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城中的貴族們可沒有隨意評論的閒情逸致,接連發生的大變讓他們應接不暇,一個個都在絞盡腦汁地蒐集情報,推算着今後這個國家局勢的發展。隨風漂浮的雜草自然可以毫不在意,他們本就沒有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利,只能不停地隨風搖擺,隨風漂泊,然而作爲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貴族們是無法人手這種自己的命運不受自己控制的感受的,就像是在強風中不斷掙扎的大樹一般,他們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枝丫,期盼着捕捉到零星半點的信息,好把握住這大風的動向。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西境商行的衆人,皇室對於南境的攻擊自然而然地觸動了他們敏感的神經,來自西境的人們不自覺地就會想到:皇室已經對南境動手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西境?
在得知皇室對南境發動進攻的當天,薩沙行長就趕到了艾爾的府邸,向他討教對策。
“沒想到這次皇室的應對這麼激烈,竟然派出了兩支軍團協同作戰,看來這次格里弗斯大帝是勢在必得啊。只是不知道美第奇家族能否挺住,要是這次皇室獲勝,真的平定了南境,我看我們西境的處境恐怕也會不妙啊。”,薩沙會長長吁短嘆地說道。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這次皇室根本就是圖謀已久,看來所有人都小看了那位一直躺在牀上的陛下啦!那位陛下的野心可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艾爾臉上也帶着極少見的凝重,如此說道。
薩沙會長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圖謀已久?這話從何談起啊,艾爾少爺,大皇子的叛亂不是突然發生的嗎?”
艾爾搖了搖頭,“我不是這次事件的當事人,有許多情報和細節並不知道,但只從現有掌握的消息來看,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很多的疑點,讓人不得不懷疑。”
說着他拿起一塊餅乾,放在了茶几上,“第一點,那晚昭告全城,將大皇子與大帝之間的談話全都泄露出來的聲音,到底是哪個勢力所爲?”
“這……”,薩沙會長有些遲疑,“現在坊間都有傳聞,據說這是聖教乾的,畢竟大皇子栽了,對於聖教支持的二皇子可是大有好處。而且那樣響徹全城的聲音,不是跟教皇新年佈道時發出的聲音一樣嗎?”
艾爾點了點頭,“表面看確實如此,但其中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聖教是如何監聽到大帝和大皇子之間的談話的,聖教又是如何將這對話向全城直播的,要知道那可是皇宮,而不是聖域。”
“這確實是一大問題,但聖教勢力龐大,說不定他們在皇宮中安插了什麼機關、密探也說不定啊。”,薩沙說道。
“那種可能實在太小,就算皇宮中的防衛有所疏漏,但也不至於到這種隨處漏風的境地。其實爲什麼不反過來想象:全聖輝城的人都知道了這段對話,對哪方勢力傷害最大?”,艾爾敲了敲那塊餅乾。
“傷害最大的自然就是大皇子一方了,犯上作亂,謀逆父皇,沒有任何開脫罪行的可能。現在塞納留斯宰相就揪住這一點,藉着搜捕大皇子餘黨的名義,在城中攪風攪雨呢。”,薩沙會長脫口而出。
“可是大皇子已經死了,再怎麼往他身上潑髒水,對於一個死人而言也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再想想還有哪方受損最大?”,艾爾繼續問道。
“除了大皇子,受損最大的自然就是美第奇家族了。首先他們戴上了謀反叛國的帽子,這罪名鬧得全國皆知,是洗都洗不乾淨了,這次皇室名正言順地征討南境,竟然沒有其他貴族跳出來直接反對,這就是明證。其次美第奇家族支持的大皇子徹底出局,也就是說他們對於下一任國王完全沒有影響力。再次的就是王后被打入冷宮,這意味着美第奇家族在聖輝城中的勢力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他們在宮中也再也沒有了影響力。”,薩沙會長思考了片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沒錯,受損最大的無疑就是美第奇家族了,那麼再反過來想一想,美第奇家族遭受重創,獲利最大的又是誰呢?”,艾爾進一步推導道。
“您是說皇室?這都是大帝事先的佈置?”,薩沙會長叫出了聲,“可若是大帝事先知道,他爲什麼不預先剿滅大皇子,而是要坐等大皇子叛亂的發生?”
“要不是弄得滿城皆知,皇室怎麼能坐實美第奇家族的罪行?還有一點你可能忽略了,據說那一夜貴族元老院遭到了叛軍襲擊,可是死了不少有名有姓的大貴族啊,有幾個還是大帝一直頭疼的老不死,這次可終於死了。”
“您是說借刀殺人!”,薩沙會長猛地提高了聲音,接着又像是怕別人聽到似的,又將聲音壓了下來,“若是這樣,那這次大皇子的叛亂說不定也有大帝火上澆油的因素。”
艾爾冷笑一聲,“這是肯定的,不然皇室怎麼會將這一切都安排妥當。”
說到這裡薩沙會長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震驚、害怕的神色,他期期艾艾地說道:“可,要真是這樣,那大皇子他實在是……實在是……”,他囁喏了兩句,終究沒把後面的話說完。
可艾爾卻沒有他這樣的敬畏之心,他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若是大帝顧念親情的話,大皇子是不用死的,他是有能力及時阻止大皇子的。只可惜死的皇子比活的更有用,所以我們偉大的格里弗斯大帝爲了王國大業,也就顧不得些許父子之情啦。”,他微笑着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