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確定感冒了, 全身無力,頭昏腦漲,鼻涕流不停, 佳佳知道她每次感冒都不吃藥不打針只會睡覺, 無奈給她買了些粥就急着去兼職了, 她想趁沒實習之前多賺些錢。
姜煙本來想去學校提前報道的, 感冒加上膝蓋疼痛, 病情來勢洶洶,她不想動。
半睡半醒間電話一直響,她無力地接起來聽, 電話來自陸景洋的助理,他還是用那禮貌又機械的職場用語, 通知她到公司籤合同, 她說好, 助理很快就掛了電話。
她又昏昏沉沉睡去,這一睡就錯過了時間, 還是陸景洋的電話把她吵醒的,窗外已經天黑了,她接了電話,有氣無力:“喂?”
“你在哪兒?”
“在家。”
“……我在門口,來開門。”
姜煙懨懨起身去開門, 昨天鬧得那麼不愉快, 想着他會和她計較一陣呢。
陸景洋看着她臉色慘白, 眼睛發紅, 慵懶無力的樣子皺了皺眉:“怎麼了?”
“有點感冒。”她說完就往臥室走去。
陸景洋跟在後面, 她腳步虛浮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她牀頭放着的垃圾桶裡全是紙巾, 她快速鑽回被子裡,只露出一顆頭:“你怎麼來了?”睡得時間長,她聲音有點沙啞。
“你沒去籤合同,也不接電話,我過來看看。”
姜煙這纔想起之前答應的事,拿起手機看,果然有很多的未接電話,她平時對待工作學習非常嚴謹認真,現在生病有些虛弱同時又吃定陸景洋的心思,她轉頭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想去的,只是掛了電話就又睡着了,你還會給我機會的吧?”她有着濃重的鼻音,說話嗡嗡的,語氣少了昨日的強勢,多了病態的溫柔,說完話,她又抽了一張紙吹鼻涕。
陸景洋本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看她蓬頭垢面,粗魯又不避諱的樣子,心裡漾了漾,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在她面前會這般自在。
他走到牀邊坐下,摸摸她的額頭,不燙,沒有發燒的趨勢,牀旁邊書桌上是她早上喝剩的小米粥,看樣子,她沒吃多少,房間裡雖有暖氣,開得很小,不冷,但是微涼,她穿着厚實的睡衣把身體捂得嚴嚴實實,仔細看會發現髮絲裡有一層薄汗。
“跟我回去。”他語氣裡是自相遇以來少有的溫柔:“我照顧你。”
她眼白裡有很多血絲,因爲感冒的關係眼睛也是水水的,她感受着他放在額頭上溫熱的手掌,眨了眨眼同他對視。
就在陸景洋以爲她會拒絕時,她披着被子直起來抱住他,纖細的身體緊緊貼在他身上,頭靠着他的右肩:“我沒有力氣,你抱我。”
他還真的連人帶被子抱起來,就像抱嬰兒的姿勢一樣,他兩手託着她臀部的位置豎着抱,只因她個子高,有些失衡,看他吃力的樣子,姜煙咯咯直笑,然後手腳伸出來,像個樹袋熊一樣纏在他身上,他看了她一眼,騰出一隻手抱緊她的腰,護住她背後的被子。
電梯裡的人看到這兩個姿勢怪異曖昧的年輕人紛紛側目,陸景洋拉起被子蓋住她的頭,姜煙乖乖趴在他肩上,臉貼着他的頸子,呼出的熱氣縈繞在他周圍,她能感受到他身體越來越高的溫度和他輕喘又隱忍的呼吸。
出單元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回來的佳佳,她手裡提着很多吃食,看見他們的樣子,眼睛瞪圓了,實在想不到昨晚怒氣衝衝的男子會來得這麼快還不顧形象地在大庭廣衆之下抱着姜煙,而姜煙躲在被子裡,只能看到她凌亂的頭髮。
“你要帶她去哪兒?”佳佳站旁邊問。
姜煙聽見她的聲音,稍微直起身拉開被子一角,對她擠擠眼:“我跟他回家,改天請你來做客。”
佳佳翻了個白眼,這人真善變,眼裡的豔羨稍縱即逝:“好啊,那你們趕緊去吧,天氣這麼冷,你還病着呢。”
她說完這話,在路燈的照射下,這個耐心抱着姜煙的英俊男子的臉上浮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讓他硬朗的五官柔和了很多,他說:“姜煙麻煩你照顧了。”
她化着濃妝,看不出微燙髮紅的兩腮,站在原地一直看他抱着她坐上了車,疾馳而去,真是羨慕呢,以前她覺得姜煙只是稍微比她漂亮了一點點,除此以外,她在她面前非常有優越感,她活得很自在也很虛榮,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努力上進條件還不錯愛她的男朋友,現在看姜煙被那麼多優秀的男人在乎着,第一次感受到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是她不嫉妒,她只是羨慕而已。
陸景洋以同樣的方式抱着她回到公寓,將將把門關上,姜煙感受到眼前這人幾乎用跑的速度走到臥室,他彎腰把她放在牀上,她纔剛鬆開纏着他的手腳,就見他飛快地脫着衣服。
“我感冒呢。”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吻了上來。
他扒着她的衣服,她想,他都不在乎呢,她計較什麼。
他沒有粗暴也沒有溫柔,開始的時候她還有點疼,慢慢就舒服了,他一直盯着她看,她沒有刻意掩飾臉上的表情,甚至慢慢迴應他,直到他眼裡閃爍着柔光。
佳佳申請的電視臺實習工作得到了批准,這裡面有姜煙的一份請求,只是她沒讓她知道。
姜煙簽了《誅魔》女二角色後,陸景洋又讓她簽了一份合約,成了日月星辰影視旗下的一名演員,然後她有了經紀人和助理,就連他們一起住的這所公寓,也被陸景洋轉移到她名下,短暫的驚訝過後就順其自然地接受,從此她有了自己的房子。
那晚之後,她和陸景洋之間的關係變得非常微妙,他享受着她的身體,她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她不再和他爭吵,他也不再和她計較,這種微妙的程度在於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彼此相依,卻如天塹的兩邊,心裡的距離很遠。
劇組開機很快到來,她穿着服裝組準備的一襲黑衣,化着屬於魔界妖女特有的妝容,修長的眉尾往上翹,妖而不豔,林之瑤穿着一襲白衣,妝容清麗脫俗,兩個美人站一起,一黑一白,各具特色。
“想不到你還真的進了這個劇組,底下沒少花功夫吧?”林之瑤離她很近的距離,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小聲問。
林之瑤在化妝間就一直盯着她,自官宣名單裡看到她的名字,驚訝之餘滿是嫌棄之意,她也配和她同臺?
“嗯。”姜煙同樣皮笑肉不笑地回視她:“是下了不少功夫,又嫉妒啊?”
兩人數次見面,她大多隱忍不發,林之瑤屢次虛僞挑釁,此番對話,算得上撕破臉的多年後首次真正意義上的交鋒,她等這個時機很久了。
“又?嫉妒?你一個跳樑小醜,哪裡值得我嫉妒。”林之瑤輕嗤:“景洋原諒你了?當年你揹着他和夏成城去玩的事他不計較了?”
“這你應該去問他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做了些歹毒的事是要遭報應的,不會早也不會太遲。”
“你如今是來報復我的嗎?”多年的娛樂圈經歷讓她氣勢更比從前,她不屑地笑笑:“當年你不能耐我何?憤怒不過是你愚蠢的表現罷了,姜煙,當年的教訓還是沒讓你學乖,你應該清楚,你鬥不過我的。”
“乖我是乖不了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乖了。”她沒憤怒反而贊同地點點頭,話音一轉:“噢!一個月前你不是受傷了?傷哪裡?好了嗎?”
“你怎麼知道?”林之瑤稍感訝異。
“因爲我當時就坐在韓棟宸旁邊啊。”姜煙掩袖笑笑,這笑容何其符合她這身裝扮,妖嬈又得意,引起了遠處工作人員的注意,相互拍肩示意觀看,有些還拿出手機拍照,以爲她們在對戲呢。
“哦?”林之瑤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又換上自信的微笑:“可他最後不是扔下你來找我了。”
姜煙不以爲意:“讓我來猜猜,是陸景洋打電話讓你喊他的吧?”
林之瑤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承認。
姜煙繼續道:“你說巧不巧,我才和韓棟宸獨處在一起,他就焦急地讓你打電話給韓棟宸,你想想爲什麼?不是因爲他還在乎我嗎?你呢?多少年了,他心裡一點也沒有你,而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終究是無望了吧。”她嘖嘖兩聲:“真是可惜了呢,從小到大的暗戀,掙扎一番,嫉妒一番,憤恨一番,最後還是沒能得逞,怪可惜的哈。”
“還有啊,這部戲本來是我的,偏偏在要開拍的時候被他買去了,讓你來做女主角不過是爲了氣我罷了,看你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我只覺得好笑。”
林之瑤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陸景洋的事,她沒有爆發,只是恨恨地看着姜煙,姜煙毫無懼色,同樣定定地回視她。
忽而林之瑤一笑:“這些都是你自以爲的吧?你知道他已經訂了未婚妻嗎?雖然還沒舉行訂婚儀式,但是在我們那個圈子裡,大家都知道的,你嘛,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好做夢吧,我是沒得到,認清了事實,總比你還活在夢幻中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