是,你確定它們是杏蘭草嗎?杏蘭草很珍貴稀有的,並且抗毒性很強,我不過是在上面撒了點小毒而已,它們就這樣焉了,這說明它們是冒牌貨啊。”魏央義正言辭地說着,一臉“感謝我吧,我幫你鑑定了珍品”。
凌鴻顏見此,欲哭無淚了,那怎麼不是杏蘭草,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從大雪山裡挖出來的幼苗啊!這才五個月,當然沒什麼抗毒性啦!啊!瘋了!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她比自己還要高的中醫技術,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杏蘭草的真假?!
“你纔是冒牌貨,你全家都是冒牌貨!”凌鴻顏套了魏央平時說的句式,惡狠狠地伸手,又想開始搖晃魏央脆弱的肩膀。
魏央忙翻身下了吊牀,站在吊牀的另一邊,對激動的凌鴻顏說道:“別衝動,衝動是魔鬼!我就是好奇杏蘭草什麼模樣,不小心把毒撒了嘛……不是故意的……”說着,她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她當時沒注意,身上剛剛做出來的毒劑就撒在了那幾盆杏蘭草上面,沒幾秒鐘,杏蘭草就焉了。
“你還笑?!”凌鴻顏火大地叉腰道:“你知不知道杏蘭草已經快滅絕了?!我藥房裡那幾盆可能就是最後幾株啊!”
“額……那我也變不出杏蘭草給你了啊,照你這麼說。”魏央對戳着手指。
凌鴻顏吸口氣,道:“你以後離我的藥房遠點!”幸虧還有放在角落裡的一盆杏蘭草沒遭毒手,不然他現在就不是激動和衝動了,他會殺人!
魏央撇嘴,這傢伙對藥材的喜愛比自己更勝,看他那瘋魔的樣子,不禁皺了眉,難怪這麼老了還不娶女人,原來是準備將一生奉獻給這些藥材啊……
對於魏央詭異的目光,凌鴻顏不適應地抖了抖身體,然後瞪了她一眼,轉身跑了,他要去照顧那或許是世界上最後一盆的杏蘭草!
見凌鴻顏離開,魏央才重新將那黑皮書本從吊牀上拿了起來,她看着裡面泛黃的紙頁,那上面沒有一個字,但魏央知道,這上面一定是有字的,只不過她看不見。這本書是她從哈德斯的書架裡找到的,一本似乎在召喚她的書,哈德斯說,它沒有什麼危險,所以她就拿回來,準備仔細研究研究。
“愣着幹什麼。”凌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女孩的身邊,手中撐着一把黑色的大傘。
魏央擡頭看了看傘,然後伸手到了傘外,果然是下起了綿綿的細雨,不似納赫的陰沉,紐約的這一場雨充滿了生機,好像這場雨後,萬物就會復甦,百花齊放,百鳥齊鳴。
凌嶽看了魏央手中的空白黑皮書一眼,他知道這是女孩這段時間有空就會拿出來翻翻的東西,不過他沒問這到底是什麼,因爲這並不是他要在意的,只要女孩在他身邊,他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包括她對自己可能隱瞞着的事情。
“走吧。”凌嶽拉過魏央的小手,用自己的手掌擦去了那上面有些冰涼的水跡,然後牽着它,離開了庭院。
“嗯。”魏央下意識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抿着脣微微笑了,她知道自己正在被凌嶽鐵血的溫柔所感動,她知道如果讓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被這顆獨獨對她溫柔的心所俘獲。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反抗,還是順其自然。
似乎是看出了魏央的想法,走進大門後,凌嶽就霸道地將女孩打橫抱了起來,他邊走邊說道:“不要試圖離開我,那會讓我做出瘋狂的事情。並不是不理智,而是太理智。”因爲太理智,所以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得不到,那就毀滅,毀滅了自己,也毀滅了她,讓他們一同墜入無間地獄。
這樣近乎危險的語氣,魏央卻沒有一絲害怕,反而覺得有些溫暖,她雙手勾住凌嶽的脖子,顫抖着彎長的睫毛,微微思索後,粲然一笑道:“我不知道,未來的事情,我預測不了。可現在,我不會選擇離開。”或許,她可以選擇把他帶走。
女孩的話讓凌嶽露出了淡笑,引得立在一旁站崗的手下們將腦袋紛紛壓得很低,當家這笑容太不正常,帶着他們從未看見過的溫柔,讓他們不敢直視。因爲他們知道,這眼中的溫柔,是對着他們未來主母的,旁人見了,卻只覺得寒冷和懼怕。
“中東那塊地,還是沒有結果嗎?”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有瞥見的,凌嶽正在處理的文件之一,那上面的內容似乎是關於中東的一塊非地,三大巨頭都爭奪過,不過凌家在最後取勝。但那塊地上還留有原來的幾個割據勢力,他們並不妥協於凌嶽的統治,時常鬧出這樣那樣的火拼事件來。
凌嶽的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抱着她往書房走去,進了書房後,他將她放在了沙發上,然後傾身,雙手撐在了她的兩側,看着那雙清澈的藍眸,嚴肅地說道:“不用試探我,只要你願意,你會是凌家的主母,凌家的事物,你有知情權。”
魏央挑起細眉,然後嘴角勾勒出了一個與平時無害的笑容不同的弧度,她雙手抱胸,擡着眼皮看着凌嶽,同樣對視着他的黑眸,“是知情權,卻不是支配權。”她剛纔的話的確是在試探凌嶽,就像以前一樣試探他的底線。
“膽子不小。”凌嶽愣了愣,然後又壓低了自己的身體,幾乎要將女孩整個兒都覆蓋,他攬住魏央的細腰,將她託近了自己,說道:“想要支配權,可以,嫁給我。”
“那這代價可真大。”魏央想推開凌嶽的胸膛,不過顯然這是在做無用功,即使自己的力氣已經很大,但仍舊敵不過這鐵石般堅硬的男人。
“不許拒絕我。”凌嶽說完,然後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吻在了女孩的脣角,廝磨了一陣後,才滿足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如果我得到了我要的,你就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即使我要的,你沒有呢?”魏央突然想起了洛離修,那個櫻花般美麗的男子在自己耳邊的輕聲細語--只要你要,哪怕我沒有,也會拼上性命去爭,然後雙手奉上。她不清楚洛離修是以怎樣的心情,怎樣的感情說的這句話,她明白那絕不是普通的感情,但她又懼於去求證。因爲得到的感情越多,負擔也越大,她卻不過是個感情的失敗者,她承受不起第二次的失敗,甚至連開始第二次的愛情,都變得那麼困難。
女孩擡頭,看着凌嶽那雙黑漆漆的眼眸,那裡曾經出現過冷酷,殘忍,堅定,專注,溫柔,怒氣,這樣的引人注視,也這樣的讓人不敢直視。
她可以再來一次嗎?再像是愛着魏嵐一樣,不顧一切,至死方休?不,她已經沒有這樣的勇氣了,可現在到底怎麼辦呢?凌嶽並不是影響她最深的男人,夏侯玄、莫問、洛離修,甚至是哈德斯,都是影響着她情緒的男人,她只能說,凌嶽是其中比較特別的一個。但這並不是說她對他的感情就有別於其他男人,只是當她重新得到記憶,明白什麼是愛情以後,接觸最多的,便是這個男人。
“那就去爭,去搶。”凌嶽這樣回答,黑眸緊緊地盯着情緒閃爍不定的女孩,他只是平靜地看着她,好像這個世界都只剩下了她。
“別這麼看着我。”魏央伸手,將男人璀璨的黑眸用雙手捂住,她說道:“這不像你,你不該是這樣--”
“這樣溫情?”凌嶽卻打斷了她的話,將她的雙手拿了下來,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說道:“不,這樣的我,也是我,我愛你,卻並不會因爲你而變成另一個男人,這些對你的溫情,也是真實的我,只是能引出這一部分我的人,只有你。”
“不。別說了,我好混亂,你這樣我都不能正確地,理智地判斷自己的心了,這樣判斷出來的,如果是失誤,那對你太不公平了。”魏央搖頭,低頭不肯再看他的眼睛。
“如果你不理智地判斷出來的結果,是讓我滿意的,那麼我不介意你不理智一回。”凌嶽覺得自己今天說得柔情脈脈的話已經太多了,他吻住了還欲再說的女孩,讓她消停了下來。
直到女孩胸口微喘,凌嶽才鬆開了嘴,用舌在她的脣上描繪了一會兒後,徹底鬆開了對她的束縛,將女孩的黑皮書放入她常放置的地方,然後從書架上拿出了一本故事書,塞給了她。
他回到書桌後面的時候,不禁看了看左邊的書架,蹙眉,他的這個大書架的一半都幾乎被凌紫禁買回來的故事書和槍械圖冊填滿了,再低頭看看原本在書架上的自己的書都堆在了地板上,他伸手捏了捏鼻樑,有些無力。他是不是,太寵着她了?
“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中東的那塊地怎麼辦?”魏央捂着故事書,然後擡頭問道:“那塊非地可是製造和銷售軍火的好地方,不過就是勢力混亂了點,還多數以販賣毒品爲主,這些人跟釘子似的,不親自去除,恐怕會在以後一直冒出來。”
魏央分析得頭頭是道,凌嶽只是眼神微微柔和地看着她,這個樣子的她,也是吸引着他的。
“你都想好了,那明天我們就動身去中東。”凌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後不再理睬撅嘴的女孩,看起了文件來。
過了一會兒,魏央卻放下了書,走到了凌嶽身邊,她低頭看着那好看的字跡,心想,字如其人,果然不是說假的。洛離修的字體顯瘦卻有力,就像他本人一樣,身體瘦弱,但內心強大。洛未棲喜歡寫花體字,華麗不失內涵,高貴而傲慢。夏侯玄的字溫和清淡,卻暗藏鋒芒,一時不察,就會被侵入到自己的思維裡。
“看什麼?”凌嶽沒有擡頭,只是問道。
“看你的字。”魏央實話實說:“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樣,霸道,蒼勁,王者的氣派彰顯無遺。”
凌嶽聞言,將一張白紙和鋼筆放在魏央的面前,“讓我看看你的字,是不是名副其實。”
魏央一笑,剛要落筆,卻被凌嶽攬住了腰身,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只聽得他那低沉的聲音說着:“寫吧。”
魏央面色潮紅,然後暗暗吸氣壓下了心中的羞意,提筆,落筆,收筆,一氣呵成,那白色的紙頁上,只有兩個華夏國的字--天命。
“爲什麼寫它?”凌嶽看着魏央寫下來的,同樣蒼勁有力的兩個字,美麗工整的字體,不失霸氣的筆鋒,這其實並不像一個女孩子寫的,特別是一個長得像魏央這樣精緻的女孩,不過他知道,這就是她魏央,一個外表如精靈般純善,內心卻銳利無比的女孩。
“不知道。”魏央拿起那張白紙,將它慢慢撕成了兩半,她說道:“我不知道爲什麼寫這兩個字,可是我的腦海裡就這樣滑過了這兩個字。但我知道,寫這兩個字,並不是爲了順應天命,而是爲了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
凌嶽看着說得一臉認真的女孩,他知道,她是說真的,可到底是怎樣的境遇,才能讓人如此平靜到猖狂地說出這四個字呢?
------題外話------
晚上吃了海鮮加水果……這可是砒霜啊……我暈……怕怕的……聽說反應時間,最多是4到5小時……希望我不會吐得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