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寧微愕,覺得他們是不是在……開玩笑?那需要多少財力物力?
申德現在恨不得撲林無競腦袋裡,問他有什麼具體幾乎,可不能草率爲止,太子妃何止能養一個西北軍,太子妃有銀子!
宋子寧的視線,不經意間對上申德的目光,從他在眼裡,他看到了灼熱與希望和堅定不移的相信。
宋子寧整個人都愣了,太子妃有這樣的能力?申副統領相信太子妃有那個能力,那太子妃必然能做到。
宋子寧有些恍惚。
申德已經激動的站不住崗了,以後的路線他都想好了,他再也不會和明大人、狄路來往,也不再隨意靠攏他們,他以後就跟着林統領,定然大有作爲!
林無競看眼太子妃。
項心慈沒有看他。
林無競收斂了一絲目光,目光僅在她皓腕上停了一瞬,起身,站回了原位。
申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林無競除了最初的錯愕和激動後,神色已經恢復如初,御林軍和西北軍嗎——
申德看着林無競面色如常的臉,頓時從某種不切實際的激動裡醒來,站定,林無競想要的是什麼?還是他覺得林無競會按照他的意願建造西北軍,林太傅家的孫子,再怎麼被人稱作紈絝,也不會沒有城府。
……
明西洛將卷宗放下,冷哼一聲:“她倒是大方。”
萬象苦笑,試探性的開口:“給不起感情,其他方面自然就多補償一些。”
明西洛聞言,慢慢的擡頭,頗爲不恥的看向他。
萬象立即閉嘴,知道自己的馬屁沒有拍對地方。
“出去。”
萬象不敢停留,溜的飛快。
明西洛頃刻間將厚重的書桌,連同書桌上的卷宗、筆墨踢翻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萬象脖子一縮,只來得及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慶幸自己出來的快。
明西洛坐在空蕩蕩的沒有了桌子遮掩的座椅上,就像被剝了殼的蝦,只剩捲曲的軀體,露在外別人嘲笑,她倒是大方的很!誰有她會安撫‘人心’!
……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此時天空一片湛藍,清風帶着花草的香氣,絲毫不見夏日的灼熱,猶如春風拂面般帶着沁人心脾的爽意。
馬球場內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做最終戰局調整。
太后老當益壯,也爲了鬆散現在的氛圍,親自帶了九王妃和太子妃來此走一圈。
負責接待的大員誠惶誠恐的迎着三座大山,場中所有人停下例行訓練,列隊迎接太后到來。
太后滿頭白髮,卻精神奕奕,孫子與兒子的‘衝突’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只覺得是自家的家事,小事,她互相批評批評他們,嘮叨幾句,有都是一家人。
九王妃在一旁撫着婆母,神色溫柔。
太子妃的落後一步,看到了跟在禮部尚書一側的明西洛。
明西洛沒有看太子妃,與甘大人一起,恭敬的行禮、問安,帶着太后和九王妃下去見各支隊伍。
太子妃跟在最後,在太后娘娘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躍躍欲試裡,
明西洛才站在了項心慈一側。
太后拿了球杆,下場要試試球技。
九王妃巾幗英雄,年輕時騎馬打仗都沒有問題,自然要護在一旁。
禮部尚書甘大人一頭冷汗,說什麼都不敢讓太后娘娘在馬上試,卻又不敢明說,一句話拐三個彎,唯恐開罪興致勃勃的太后娘娘。
項心慈見狀,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們在不遠處拉鋸:“怎麼了,看起來不高興?”她並沒有看一旁的明西洛。
明西洛也沒有看她,視線停在太后牽着繮繩上,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的危險:“沒有。”
“回的這麼生硬,還說沒有?我得罪你了?”
“太子妃娘娘多心了……”
項心慈想到了那盆草,和他最近有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了,如果遇不到她自然沒有興致想他心裡的‘彆扭’。
但既然遇到了,項心慈也從來是個肯在嘴上讓自己吃虧的:“太后派人去請我,本來沒打算來。”
“……”
“想着你在,便過來了。”
明西洛神色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看她,如果她真的在意他,根本就不會有林無競什麼事!“……”
“這些日子以來委屈你了,鷹擊是你的心血,卻……”
“……”鷹擊的確是他的心血。
“今晚有空嗎?想來應該是個晴天,可以賞月。”
不:“好。”
項心慈看着九王妃一身利索的馬球服,從背後看絲毫不輸少女的風采,九王妃當得起一句巾幗英雄,太后則有些強人所難了。
至於明西洛是否不情願,不太重要,保持着明面的情分,以後情感的深淺要看彼此的作用。
甘大人求救的看向明大人,太后這是要人命,萬一從馬上摔下來——
明西洛走了過去,讓人牽了一匹馬過來,主動讓太后試試。
甘大人絕望的看着明大人。
明西洛站在一旁,神色鎮定,絲毫不亂。
甘尚書本來如臨大敵的神色,慢慢也平靜下來。
項心慈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忍不住笑了,絲毫沒有掩飾,笑的誠信誠意。
太后立即看了過去,臉色有些難看:她笑什麼!笑的還那麼意有所指!
明西洛沒有回頭。
項心慈是真的覺得好笑,她以後太后會騎馬才非要上馬一試,結果一個上馬的工作就能看出,她老人家是真的不會騎。
不會騎卻硬要上去,她這是唯恐她自己長命百歲嗎!還是爲了現實伯侄一家親拼出了老命。
可她也不看看,九王爺和皇上之所以沒有矛盾,那是因爲一個兒子活着像死了一般,如今那個死了的要詐屍,活着的自然要動,偏偏她老人家好像不那麼認爲。
項心慈示意她趕緊騎,免得再把馬壓垮了。
太后臉色更黑了,項心慈什麼意思!瞬間讓人撫着產顫顫巍巍的翻身下馬,就想質問她笑什麼!
但想想此行的目的,又恐事與願違,生生壓住了自己的火氣:“不騎了,哀家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心慈,你來試試?”
明西洛方纔回頭看向她,今天首次將目光正式放在她身上,一身紫色的束腰長裙,耀陽的好似看不到她的臉。
項心慈搖頭:“我不會,不如太后精力旺盛。”沒事找事。
“不會可惜了,我大梁女子不會馬術的,可是落後了。”
“所以說不及太后。”
太后沉下臉,深吸口氣,儘量不再跟她說話,免得越看那人越不順眼,雖然這姓明的一樣不順眼,剛纔就不該下馬,只要她踏錯一步,就能治姓明的罪。
項心慈擡頭看看萬里無雲的天空,覺得太后想的有點多,明西洛敢讓她老人家上去,就是把她顛的吐血了,也不會讓她摔下來,她老人家太小看別人的騎術,太高估她在臣子心裡的位置了。
“走吧,去前面看看。”
……
月色如銀灰灑下。
明西洛不想去,但他爲什麼不去,不去就能多處一個林無競、兩個林無競。
項心慈站在船頭,月光與燭光交相輝映,腳下是碧波盪漾的湖水。
明西洛看着她,彷彿上午光陰‘遮住’的容貌,此刻卸去了面紗,露出一張日月調色、玉水調神的容顏,又綴了三分湖水的清澈,九分高高在上的華貴。
明西洛這一刻彷彿被蠱惑了一般相信,她當的起無數的林無競折腰服侍。
“愣着做什麼,不上來?”
明西洛只覺得此刻讓他跳進湖裡,跟在船後面遊,他也做的出來。
明西洛掀起衣袍,踏步上船……
水載着燭光瀰漫、玲瓏玉環繞的畫舫緩緩前行,晚風帶起飛紗,迷離着滿船月色,輕輕淺淺的低語帶着魅惑人心的輕泣,猶如漫天大霧籠罩住船身,誘惑這要將它託往不知名的彼岸。
行船有漿,卻甘願迷了心智,不知道行至何方。
湖岸上熒光點點,湖面上波光粼粼……
……
明西洛從外面回來,誰也沒見,關了臥室的門。
多雨跟的快,但還是沒有追上大人的腳步,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大人回來了?”
“回來了?”
“你怎麼沒有進去伺候?”
“大人不讓人伺候。”
多雨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先去燒上水吧。”
“是。”
過了好一會,裡面才傳來聲響。
多雨早已收拾整齊,疾步而去:“大人。”
“以後只要太子不在寢宮,你便來通知我。”
“是。”
……
林無競上職的時候看眼申德。
申德在林統領耳邊耳語幾句。
林無競神色無異常的看着太子妃今日的形成安排,彷彿並沒有什麼情緒:“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申德恭敬行禮:“是。”想到什麼又回了句:“今天宋侍衛主動進去了兩次,但沒一會便出來了。”應該是沒如意,他其實覺得太子妃對宋子寧沒有那個意思,那天也就是順手而爲,並不是相對宋侍衛做什麼。
“知道了。”
……
緊鑼密鼓的馬球賽事拉開了序幕。
鑼鼓一大早便驅散了寶珠山莊上空所有的隱瞞,此刻歡聲馬鳴,和樂融融。
昔日的血腥早已不知道被哪天的雨衝到了哪個角落。
太后今天耍了個小心機,親自與太子和九王爺九王妃走在一起,將項心慈遠遠的甩在身後。
項心慈無所謂,慢悠悠的跟在二十步開外的‘身後’。
所有老一輩命婦、新一輩命婦,慢悠悠的跟在太子妃身後。
整個人隊伍,出現了斷裂時空白。
項心慈在後與衆命婦談笑風生,前面幾個人光桿的禿鷲一般異常扎眼。
賽場上的衆人看着這詭異的一幕,就像九王爺、太子等人不合羣一樣的詭異。
九王妃最先發現不對勁,立即看向太后。
太后回頭,就見背後一個人都沒有,頭上除了兩個頂儀仗的,後面了連個儀仗副手都沒有。
正當她罕納時,項心慈慢悠悠的帶着人有說有笑的上來,至於說笑什麼,並不重要,太子妃顏面微笑,她們就得展演歡笑,太子妃展顏歡笑,她們就要哈哈大笑,至於笑什麼並不重要。
太后氣的鼻子都鼓了三分:“你娶的好媳婦——”
樑公旭淡淡一笑:“嗯,君臣一家,的確合樂。”心有慼慼嫣。
太后纔想起太子是什麼貨色,急忙爲自己順順氣,免得自己把自己氣死。
喧天鑼鼓敲響!
偌大廣場上已經硝煙四起。
項心慈不喜歡蹴鞠,對馬球也沒有偏好,看了一會便覺得百無聊賴的用手抵了下巴,昏昏欲睡。
項大夫人捅了她一下,讓她精神點。
項心慈撐了沒兩息,又閉上了眼睛。
樑公旭看眼場上的明西洛,起身走到心慈身旁:“如果困了就下去休息。”
項心慈起身,她也這樣想,昨晚沒有睡好:“你們看吧,我先回去了……”
樑公旭目送她離開,才重新坐回座位上,看向場中。
太后的嘮叨已經開口:“她也太不像話了,哪有……”
樑公旭看着明西洛, 絲毫沒有聽太后說了什麼,等太后嘮叨完,明西洛所在的隊伍取得了第一時間段的小勝。
樑公旭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明西洛剛剛看到心慈離開了,倒是絲毫沒有影響他發揮。
“你聽見哀家說話了沒有!”
“聽見了!要本宮在這裡大聲回答你嗎!”樑公旭看都沒有看太后。
九王妃立即握住太后欲起身的手:“母后——算了。”
九王爺也臉色難看,不像話!跟誰說話呢!
但當着半朝文武的面,要臉的人,到底要臉的沒有和不要臉的撕破臉。
賽事一場接着一場,比賽從上午持續到太陽落山。
項心慈在今天的賽事高於段落時,精神飽滿的姍姍來遲。
太后、九王妃默契的看了她一眼都沒有說話。
項侯夫人陪着笑,覺得周圍命婦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長,侯夫人頂着各種目光,挺直背脊,坐的端莊又大方。
——“請九王爺爲今日封杆,求長虹萬里!”
——“上弓——”
九王妃溫溫柔柔的將人人憐惜的季幼遷帶到了身邊。
一張繫着七色九丈長陵的箭羽被端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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