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棟宸醒來後, 眩暈的感覺好了很多,巡視周圍,窄小的牀, 純白色的牀單, 空氣中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左手打着點滴, 房間裡還有兩個同樣輸液的人。
他在醫院。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姜煙把他關在門外, 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護士進來給他量體溫,看看溫度計後笑了起來:“燒退了。”他英俊的外表讓護士不由想和他多說幾句話:“燒到四十一度昏迷,你是怎麼做到的?”
韓棟宸皺了皺眉, 似是不悅,直接問:“我是被誰送來的?”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那是你女朋友嗎?”
韓棟宸冷淡的態度柔和了一些, 以爲她不會管他了呢, 如果是她送他來醫院的,那她會來看他的吧?
接下來護士的話打破了他的幻想, 見他默認的態度,護士從口袋裡拿出幾張收據遞給他,“這是她讓我交給你的收據,說是從你錢夾裡拿的,讓你覈對一下。”
姜煙坐在日月星辰大廈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這裡暖氣開得很足, 讓凍得通紅的小腿倍感舒適, 知道今天要視鏡的角色是民國時期僞裝成風塵女子的間諜, 爲了更貼切角色, 她穿了一件紫色短袖長旗袍,下面是一雙簡潔的黑色高跟鞋, 外出的時候只套了一件極膝的大衣保暖。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辦公室裡猶如白晝,姜煙無聊地站在偌大的落地窗旁看着高樓之下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下班奔走回家的人羣幾乎隱沒在黑暗裡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像小玩具一般大小的車輛來回疾馳。
看了看時間,八點半,員工都下班很久了還不見陸景洋回辦公室,她知道他就是有意讓她等待,所以也沒着急離開。
她喝了一口熱水,擡頭正好看到投射在玻璃窗上身後不遠處靜靜站着盯住她的人,看樣子應該剛來不久。
她轉身,見他後面沒跟着助理,手裡拿着一沓文件,她微微笑了起來,神色自然:“陸總忙完了?”
陸景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臉上有種高深莫測的表情:“姜小姐穿得這般清涼,不冷嗎?”
“在外面還好,在這裡很溫暖。”姜煙往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我可以籤我的合同了嗎?”
“不是說喜歡這部戲,想繼續參演麼?姜小姐可真善變。”陸景洋避開她,走到辦公桌前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手插在褲兜裡,身體隨意地靠在桌子邊沿,語氣平靜,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姜煙點點頭,沒有否認她的善變,嗯了一聲:“所以我現在不想演了,請把我的合同給我簽了,你忙的話,就不要浪費時間。”她看了看錶:“我等會兒也有事。”
“怎麼?有男人等你吃飯?和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個人私事。”她忽略他語氣中的嘲諷,反問道:“我今天是來籤合同的,在這裡也等了好一會兒,你說我有沒有時間?”
“那男人知道你爲了一個角色下賤地要陪別人睡嗎?還是他是你爲了和我解約今晚要作陪的對象?”他眼中帶着濃濃的諷刺,眼睛緊緊盯着她,似要從她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對於他莫名其妙的想象力和不滿的言語,姜煙輕挑眉梢,走近他,臉上笑靨如花:“陸總似乎對我的私事很關心,看來你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今天你不方便,那我改天再來。”
陸景洋看着她近在咫尺美豔的臉頰,說道:“我要是不給你籤合同呢?”
“那就按合同規定來,我還是這部戲的女主角。”
“呵呵。”陸景洋譏笑出聲:“我既不會給你演女主角,也不會和你解約,更不會給你其他的角色,你能怎樣?去法院告我嗎?還是找個有錢的靠山給你和我打官司?”
原來他真是有這樣的打算,那麼讓她在酒店等他也不過戲耍她了,她還自作多情地以爲他把選擇交給她呢。
“陸總說這些侮辱的話是想看我生氣,憤怒,懊悔還是無奈的樣子?”姜煙繼續微笑:“我是不能怎麼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沒有錢去告你,既然你喜歡這樣,那就這樣吧。”
她走到沙發旁,放下手中的水杯,拿起大衣和手袋,就往門口走去。
“你以爲下午去面試了其他戲,導演對你肯定就會讓你演嗎?”陸景洋看着她的背影說:“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在娛樂圈消失,誰的戲都不會接納你,別想着夏成城會幫助你,如果我想,不管他爸是誰,他們都可以在這個圈子裡消失。”
姜煙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我知道你了不起,這麼大費周折地對付我這個小角色,陸總不會還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吧,是忘不了我還愛着我嗎?”她又折返回來:“你花費這麼多錢處理《誅魔》這部戲,不就是爲了報復我和夏成城麼,怎樣?開心嗎?有錢真的可以任性,真是讓我這個窮人大開眼界呢。”
陸景洋嘴角緊緊抿起來。
“你看看你那是什麼表情。”姜煙捂嘴笑了起來:“是被我說中了,然後想否認嗎?你是不是在組織着侮辱我的言語,不用你說,我是下賤是輕佻,是水性楊花,當年你就是這般定義的,你還打了我一巴掌。”她捂着臉,做出一副疼痛的表情:“現在想來還火辣辣的,我當時腳也崴了,還受了幾天傷呢,我就是你所說的這樣的人,我承認了你高興了嗎?我相信你能讓我馬上消失在娛樂圈反正我也沒什麼名氣,大不了我不吃演員這碗飯了,畢業後就找個人嫁了,相信我這張臉能入得了你陸大公子的眼也能入得了別人的眼吧。”
陸景洋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波濤洶涌,腮幫也被咬得咯吱作響,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姜煙並不害怕,還對他挑了挑眉:“陸總似乎不高興了,那我就先走,省得在這裡礙你的眼,既然你想讓我不在這個圈子裡混,那我們可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拜拜!”
砰!
辦公室的門在她眼前被狠狠摔上,她單薄的身體瞬間被他掰回,被他壓着靠在門上,他一手鉗制住她的兩手,一手緊緊掐住她的脖頸,睚眥目裂,憤恨道:“在我面前,你還是這麼拽?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昨天爲什麼要去酒店等我?”
“因爲我想要女二號啊。”姜煙沒有掙扎,任他掐得滿臉通紅,眼睛還嫵媚地看着他:“傍上你這個大款多了不起啊,哦!對了!順便還謝謝你當年用美色換來的贈藥之恩,你在攝像頭裡應該看到我身上醜陋的疤痕已經變得光潔無暇了吧!”
“你知道?”因爲震驚,他的手微微鬆開了一些。
“知道什麼?知道你當年是怎樣得到給我的祛疤藥還是知道昨晚房間裡有攝像頭?”
他盯着她,掐着的手也換做壓住她的肩膀:“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指的是藥膏的事?”他這麼激動驚訝,明顯就是前者,姜菸嘴角上揚:“當年你陪她去逛商場的時候,巧的是我就在不遠處,後來你就給了我藥膏,我問你是怎麼得來的,你眼神一直逃避我還故意岔開話題,我就猜到了一些。”
雖然是後來老太太告訴她的,但這麼說能讓他心軟一些也好,其實她心裡也是感激他的。
“我看見你和別人親密地在一起,我沒懷疑過你半分,你呢?看見我和夏成城打鬧,是我主動的嗎?你不但不相信我,還對我提出無理要求,我不答應你,你便和我分手,你覺得我過分嗎?”
“那你爲什麼要拒絕我和他一起去遊玩,最後還選擇了他?”
陸景洋眼裡的動容一閃而過,想起他們最後的分離,她冷漠跪坐在夏成城旁邊幫他止血的畫面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那時候他依然抱着僥倖的心裡,希望她給出解釋,結果,她冷血着說沒有解釋的必要,事實就是他所看到的,他看到了什麼,看到夏成城送她禮物,害羞地揹着她,而她親密地摟在夏成城脖頸上,每次他想起這個畫面就會恨上她一分。
“你現在說這些不過是想讓我放過你罷了,你很聰明,可惜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釋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你現在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是嗎?那你放開我啊,我也沒說我是你的什麼呀。”她靠着門,彎彎的眼睛對上他慍怒的眼:“我們以前的種種早已結束,以後也各自安好。”
她這漫不經心的態度讓陸景洋更是怒火中燒,他狠狠勾住她的下巴。
“想要離開這個圈子去嫁人?休想!”他低頭吻住她猩紅的嘴脣,自己脣上也染了一些色彩:“你不是想用身體還我的贈藥之恩想要傍我嗎?我今天就如你所願!”
他扔掉她手肘上掛着的大衣和手袋,用力拽着她到辦公桌後面的書櫃旁,姜煙穿着高跟鞋踉蹌地跟在他身後,只見他在牆上按了一個按鈕,寬大的書櫃就從一旁移開,露出裡面的隔間,那分明是一間寬大的臥室。
他等不了書櫃全滑開,拖着她到牀邊,用力地將她往牀上甩去,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就往她身上撲去。
他坐在她身上,扯下他的領結就來撕她的衣服:“想要在娛樂圈發展,我成全你!”
姜煙是個善於學習的人,從她選擇表演專業開始,就爲各種戲做準備,古裝戲仙俠戲裡大多都會有吊威亞武打的動作,因此大一大二期間她從不缺席瑜伽課,大三以後因爲兼職太多落下,空閒的時候她總會花費時間金錢去學習空中瑜伽,爲的只是更好地平衡肢體。
愛情劇裡也常常會有激情戲,她也會看相關方面的影視做參考,學媚態學痛苦學享受的表情,諸如此類的行爲,她付出了很多,她也想過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武器,得到她身體的人必須有權有勢,能幫她報仇,所以之前她有很多被捧的機會,她都沒有做出讓位,只因爲籌碼還不夠。
她昨天去酒店之前就想到種種假設並且做好了心裡準備,陸景洋有權有勢,而且心裡還在乎她,她很樂意,也願意給他,但是此時的他憤怒,急迫,兇狠,讓她突然產生了退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