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荒唐的事情不少,可惜誰都沒我幸運,能遇見並欣賞這一出百年難得一見的荒誕劇。我並非是指上次在我家客廳裡上演的好戲,誰都不會想到,那件事的結果會像現在這樣神奇得不可思議。好在我早已有了免疫力,對這種非常人可理解的事情,我學會了去接受,見慣不怪。對於想自尋死路的人,我從來都是鄙視的,不值得同情。
那個鬧事的女人,林淑怡,繼續做着我爸的秘書,據說當初她人如其名,溫柔端莊,處事機敏,深得我爸的賞識,至於爲什麼會變成後來的歇斯底里,這大概是因爲她早已預見自己會落得現今的下場,無名無份,連自己的兒子也得交由我媽撫養的關係吧。
我偉大的媽媽,那個善良賢惠的好女人,她內心的豁達非常人所及,她既可以與另外的女人分享同一個丈夫,還可以幫着那個女人養兒子,甚至可以捨棄自己的親生兒子。
還有我那了不起的爸爸,以前我覺得他不像個男人完全是我的錯覺,就憑他可以同時讓兩個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女人爲他如此荒唐的活着,他的魅力就遠在常人之上。如果我早發現這一點,並且欣賞這一點,也許就根本沒有性取向的煩惱了呢,呵呵。
至於我究竟是誰的兒子,與這樣荒唐的事情一比,就不那麼重要了。更何況,每個孩子的翅膀長成之後,都會飛離自己原本溫暖的小窩的不是嗎,與那已經飛離的事實以及那飛離之後的未來一比,究竟是誰讓你擁有飛離的能力與衝動,又有多重要呢?
大學四年,我念了爸爸曾對我寄予厚望的酒店管理專業,算是對他養育之恩的回報。但是業餘的時間,我全都投入到了對音樂的熱情之中。曉雯及我還有另外三個大學後認識的音樂學院的朋友陶翼、阿寶、林子一起組合了一個樂隊,名字叫做THEONE。憑我和曉雯多年的經驗,以及陶翼阿寶林子的專業,我們有模有樣的做起了音樂。
在定誰是主唱之時,我們其中四人還來了一次PK賽,阿寶因爲天生的五音不全就沒有參加角逐,最後,我以高低皆宜,狂野與輕柔通吃,還有一段完美的海豚音展示這樣的不可動搖的優勢贏得了主唱的位子,曉雯繼續她的老本行,成爲貝司手,陶翼負責鍵盤,林子負責電吉他,阿寶則負責和他的身型極配的架子鼓。我們自己編曲填詞練團,一切準備就緒後,先是在學校,後來又到小酒館以及咖啡店演出。雖然一開始大家只是想專心地做好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自己喜歡的音樂,並不奢望回報,但天不負人,特別是如此努力的人,大家開始喜歡上了我們,喜歡上了THEONE樂隊,喜歡上了我們的音樂,我們的熱情也因爲大家的喜歡而日漸高漲,我們希望可以一直這樣,希望我們會一直這樣,拋開煩惱,帶給自己和大家歡樂。音樂給我插上了夢想的翅膀,只待時機成熟,我便會展翅翱翔。
畢業那天,我回家收拾好行李,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出門的時候,那個小孩,我的弟弟,纔剛剛學會說句子的弟弟,靜靜地望着我,張着嘴,目光呆滯……這幾年,他壓根兒沒見過我幾次,自然對我十分生疏,但我聽見他說,“
媽媽,哥哥走了……”我沒有聽到媽媽的回答,也許,她早已泣不成聲了。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既然選擇了他的男人,去維護他那可笑又可恥的生活,這也就說明,她放棄了她曾經寵愛有佳的兒子,因爲,在這個問題上,我和她永遠不可能達成共識。
“可憐的國王,離開了皇宮要跟着你的主人受苦了。”曉雯一副哭相,假惺惺地對着國王的臉說。
我一下子從她手裡搶過國王道:“它纔不沒這麼嬌氣呢。對吧,親愛的國王?”說完,使勁揉了揉它的腦袋,它“喵”的一聲,算是對我的肯定回答。
“唉,搞不懂你,大學四年你都不在家住,你已經拋棄了它四年,不就是怕想起她嗎?現在怎麼?要讓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我陷入了長長的沉思中。
四年了嗎?她離開我的世界已經四年了。我的烏蜜糖,你在哪呢?你爲什麼會突然在我的世界裡消失呢?知道我曾經,現在,有多麼想念你嗎?我的世界已經被顛覆了,可是你在哪兒呢?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還要帶走國王,是還懷有一絲希望嗎?畢竟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離開了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我可以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以這樣狀態迎接明天的我,希望可以被你看見,和你繼續我們未完成的愛戀嗎?
“木可!”
“安琪。”
這個現在已經變得亭亭玉立的女孩現在向我跑過來,氣喘吁吁。
“不好意思,爆胎了,司機還在換胎呢。走吧,說不定走到了就剛好換好了呢。”說完,她伸手過來,要幫我提行李。這個曾經被我推下水池的女孩,現在跟我是好朋友,她已經順利從警校畢業,馬上就要當一名懲惡除奸的人民警察了。
“喂,我說安琪同學,你把木可當成女人嗎?他自己提不動行李嗎還要你幫?”曉雯骨頭裡挑刺說。
“你……我這是心腸好,不像某些人,空長了一副男人的模樣身型,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助人一臂之力!”安琪不甘示弱地反駁道。
“哼,我這是尊重我的好兄弟,你不知道嗎,男人就怕被女人小瞧了,我當然不像某些人,只知道無事獻殷勤,看到這隻貓了嗎?我勸某些人,還是死了這條心。”
“這隻貓,難道它會變身不成?哈哈!走吧木可,真不知道你怎麼受得了這樣的人成天在你的耳邊嘮叨。對了,我車上還有朋友,裝不下你了,你自己坐車過來吧。”
“算了,木可,我改天再來找你,她這麼熱心,有她足矣,我想你也用不着我做什麼了吧。拜拜,改天見。”說完,曉雯甩着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忍住笑,女人啊女人,不管她們長得是溫柔如水還是玉樹臨風,內心始終都是個女人:斤斤計較,小肚雞腸。話說回來,曉雯平時挺正常,挺乾脆的,不知怎麼,一遇見王安琪同學便像換了個人似的。不是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嗎?……難道,老天爺還把我當女人?真不公平。
“你非得幫我拿一樣東西的話,就它吧。”說完,我把國王塞到了安琪的懷裡。可是那小傢伙好像不大樂意,“喵”的一聲哀嚎,卻在人家的
手臂上劃下三根血印。
“啊!”安琪一聲慘叫,任國王從她的懷裡逃走。
“流血了,趕緊去醫院打針,快!”我抓起國王,把它塞進包裡,然後拖着行李箱和安琪一路飛跑。這傢伙,真不讓人省心!
消完毒,打完針之後,安琪和我從醫院裡出來。
“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曉雯說的,有了這隻貓就要死了心,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會還喜歡我吧?”
“唉,別自作多情了,現在追我的男孩多的去了,誰還喜歡你!我是說,這貓是怎麼回事?”
“不喜歡就好,我可是名草有主了。還記得四年前在警局裡我讓你加的*號嗎?她就是我喜歡的人。我和她是因爲國王認識的。”
“果然不只是好朋友這麼簡單呀。”
“恩,當時是怕你不會幫我,所以才說是好朋友的。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那……這四年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她呢?”
“因爲,從那以後,她就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木可。”
“嗯?”
“我件事我必須對你坦白,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生我的氣。”
“什麼事,說吧,現在還有什麼可讓我生氣的事情呢。”
“你保證?”
“嗯。”
她連退三步後,定了定神,才緩緩地張嘴。
“我那天沒有加她。”
“什麼?”
“你沒有加她?你什麼也沒對她說?”
“嗯。你說過不生氣的……”
“我不生氣,我不生你的氣,我生我自己的氣,我太蠢了,蠢到讓一個不會幫我的人幫我,我現在上哪找她去,她一定是氣我爽約了,天知道那天她等了我多久……”
我抱着頭,一副痛苦的模樣。我知道,現在知道這一切太晚了,以前我只以爲她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不方便再見我,現在我才知道,是我徹底失去了她了。她恨我!纔會讓自己這麼堅決地從我的世界裡消失,連一聲道別,一聲抱歉都沒有,因爲,是我錯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對你這麼重要。當時我只是想,報復一下你這個從小就自負狂妄的傢伙,只有這一次而已,一次就夠了,而且我不知道,她會這麼小氣……”
“別說了!如果說報復,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非常成功,對我造成的打擊非常的大,你滿意了?還有,她不是小氣,她只是太信任我了,你知道這種信任一旦被破壞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你知道等一個自己信任又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履行承諾卻遲遲不見其行動是會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是一種煎熬嗎?可能你理解不了,因爲如果你能理解,你也就不會這麼做了。”
說完這些,我像丟了魂的軀殼一樣,移出了安琪的視線。我聽見她還在衝我大喊着“對不起。”我知道,她也沒有多少錯,我是自食其果,可是,烏蜜糖,爲什麼你要因爲我的自食其果而受到傷害呢?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