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妖……你的手……”
還沒等白翩翩把後面的三個字——“在哪裡”說完，卻也被那神秘的漩渦吸入一個可怕的境界。
在白翩翩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她還想到了受傷的小白，都是因爲她，小白才被如星光點點的亮光所傷。
最終，她跟墨淵一樣，在看不見摸不着的巨大空洞中失去了最後一抹意識。
……
晴空萬里、萬里無雲，綠蔥的樹木恰巧遮住了白翩翩的俏臉，青青綠地如鋪就的毯，躺在上面軟綿綿，草青花香直入鼻孔，讓人心曠神怡。
如淨月的面容，白皙的額頭，嬌翹的小嘴，秀挺的鼻子，白翩翩躺在青青草從，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與大自然混爲天辰。
白翩翩以昏迷的狀態被拋出那無名漩渦之中，這會臉上正帶着安然的笑意舒服地躺在青草地上，如果不是看見她躺着的位置，完全可以誤會，她是睡在軟榻之上。
“咯咯”白翩翩泛點傻氣地笑着，在她自己的意識裡，忽然一陣癢酥酥的感覺襲來，讓她在迷沉的狀態中居然笑意盈盈而起，笑得止都止不住。
“好了，不要再弄了，讓姐多睡會，正舒服着呢。”白翩翩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跟誰對話，就感覺臉上一陣溼溼黏黏的東西一嗅一舔的，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最後終於達到伸手去撈的情節了，“墨妖，你有完沒完？”
白翩翩的怒氣直竄天靈蓋，一氣之下喝出了聲，也驚醒了自己，她完全認定弄得她癢癢的人一定就是墨淵。
順眼看去，“哎呀的我媽呀……什麼情況？”白翩翩激靈靈地起身，嚇得本能地往後一躲，定晴一看，才稍微平靜了些。
帶着氤氳金色之芒的一隻幼小梅花鹿居然赫赫然地出現在白翩翩眼前，如果說只是一隻梅花鹿的話，白翩翩不至於這麼惶恐，而眼前的梅花鹿，只是冒出一小截實角，渾身卻帶着掩飾不住的刺眼光芒。
身上遍佈如梅花般漂亮的點點，更是在光耀的渲染下顯得更加奪目加彩。
此時，白翩翩那顆心臟因爲緊張而跳得撲通撲通，對着小鹿，她竟然有點不知所措了。
“對了，墨妖呢？還有小白，他們去哪兒了？”白翩翩跟着想起墨淵和小白，急忙轉頭四處尋找。
熙熙攘攘的幾顆大樹好像專爲白翩翩這一刻的到來遮陽而準備，其餘便是一片無垠的青色草地。
一眼望去，毫無邊際，只見草地的那頭與天際盡頭連成一片，藍色綠色的混搭竟然可以達成草天一色的共識。
如此清晰，斷然沒有墨淵跟小白的身影。
“喂……墨淵、小白，你們在哪兒呀！”白翩翩仍坐在地上，雙手做了喇叭狀，對着一片無垠的草地喊去。
沒有一點回音，只聽了白翩翩那聲悲愴的喊聲。
白翩翩再喊了一次，仍舊沒有一點反應，這才垂下眼簾來，眼神裡噙着一抹傷感，突然又是猛一擡頭，像是想起什麼來，見着眼前的一幕景緻，大驚失色。
“咦……奇怪，怎麼這麼空曠的地兒就只有一隻小鹿？”白翩翩端正起身，收拾了眼裡那抹淒涼，緩緩移步來到梅花小鹿前。
當她俯下身子的那一刻，她原本以爲小鹿會因爲害怕人氣的關心，咻的一下跑開，然而讓她意外的卻是小鹿連讓一讓的動作都沒有。
“嗯，你不僅是隻漂亮的小鹿，而且還是隻勇敢的小鹿。”白翩翩自言自語，伸手撫上小鹿的背脊。
“真的嗎？”小鹿微側了頭，勾向身後，用餘光瞟着正在撫摸自己的白翩翩，稚氣雅嫩地道，“你是第一個誇獎我的人，比它們好多了。”
“啊……”白翩翩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嚇，倒退了幾步，差點趔趄栽地，“誰……誰在說話？”
“漂亮姐姐……是我呀，你剛剛還誇了我呢。”小鹿優雅地邁了兩步，那標緻的臉上眼睛圓大，嘴巴噠吧噠吧，特別有親和力。
白翩翩微微顫顫地伸出手，指着它，惶恐地問道，“你……會說話？”
“對呀，說話多簡單的事，有什麼可驚訝的，我們這兒都會的呀。”小鹿不以爲然，搖晃着小腦袋，那個可愛勁淋漓盡致地顯露出來。
“什麼，你們？”白翩翩聽了仔細，你們二字說明這裡不僅僅只有一隻小鹿的存在，不過她在沒弄清狀況之前，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見了小鹿的順善，知道它沒了傷人的可能性，白翩翩這才逐漸放下了心中的設防，友好地對着小鹿笑道，“剛纔是你在舔我？”
“對呀，我見你半天不醒，一會傻笑一會嘴裡叫着什麼小白、墨妖，時而高興時而憂傷，於是纔想了這招讓你清醒過來。”
“我有麼？”白翩翩趕緊摸了一把臉，看看有沒留下什麼悲傷的痕跡，還好，小鹿不知道墨妖是誰，不然丟臉丟大發了。
“話說，墨妖、小白是誰呀，是你的同伴嗎？那他們沒跟你一起？”小鹿居然先發話問道。
這些問題正好是白翩翩想要知道的信息，這下被小鹿問起，頓感哭笑不得，攤攤手，無奈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我連我自己怎麼來的這兒都不清楚，誰能告訴我，這是哪兒呀？”
白翩翩忽地跪地抱頭，一副茫然失措的姿態，誰見猶憐！
“最後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這兒——天盡頭！”小鹿眼神篤定。
白翩翩一聽，這個名字牛掰了，“什麼，天盡頭？天不是沒有盡頭的嗎？”白翩翩再度望頭環視，視野空曠，一望無際。
“對呀，就是天盡頭，有什麼問題？”小鹿被問得一頭霧水，它從小就生長在這裡，聽父輩們就是這樣跟自己說的，難不成到白翩翩這裡來了，還不被認可？“倒是你從哪裡來？我們這裡極少有人的影子出現，至少你是我看到的第二個人類。”
“什麼，這裡不僅名字牛掰，連人影也沒有，果然配得上天盡頭這個名字，是不是意味着，將死之人來到的地方，就是天盡頭？”白翩翩嘰裡咕嚕說了一通，小鹿卻一旁眨巴着眼睛看得奇怪。
“我呀，從雲天城來，聽說過嗎？”白翩翩指了很遠很遠一個方向，試要努力說明自己的來歷，但她看到小鹿茫然的眼神就立刻清楚了，要跟一頭還是牲畜的小動物講清楚自己的來歷，那得費多大的周章呀。
“好吧，這樣給你說，我來自一個人類的地方，我們哪裡到處都是人，這樣你懂了吧。”
“嗯，我懂了，就跟我們這兒一樣，到處都是動物。”小鹿帶着喜悅的聲調，跟白翩翩談得甚歡。
“到處都是動物？”白翩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最大程度地睜大，一望無際，除了眼前的一隻小鹿，一片的綠草地，什麼都沒有了，“我就只看到了你。”
“那是因爲我們處的位置不一樣，這兒一般不會有其他動物出沒的，只是我……”小鹿帶着些傷感說道，突然語塞，喉嚨有些哽咽，“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偷偷？爲什麼呀？”白翩翩關心地又撫摸上去，一人一獸靠得極近，“是不是有其他的動物欺負你了，告訴姐，姐幫你出氣。”
女漢子的豪爽氣質，再度在白翩翩的嫣紅粉嫩俏臉上顯露無遺。
小鹿偏頭微微揚起，眼睛裡閃動了任性的淚花，特別的感動，“漂亮姐姐，你人真好，一點都不嫌棄我。”
“咦……我爲什麼要嫌棄你？你多可愛呀。”
小鹿隨即垂下了頭，悄悄流出兩滴如豆大的淚珠來，“你不知道，族羣裡的小鹿們都不喜歡我，說我天生帶煞，剛生下來就失去了母親，所以在族裡我沒有一個朋友，這片青草地便是我獨自常來之地，沒想到今天碰上了你。”
“還好被你碰上了，不然姐一命嗚呼了都還不知道呢。”白翩翩打趣到，緩解一下這尷尬的氣氛。
“那你的意思是，你們族裡的鹿都會說話？”白翩翩問到。
“對的，都會說話，不僅是我們鹿，其他的小動物一樣會說，比如小兔、小鳥、小猴、小……幾乎都會。”小鹿不能一一列舉，“總之你去了就知道了。”
白翩翩已經愕然不已，她完全不能想象，一個獸族居然龐大強悍到如此地步，除了長相以外，幾乎跟人沒什麼區別，這天盡頭到底是個怎樣的國度，聽上去就神秘得不得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你們派了專員去學？”白翩翩脫口而出，驚訝的嘴因張大而合不攏。
這種稀奇的事，她從未聽說過，更別說如今的親身經歷了，是該說自己幸運呢還是說自己倒黴呢。
“沒有，聽老輩們說，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位人族朋友來到我們這兒麼，然後傳授教予了我們人類的語言，他說我們這裡的動物都極爲有靈氣，所以學什麼容易簡單。”小鹿頻頻點頭道，帶着白翩翩緩步向前走。
“那既然你們你們聰明，有學會了人族的語言，爲什麼不出了這天盡頭，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難道就甘心在此一生一世？”白翩翩問話犀利，句句在點子上，她實在是對這片地域充滿太多神奇的色彩了。
“哎……”小鹿竟然重重嘆出口氣，悲哀心緒立顯在臉，“怎能有沒出去的同伴呢，之前那位人族的朋友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出了這天盡頭，唯有天盡頭纔是我們棲身安家過日子的地方，萬不能爲了貪圖外界的紛繁而輕易出了自己的家門，可就有那麼些不聽話的同類，非不信了人族朋友的話，一門心思跑了出去……”
“結果呢？”白翩翩見小鹿頓語，趕緊問上，想聽個全版。
“結果慘得可想而知，不僅給自身帶來了災難，還給這裡所有的族類帶來了幾乎毀滅性的災難，我的母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了我。”小鹿繼續傷感，又悄悄地垂下眼簾，“它們出界，帶來了更多外族的入侵，因爲我們天盡頭有得天獨厚的法寶，所有它們都想獨自擁有了去，那段時間，整個族內上下處於恐慌甚至瀕臨滅絕的狀態，最後還好人族的那位朋友及時趕來，纔給我們化解了哪場恐怖的災難，事到如今，沒人能敢提到這事，這算是我們族的一大禁事吧。”
“那應該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其他類的入侵啊？”白翩翩問到。
“不會了，人族朋友給我格外設置了萬萬年不變的結界，除了他不會再有人打開得了，而且我們也都不能出去，因爲除了族長知道結界的具體位置外，沒人知道了。”小鹿走着，倏的停下身來，等了稍微有些落後的白翩翩。
“那我是怎麼進來了？”白翩翩問道，卻見小鹿突然頓住了，歪着腦袋趕忙跟上，“爲何突然停下？”
小鹿若有所思，支支頭，“這已經到了，只是我不確定帶你進去會引來怎樣的一陣騷動。”
“嗯，我理解，畢竟我是人類嘛，曾經也算是你們仇人之一吧。”
白翩翩的理解，讓小鹿感動萬分，它從來沒接觸過這般各種好的異類。
“不行，得帶你去，你還得找你朋友，這個事或許族長能夠幫得上忙。”小鹿眼神堅毅，毫無膽怯，讓白翩翩不能相信，這般善良的朋友怎麼會跟帶煞扯上關係，純粹無稽之談嘛。
“不了，我還是不想讓你爲難。”白翩翩推辭道，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你回去吧，同伴我自己慢慢找。”
“好了，不要跟我客氣了，這天盡頭的外圍除了青草地和給你遮陽的哪幾顆稀稀拉拉的樹之外，你什麼都看不見的，唯一的辦法還是要找族長。”小鹿堅持道，心中認定了白翩翩這個朋友，說着頭一剜，硬生生把白翩翩推進另一個境地。
眼前仍舊一片青綠，怎麼被小鹿這麼一推，卻感覺自己整個身體穿過一道膈扯了自己一下的界面，難道那也是一種保護自身的結界？
白翩翩眼裡心中，對所以事物都是那般好奇。
隨之而來的便是小鹿的身影了，“我們這是進來了嗎？”白翩翩詫異的眼眸盯着小鹿，嘴角略微有些難掩的驚喜。
“嗯，你看看你後面。”小鹿提醒道。
“哇哦……”白翩翩一眼望去，禁不住再是“我的媽呀……”
“天吶……怎麼這麼美，竟然能美到這種程度，美得太不像話了……”白翩翩嘴裡一連串不着調的詞胡亂地冒出，也不講究語法修辭了，反正就是美，美到極致，美不勝收……
“我們的家還行吧？”小鹿平靜問道。
“什麼叫還行吧，實在是太行了！”白翩翩想撒腿奔跑，來個跟這裡清新自然的美景大擁抱，卻抑制住了內心的狂熱，腹誹道，“白翩翩，收斂點，地皮還不熟，不能輕舉妄動，你的重任是來找墨妖跟小白的。”
“小鹿，你們住這兒，肯定都美死了吧。”白翩翩口無遮攔，一路上竟然都忘了問人家小鹿的名字。
對面山川樹木隱約在一層薄薄的白霧之中，嫩綠、翠綠、墨綠依稀可見，混成一片綠色的海洋。從樹木後面傳來脆鳴的鳥叫，不時一羣雪白無雜的飛鳥撲棱而起，悅于山間溪流，看上去好似聊得正歡。
五彩祥雲凌空飄浮，一團一團，比那集市的棉花糖更招人待見；青蔥綠草隨風擺盪，飄來陣陣清香，黃的白的紅的花兒夾雜低微而開，讓人觸手可及，微風拂來，有種氤氳的靈氣讓人看不着摸不着卻能體會得到。
地上奔跑的小獸無憂無慮，三五成堆，不分種族，和諧地玩耍着，倒是讓人看了白翩翩跟小鹿倆，有些跟這美景格格不入的感覺。
“喂，掃把星，你杵在哪兒幹什麼，趕緊把球給我們踢過來。”不遠處的幾個小獸喊吼道，眼神全然嫌棄至極。
“哦！”小鹿低沉一答，低下頭，出腳將那樹枝編制的不圓略橢的球給他們踢了過去。
“喂，懂不懂禮貌，哪有這樣叫的？”白翩翩一臉怒氣，未及小鹿擋在身前，她已經出頭了。
那幾只剛纔還牛哄哄的小獸擡眸尋聲看來，唰的一下，丟下剛撿來的球，尖叫而撒腿就跑，“啊……人呀！”
白翩翩居然笑臉盈盈，自嘲說了一句，“還好沒叫——鬼呀！”
“糟了，你嚇着他們了，這下族長哪兒就不好說了。”小鹿擔心道。
“管它呢，誰叫他們先沒了禮貌，不是會說人話麼，基本的稱呼都不會？”白翩翩儼然一副打抱不平的姿態，莞爾緩和了聲道，“對了，小鹿，你叫什麼名字？”
小鹿側頭望去，卻一眼對上了白翩翩亮澈的眸子，那一眼定了小鹿的神魂，腹誹道，“好美的人族！”
“誒……小鹿，發什麼愣，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呢？”白翩翩伸手在小鹿眼前搖晃了幾下，清亮的大眼忽閃忽閃，明澈動人。
小鹿這才拉回了神智，露出一張白翩翩完全看不懂的羞赧之色，低沉微微道，“他們都叫我掃把星！”
“嗯！？哪有叫這名字的？”白翩翩蹙眉，模樣明媚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