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夠?”薩沙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凝固,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這位的胃口也太大了吧,還是把他當做了冤大頭?即使是以沉穩著稱的他也不由地有點生氣。
“那您就拿個章程出來吧?艾爾少爺,請說說您的條件?”
“斯帕萊蒂家族的各級店長,各環節的負責人都要加入商行,再加上薩沙先生剛纔提出的店鋪以及一百萬金幣,斯帕萊蒂家族可以入股兩成。”艾爾不動聲色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相比於艾爾的風輕雲淡,薩沙差點就要當場跳起來,指着艾爾的鼻子開罵,他以絕強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極有風度地向艾爾告辭,不過他顫抖的雙手還是暴露出了自己內心的憤懣。
如果說店鋪是斯帕萊蒂家族的命根子,艾爾所說的各級店長,各環節的負責人則是斯帕萊蒂家族的靈魂,失去了這些人,斯帕萊蒂家族還能獨立存在嗎?還能在西境立足嗎?,更可笑的是如此慘痛的代價換來的只是可笑的區區兩成股份。
在聽說鐵荊棘家族的繼承人,西境的未來領主要建立商行的消息後,薩沙就坐立不安,他生怕艾爾急功近利,爲了壯大商行拿斯帕萊蒂家族開刀,爲此他通過弗里曼前來求見艾爾,提出了看來喪有些權辱國的交易,說白了就是來破財免災的,同時藉此機會把斯帕萊蒂家族綁上鐵荊棘家族的戰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能夠想得如此深遠,又能在危機中發現機遇,不得不讚嘆薩沙.斯帕萊蒂的敏銳和遠見。
只是他沒有想到艾爾竟然如此貪婪,他不僅是要錢,更是要將斯帕萊蒂家族整個生吞活剝啊。此時的他滿心後悔,覺得自己是這次拜訪反而激起了艾爾的慾望。但他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下定決心反抗。
覺得斯帕萊蒂家族已經難以倖免的薩沙再也掛不住笑容,滿臉的寒霜,“不知道艾爾少爺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有限的慾望是動力,過度的慾望是貪婪。人類總是在有限和過度中來回搖擺,在進步和毀滅中不斷輪迴。”,到了最後,薩沙還是忍不住刺了艾爾一句,暗諷他貪婪過度。
“真是句至理名言啊,值得所有人謹記。”,艾爾臉上的笑容不減,他右手做了個挽留的手勢,顯得熱情又懇切,“請您再留步一會,我還有些事想與薩沙先生探討一番。”
薩沙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反正情況已經不能再糟了,不如聽聽這個少年還要說什麼。
“薩沙先生怒氣衝衝,顯然認爲我是獅子大開口,憑藉着鐵荊棘家族的權勢強行勒索罷了,我說的沒錯吧?”
薩沙臉上面無表情,心裡暗暗嘀咕:“這還用你說,不是明擺着嗎。”
“那我只能說您錯怪我了。請恕我冒昧,斯帕萊蒂家族的發展已經陷入瓶頸,再也無法擴張了,是嗎?”
薩沙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默認了艾爾的說法。
“這點不難預計,斯帕萊蒂家族的生存發展依託着西境,而西境的地理環境惡劣,各種資源稀缺,相應的斯帕萊蒂家族的發展也受到了限制。”
“難道薩沙先生就沒有想過跳出西境,將斯帕萊蒂家族的店鋪開滿全國?”
薩沙搖了搖頭,嘆了一聲:“談何容易,無論資金還是貨源我們都遠遜於那些全國性的大商行,想要在他們嘴裡搶到一份羹,實在是難上加難。”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艾爾少爺,您的意思是要將西境商行建成全國性的大商行,這樣依附於西境商行的斯帕萊蒂家族就能得到長足發展?”
而艾爾一臉的自信告訴了他答案。
薩沙苦笑一聲,原本以爲這位大少爺是過分貪婪,現在才知道他是眼高手低,然而這一點更加可怕。
傲慢與貪婪,人類永遠的原罪,但是貪婪會促使人在不斷前進中毀滅,而傲慢甚至會讓人就此裹足不前,連前進都不可得。
在有些人眼裡,再沒有什麼事比一輩子原地踏步更可怕的了。
薩沙委婉地規勸了一句:“鐵荊棘家族無疑是令人尊敬的,但人們對於金錢的看護不會因爲尊敬而有所減弱,尊敬這種高尚的情操是打不開人們的錢袋子的。”
不過此時,薩沙先生臉上的表情也鬆動了不少,雖然不排除艾爾笑裡藏刀的可能性,不過這位大少爺話裡話外沒有對斯帕萊蒂家族動手的意思,他也舒了口氣,不過一顆心仍然懸着,放不下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艾爾對於斯帕萊蒂家族可以說是志在必得。如果有了這一西境最大商業家族的加入,草創的西境商行一下子就變得有血有肉,成熟起來,就好比一個嬰兒一眨眼就進入了少年時代,這是數百萬金幣都買不來的。
但他不願意使用武力手段強迫斯帕萊蒂家族,一是因爲弗里曼的原因,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他和弗里曼託付生死的交情肯定會完全破裂。另一個原因就是這會完全破壞西境的商業環境,西境本來就商業貧瘠,如果鐵荊棘家族再橫加出手,以後還有誰敢經商?這完全就是殺雞取卵的行爲。
然而要讓這位薩沙先生乖乖就範,艾爾還要費點功夫。艾爾知道,面對這位經驗豐富的商人,再多的漂亮話也只是畫餅充飢,聽着好聽罷了,他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需要拿出點真材實料才能打動他。
艾爾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雪晶石,儘管薩沙不是法師,但當他經過艾爾的講解了解了雪晶石的功用後,還是爲之怦然心動。作爲一個商人,他太瞭解這種無法仿製的拳頭產品帶來的吸附效應了,毫不誇張地說,就憑雪晶石,西境商行也能在全聖德蘭的商界中佔據一席之地。
但他心底還是猶豫不決,走出西境,在全國施展拳腳一直是他的畢生夙願。然而答應了艾爾的條件,就意味着斯帕萊蒂家族從此就成爲了艾爾的附庸,在失去了獨立性之後會不會被艾爾卸磨殺驢?這都是他不得不考慮的。
一個人的命運,一個家族的命運,一個國家的命運。然而無論大小,無論多寡,揹負着他人命運的領導者都要考慮再三,才能最終做出決斷,這是身爲領袖的職責和意義。對也好錯也罷,所有的一切都要由自己一力承擔。
沒有這樣的勇氣、膽魄和覺悟,又怎能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