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做了多長的夢,我不清楚,只知道沿着夢裡的林蔭小道不停地往前走,面前的風景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豐富,直到道路變成了懸崖,我的心一驚,身子不禁顫抖了起來,這時,身後忽然有人在叫我,“笨蛋!”是若秋的聲音!我欣喜地轉過頭去,卻只見四周都是漆黑的風穴,她在哪?被吸走了嗎?若秋,若秋……
“若秋!”我被自己的聲音嚇醒。
“你醒了,太好了!”面前的人是若秋,她像中了五百萬一樣興奮,“阿姨,木可醒了!叔叔,快來呀!”不等我開口,她居然跑了出去,留下我一臉錯愕的表情。
這是?我環顧四周,發現我躺在自己的牀上,在久別了的家裡。我一分鐘也不想呆在這個讓我渾身不自在的地方,於是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頭上手上都插滿了電線,牀的兩邊,還擺滿了儀器,它們閃爍着,發出奇怪地聲音。
這時,進來一個陌生的男人和兩個陌生的女人,穿着醫生和護士的衣服,他們鼓搗了一下儀器,又把我的頭扭來扭去,東看西看。
“幹什麼呢!我不想呆在這裡,我要出去!”我生氣地說。
醫生模樣的男人笑着說:“恭喜你!你的身體恢復得不錯。不過還得再觀察幾天纔可以下牀活動,注意休息,儘量保持平靜。”
“不行,我現在就要走!”說完,就開始掀被子,卻被衝進來的媽媽一把按住,她着急地說:“快住手可可,別胡鬧了,你知道我們等你醒過來等了多久嗎?醫生,他是徹底地好了吧?”
“剛纔檢查了一下,問題不大,只是需要多觀察幾天,以防萬一。”
“太好了,真是太感謝你了!孩子他爸,聽到了嗎,我們的兒子總算逃過一劫,真是老天有眼啊!”
爸爸激動地摟過媽媽,拼命地點頭。
“怎麼回事?”我對站在一旁的若秋說。“我和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走過來,細細打量着我的臉,好像上面有東西似的,我這才發現她的眼裡含着淚水,“你這個笨蛋……你這個傻瓜!”她緊緊地咬住嘴脣,不再說話。
“可可,你就安心在家裡養病,其他的事情,等病好了再說。你能醒過來,真是謝天謝地!”爸爸感慨分萬地說。
“好了,我們出去吧,人多了影響兒子休息。若秋,你就留下陪可可說說話吧,有什麼需要,隨時跟我們講,好嗎?”媽媽笑着對若秋說,若秋禮貌地點點頭。
“你這是什麼表情?”看着沉默不語,只是生氣地盯着我看的若秋,我丈二摸不着頭腦。“難道你不打算跟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呢!爲什麼把保鏢支開,爲什麼讓他來保護我你自己卻差點……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爲什麼讓我被人罵?”她說着說着,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伸過手擦掉她的眼淚,關心地問:“誰罵你了?我去找他算賬!”轉念一想,肯定是西服男,除了他,誰還會知道這件事,這個混蛋!
她抓住我的手,把它放回原處,然後替我蓋好被子。“對不起,你應該多休息,我不應該說這麼多話。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昏不昏?餓了沒?或者想喝水嗎?看她擔心地模樣,我的心裡暖暖的,卻想繼續逗她玩。
“頭當然昏了,你一來就丟給我那麼大一堆問題,你讓我思考的過程容易些不行嗎?我是病人耶!”
“都是我的錯,我現在閉嘴了。我還是出去吧,你好好休息。”說完,她就想起身離開,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留下來吧,我想就這樣看着你。我究竟有多久沒看到你了?”
“一個多月。你昏迷了這麼久,現在已經是二月了。”
接下來,若秋把我出事的過程以及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那天我被車撞飛的時候發出的慘叫正好通過手機的送話器傳到了若秋的耳朵裡,她立刻清醒,大喊我的名字,發現我沒有迴應後便立刻報了警。還好我在之前打了那通電話,不然血流光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在醫院,若秋見到血肉模糊的我嚇得連哭都忘記了,只是焦急地等待醫生的結論,是生或是死,她的心一直懸着。西服男在看到躺在單架上的我時現身了,他居然不顧酷男的形象放聲大哭起來,還指責若秋的冷血。於是,我讓他去保護若秋一事也就曝了光。
爸媽知道我出事後,把我接回了家請了專家來護理,在西服男的提醒下,他們也順便帶走了若秋,說是要保護她的安全,以防不測。這樣一來,我是富家公子的消息也就不脛而走。據說媒體又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還特別強調他們的誠實,暗示我的不坦誠。阿寶爲此生了我一個星期的氣,說我連兄弟都騙,但後來看在我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份上,赦免了我的罪過。
我從出事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能不能醒過來要看我的身體素質以及個人的造化,家人的鼓勵也是一劑良藥。於是我媽,我爸,還有若秋三人輪翻跟我說話,講過去的事情,講開心的事情,講我可能感興趣的事情。我爸還特意去了清元寺齋戒唸佛了整整一個月,難怪今天見到他覺得瘦得離譜。
曉雯他們也來看過我,據說當時那幾個人站在我病牀邊上的那種悲痛的感覺活像是在遺體前的哀悼,卻一句話也沒說,說是不習慣這樣彆扭和難受的對話方式,要等我醒來一起說給我聽。歌迷們打聽到了我的住處,送來了許多的禮物和祝福,已經擺滿了一間屋子,等着我病好了之後去拆封。
“其實從剛纔我就想問,你一定要老實回答。”
“什麼事?”
“在我昏睡期間,你有沒有趁我不備對我動手動腳?”
“你……當然了,知道我是多麼想你醒過來嗎?好好跟你說話你也沒反應,於是只有對你又打又罵又掐又擰,結果你還是沒反應,鬱悶死我了!”
“壞蛋!難怪我身上到處都是青疙瘩……不過我好奇的是,一個睡美男躺在你面前,你都不會有點其他正常的想法麼?
“當然有,那就是把你
扔到地上,你一定會痛得爬起來,可不就醒了麼!哼!”
“哈哈哈……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就當你已經做過了。”
“我忍我忍,等你好了一起算。”
“那我這輩子都躺牀上得了,還有美女伺候。”
“這種話能亂講嗎?你覺得讓別人擔心很有意思嗎?”她激動得眼淚又開始打轉了,我趕緊將她穩住。
“好了,我道歉,不說這話了。對了,撞我的人找到沒?”
她搖搖頭,“沒有目擊證人,警察去的時候,那車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根據現場勘察,他們懷疑這不是意外,而是人爲。只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因爲證據都被銷燬了。”
我突然想到,原來自己犯了個錯誤,以爲兇手是衝着若秋去的,其實,致我於死地纔是他真正的目的。那會是誰呢?誰和我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我死?我死了,對誰最有利?想着想着,我的頭痛了起來。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若秋見我皺眉,關心地問。
“沒什麼,就是頭有點暈。”
“那你休息吧,別想太多。我先出去了,有什麼就叫我。”
“別走。”我拉住她的手,“就在這兒陪我,這樣我才睡得着。”
她乖乖地在牀邊坐下,靜靜地看着我,我心裡感嘆:還是生病好啊!
接下來的幾天,我充分利用了身爲病人的特殊身份,提出了各種過分的要求,像是餵我吃飯,替我按摩,哄我睡覺,她都一一滿足了。爸媽看到我倆上演的好戲,也都樂呵呵的,大概是想象我們已經是小夫妻,已經預見了乖孫兒的俏模樣了吧。我們一家人的關係,也因此有所改善。
當我可以下地行走,算是基本上痊癒的時候,安琪來家裡看我。
“終於想開了,換了人啊。”她看着若秋離去的背影,諷刺我說。
“她就是烏蜜糖。但她不知道我是誰,所以現在你得替我保密。”
“嗯。看在你們這麼有緣的份上。對了,說說你的案子的事,本來是天寧警方負責的,今天也通知我們局了,因爲嫌疑人在赤金,要我們協助調查。你猜是誰?”
“是誰?之前我有想過,但是想着想着就頭疼。”
“是……等等,接個電話。”
安琪拿起電話不到五秒,表情馬上變了。
“什麼!怎麼可能!我馬上回警局。”
“要走了嗎?你還沒告訴我是誰呢!”
“就是你弟弟的親生母親。不過她出車禍死了,就在剛纔。”
“啊,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問問情況吧。有事再通知你。”
安琪走了,剩下我的房間裡思緒紛亂,是那個女人,之前我怎麼沒想到?也只有她了吧。可是,她爲什麼又突然死了?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原本單純的歌迷報復事件變成了一件大大的懸案,而且背後的陰謀似乎還沒有真正地浮出水面。只是,都衝着我來吧,只要若秋好好的,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