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畢業的時候,飯局是最多的。
剛和谷成吃完飯,第二天,周蔚也打電話過來,請如月吃飯。
如月,要畢業了,我們聚一聚吧。
如月笑,說道,我一直在等你請我吃飯呢。你終於打過來了,還好,不是太遲呢。
她在大學沒什麼異性朋友,周蔚算是玩得最好的一個,因爲他一開始就說他大學是不會談戀愛的,跟她相處,也一直是一般朋友關係,所以如月一直把他當作很好的朋友,兩個人相對於其它大學同學的交情來說,真的要好很多。
如月畢業後多年,想起大學的時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周蔚陪在她身邊的。
周蔚在那邊也笑,說那好,我在宿舍外面等你。如月說好,換了衣服出門。
穿着白色的緊身T,和藍色的齊膝仔裙,裙邊上有白色的蕾絲花邊,剛好和上身的衣服相稱,下面是米色的休閒平跟皮鞋。頭髮依然是清湯掛麪的黑直髮。要畢業了,依然是大學女孩的打扮。
她跑出去,穿過樹影斑駁的林蔭道,尋找着周蔚。
周蔚穿了條七分褲,上面是一件彩色的大T,全是太陽和各種花花草草,鮮豔到誇張的地步。不過他人高,長得好看,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注目觀看。
整個人坐在一輛自行車的後座位上,在北苑女生宿舍外面等着她。
一切沒有變。
如月笑着走過去,突然希望時光能靜止,都不會變,不會老。不會別離,這光陰不會過去。
周蔚竟然讓她傷感起來,大概是因爲周蔚是她大學一個朋友。一個特別好的朋友。
如月,自行車帶你逛校園。我們從北苑騎下去。到最南邊的聯建去吃飯。
他從後座位上下來,笑着望着走過來的女孩.wap,更新最快.
如月點點頭,笑道,好啊,不過我很重地。
周蔚看了一下她。說道,應該沒有一百斤。我們家的豬我一看一個準。
如月瞪他一眼,他一個人在那裡笑起來。
慢慢騎上自行車,在前面回頭笑着道,你跳上來吧。我等着你。
如月點點頭,快步走上去。坐在後座架上。
陽光細碎的影,樹葉子地光斑,亮閃閃的落在地上,落在下面經過地人身上。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有一個個圓形的光班落在周蔚的衣服上,圓圓的,閃亮着。無數個小太陽。
落在如月的裙面上,也是無數個小太陽。
一生都忘不了地景。彷彿回憶大學。永遠都是林蔭道。碎碎的光斑,快樂悠閒的日子。那樣的時光。就像夏季午後的夢,安靜清涼,快樂,閒適卻又悠長。
而且不管隔了多久,回憶過來,隔了時光的長河,隔了生活的滄桑,隔了世俗的洗禮,在記憶裡,那些景會變得更加的美。
周蔚慢慢地,騎着自行車,載着如月,從北苑騎下去。
如月的裙子垂下來,白色的蕾絲花邊在風中瑟瑟地抖動,也是細細碎碎的美麗。
路上有很多學生,大一到大四地,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大四地學生,馬上就要走了吧。在這個七月,美麗又傷感的季節裡。
從北苑到商學院,經過文科樓前面地那條路,再走西山,從西山擇回來,再經圖書館,再沿着另一條大道,到聯建。
從北苑到圖書館再到聯建,是從大學最高的地方騎到最低的地方去,一共有三個坡,他們一路上都是下坡,因着慣性,車速越來越快。
如月的頭髮被風吹得飄起來,最後拉扯成直線的樣子,如月感覺太快了,心裡有點害怕,手緊緊的握着車子的後架,仍是不放心,擔心會摔下來。
這一摔,兩個人可夠慘的。
周蔚大概是感覺到如月的緊張了,一邊控制着車的車剎,一邊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技術很好的。
如月才安了心,一會才道,我不怕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車已經快到聯建了。
車速慢下來,最後停下來,周蔚把腳踩在地上,對她道,到了,下來吧。
如月點點頭,下了車。
兩個人進得飯店,點了菜。挑得是臨窗的位子。一邊等菜上來,一邊說着話。
周蔚剛開始什麼也不想說,坐在那裡眯着長眼睛笑着。
如月道,周蔚,你是找工作還是考研了?
周蔚才說話,說道,我考研沒考上,不過我會一邊工作一邊考研的。我明天到深圳去。
明天?
恩,我們商學院的同學幫我寄學歷證,我不想等到學校發畢業證了,太慢。
明天。
如月喃喃念一句,沒想到他走得那麼快。
周蔚道,所以今天請你客,不給自已留戀的機會。
如月一愣,周蔚笑了笑道,如月,你有沒有夢啊,我有的。但是愛情肯定不是第一位的。我要掙很多錢。我要成爲中國的比爾蓋茨。
如月笑道,我當然有夢,但是愛情是第一位的。
周蔚笑一笑,說道,你們女生總是把愛情放第一位的。
如月笑笑,沒有說話。
周蔚道,如月,我以後估計再也不會這樣了,你是我大學生活裡面的一部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以後不管我到哪裡,我都會想起你的。
如月點頭,說道,你也是。大學不是說必做的三件事,有打工嗎,你可是我的老闆。
周蔚笑笑,說道,什麼老闆了。我現在就只記得,那麼多男孩子追你,我晚上提早下自習,就是爲了護送你回宿舍,不過現在想想,挺有意思的。
如月想起從前的事,也是笑。
飯菜上來,兩個人邊吃邊聊。
周蔚道,我沒時間談戀愛,以後要我老媽給我在鄉下說房媳婦,能侍候老人就行。
如月一愣,說道,你不至於吧。周蔚笑笑,沒有說話。
一會又問道,如月,你工作找在
我找在浙江。
恩,一個深圳一個浙江,我們有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
他笑着說出這句話,空氣卻突然莫名的變得傷感如月笑了笑道,要是想見面,總會見得到的。我到深圳去,可以見你,你到浙江來,我請你客。
周蔚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吃完飯,他騎着自行車送如月回去。
如月站在宿舍的門口,看着他慢慢的騎着自行車遠走。
在光影交雜間的,年輕鮮豔的大男孩的背影。事後多年,如月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有些人,的確是只能在某個時空相遇的。過了那個時空,就再也見不到了,既使重逢,再見到的也只是過去那個人老去的屍身,一點都不誇張。
如月畢業兩年後,周蔚給她打過電話,如月已經算是正式結婚了。問起周蔚。
他在那邊笑了笑,說,我也結婚了,不過沒有帶在身邊,你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麼,我叫我媽給我在鄉下找了一個。我現在在深圳大學讀研究生了,雖然不是北大光華管理學院,也算是一步步在實現在自已的夢。
如月當時聽了,只覺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