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一聲,一支精緻的玻璃酒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莫蒂埃公爵鬆了鬆領口,只覺得燒了壁爐的房間內就像是夏天一般炎熱,讓人心浮氣躁。
“來人,把壁爐裡的火給滅了,燒的這麼旺,是想熱死老爺我嗎?”,莫蒂埃公爵大聲喊了一聲。
站在他對面的盧克公爵搖了搖頭,“公爵閣下,您有點失態了,對下人這麼大吼大叫,實在是有失您的風度。”,此時的盧克公爵雖然臉色很是陰沉,但行爲舉止依舊風度翩翩,很是優雅。
莫蒂埃公爵煩躁地坐在沙發上,抓起了桌上的幾封信件示意道:“這幾日,我的那幾位老朋友可是想我得很,一個個都寄信過來了,實在是讓我深受感動,我讀一段您聽一下。”
說着他清了清嗓子,用朗誦詩歌般深情的語音朗誦道:“致,我親愛的莫蒂埃公爵,近幾日聖輝城內物價上升,敝府用度日益緊張。由於您之前提出實施的計劃,敝府遭到了極爲嚴重的損失,請於一周之內,賠償十五萬金幣。祝,身體健康,您的摯友,特朗德.梅克斯公爵。”
讀完莫蒂埃公爵就將這封信扔在了桌子上,“真是我的好朋友啊,不過既然大家都住得這麼近,爲何不直接到我家裡呢?又何必要寄信,特朗德.梅克斯公爵實在是太見外了。”,莫蒂埃公爵冷笑了一聲。
盧克公爵彎下腰,撿起了桌上的信件翻看起來,摩爾、斯蒂文、梅克斯,許多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眼簾。“您也不必如此置氣,公爵閣下,誰又能想到教皇會親自去巨神山脈,購買木牛流馬呢?”
“是啊,誰都想不到,但這其實是可以預防的,或者說我們可以將損失降低,而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打了個措施不及,只能處於被動挨打的不利地位。”,莫蒂埃公爵氣憤地拍了拍桌子。
“那麼龐大的一支車隊,身爲北境守護者的獵鷹家族不可能不知情,可從他們那裡,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漏出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獵鷹家族已經背棄了他們的榮耀和誓言,開始和聖教那羣僞善者勾結到了一起。”,說着,莫蒂埃公爵的胸脯劇烈地上下起伏着,現在的他,感覺就像是馬上就要燒開熱水的水壺一般,馬上要“嗡嗡”地叫了起來,顯然被另一位大貴族背後捅了一刀,這滋味並不好受。
盧克公爵點了點頭,“萊因哈特家族竟然會投靠聖教,這點確實值得注意。沒想到那位王國第一名帥,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他真的是老糊塗了嗎?”
“還有城內的那些貴族們,一個個蠅營狗苟,眼睛裡只盯得一些蠅頭小利,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開始聽說要對付聖教,像是聞到花蜜的蜜蜂一般,擁了上來,現在見到形勢不妙,又一窩蜂地向我要起了損失。儘管我早就知道了,他們都是羣不要臉的混蛋,但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下限。”,莫蒂埃公爵依舊氣憤難平。
“以前他們敢向我寄這樣的信件嗎?那個人遇到我,不是面臉笑容,一副討好的模樣?現在他們見我的計劃失敗了,預計我會在三皇子殿下面前失寵,一個個就放肆了起來。哼,他們瞧着吧,我在三皇子跟前還有大用,我要讓他們像哈巴狗一樣,跪下來舔我的鞋子。”,莫蒂埃公爵惡狠狠地說道。
“哈哈,厚臉皮不正是我們貴族的另一張面孔嗎?在衆人面前我們優雅得體,舉止有度,但在暗地裡,沒人的地方,我們都會換上另一幅面孔,厚臉皮,黑心腸,若是有必要的話,我們會比那些那些街頭的惡霸更暴虐,比流氓混混更加得無恥。”
“不這樣,是無法在王國詭譎難測的政治鬥爭中活下來的,也無法保護自己的家族長盛不衰。”,盧克公爵笑着說道。
莫蒂埃公爵也跟着尷尬地笑了笑,他卻不明白盧克公爵這番話的含義,這不是把自己都罵進去了嘛。但不管怎樣,盧克公爵是現在少數,還對他保持着善意的貴族。這樣想着,莫蒂埃公爵拿出了一瓶紅酒,爲盧克公爵倒滿了酒杯。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十分感謝您在這時,還陪伴在我一旁,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支持和幫助,我會永遠記得這份友誼的。”
然而盧克公爵神色有些奇怪地盯着那杯酒,搖了搖頭,“永遠這個詞,實在是一個太過奢侈的詞彙,像我這樣的老傢伙,是很難相信這個詞的。”
“公爵閣下,我這次來是替三皇子殿下傳話的:本座知道你這次動用的資金,只不過數萬金幣而已,那五十萬只是你在銀行裡開的空頭支票罷了,若是這次計劃成功,能夠重創聖教,本座當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貪點錢沒什麼,可惜你搞砸了。按照那些貴族們的要求賠償吧,不要說沒那麼多錢,本座知道你與城內多家大銀行之間關係密切,總能貸些錢出來的。”
等盧克公爵說完,莫蒂埃公爵“呼哧呼哧”地喘着氣,臉都已經漲得發紫了。他像是野狼一般緊盯着盧克公爵不放,“我爲殿下鞍前馬後,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就得到了這樣的回報?”
盧克公爵卻顯得泰然自若,“公爵閣下,剛纔我不是說過嗎,我們都有兩張面孔。同樣身爲貴族的您,難道還沒有適應嗎?當然,您可以違背三皇子殿下的指示,但後果你就要掂量一下了。”,說着他起身,慢慢地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盧克公爵像是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哦,對了,公爵閣下,不要忘了我的三十萬金幣,您瞧,我不是寄信,而是親自過來了一趟。”
“咣啷”一聲,房間內又傳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還是太年輕啊。”,盧克公爵整理了一下花白的頭髮,如此想到。他向着侍候他穿衣的女僕微微躬身,以示感謝。
“謝謝您,親愛的女士。”他微笑着說道。
女僕的臉蛋一下子變得通紅,“真是一位優雅的紳士啊。”,她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