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駿迪大驚失色,連忙“啊”了一聲,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連聲尖叫起來。
“錢都在你手裡,憑什麼啊?”
唐姿朝前走了幾步,像山一樣朝着王駿迪壓過來,鼻尖幾乎碰上了胖子的額頭。她兇狠邪惡地冷笑道:“別以爲我沒聽見你剛纔在說什麼。L罩杯、籃球……哼哼胖子,居然要摸我?想比比看誰的比較大嗎?”
王駿迪很胖,乳房也很大。
雖然,他是個男人。
王駿迪臉色發白,忙不迭連連搖頭。
這種比賽……他寧願甘拜下風。
胖子其實很強橫,敢打敢殺。遇上血屍和類人,總是掄起錘子一陣亂砸。
可問題在於,他不是唐姿的對手。
唐姿罵罵咧咧地抓起王駿迪衣服後領,把他像沙包一樣扔進卡車駕駛室。然後自己繞過車身,坐進副駕駛的位置,衝着滿面通紅,渾身顫抖的胖子咆哮。
“開車今天晚上我點菜,你付錢。再敢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孃把你賣去夜總會做頭牌?”
“我是男人。”
“把下面切掉,你就是女人。”
在廢棄城市郊外的出發營地,蘇浩坐在一堆篝火旁,凝視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旁邊,還圍坐着孟焱、李振眉、蕭易等其他小隊成員。
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有些只是皮外傷,有的則深可見骨。人們臉上的表情很疲憊,幾乎沒有說話的力氣。
今天中午,他們剛剛返回出發營地。等待和休整過程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廢棄的成都市區面積很大,遠遠超過昆明。
在城內的五天,整個小隊時刻保持着緊張和戰鬥狀態。
他們整整狙殺了一百六十二頭變異生物。其中,大部分是血屍。收取了三百多毫克銀骨,二十七塊晶石。
病毒正在不斷變異。
CR小隊沿着規定路線行進,只遇到過六頭喪屍。很多類人已經擁有明顯的寄生物形態,血屍的奔跑速度比預計中快得多。根據觀測,最高時速已經達到二十公里左右,遠遠超過正常人類的平均值。
若論單體格鬥能力,CR小隊任何成員都能完勝變異生物。
然而,血屍和類人保持着喪屍的羣居特性。它們大多是成羣結隊的活動,很少有落單的情況。CR小隊根本不可能直接硬碰數量過百的變異生物集團,只能在周邊遊走。通過遠距離射擊或者聲音傳導的方式,引誘出其中一部分,再集中火力予以圍殺。
孟焱是隊長,卻不是一名合格的小隊指揮官。
在蘇浩看來,孟焱從離開出發營地的時候,就接二連三犯下各種錯誤。
他不知道通過氣味判斷血屍去向的方法,不會觀察變異生物糞便,不懂得血屍爪印與類人齒印的區別……整個小隊迷信火力,相信槍械優勢,對於肉搏類武器和戰法不屑一顧。雖然有輕重火力前後配置,卻沒有固定狙擊手和火力防護層。隊員之間很少相互配合,根本就是在各自爲戰。
蘇浩一直在僞裝。
他表露出來的綜合實力,完全符合二階強化標準,甚至更弱,至今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整個獵殺過程由正、副隊長孟焱和李振眉負責引導。
蘇浩沒有表示反對,只是從生物學角度提過幾次無關緊要的建議。
大部分時間,蘇浩都表現得符合普通隊員身份。
孟焱站在火堆旁邊,手裡握着一隻軍用帆布袋。
他不停的在手裡掂着,用野狼般森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總共不到四百毫克銀骨……這次我們運氣很糟糕,除了必須上繳的部分,幾乎沒有什麼收穫。我看,還是照老規矩來吧”
蘇浩端起裝水的杯子,神態自若地舉止嘴邊。
他不渴,只是通過杯子的掩護,悄悄觀察其餘小隊成員的面部表情。
李振眉坐在一隻彈藥箱上。那個位置視野開闊,幾乎沒有什麼視覺死角。他默默地抽着煙,不時噴出的煙霧深處,隱隱透露出敏銳冰冷的目光。
蘇浩很清楚孟焱所謂的老規矩————那意味着CR小隊沒人可以通過本次考覈。
銀骨和晶石數量就這麼多,只夠一個人離開訓練營。
無論把這個機會讓給誰,都會引發其他人的反對和爭吵。
與其讓麻煩擴大化,不如直接掐滅所有人的希望。
軍法官仔細檢查過每一個返回營地的小隊成員。每次戰鬥獲得銀骨和晶石根本不可能截留,沒有任何機會把多餘的份額偷偷留到下一次考覈累積計量。軍方對這類特殊物資控制非常嚴格。
何況,即便真有可能私自留下一部分,其他小隊成員也不是瞎子。
沒有人響應孟焱的提議。
除了蘇浩和李振眉,另外七個人默默注視着孟焱手裡的帆布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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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雙眼睛裡釋放出憤怒、失望、懊悔、麻木……
能夠得到這些,整個小隊都盡力了。
如果是病毒爆發初期,一階強化人可以輕鬆滅殺大量喪屍。
人類軍隊通過注射藥劑的方式不斷變強,病毒也在自我進化。
血屍和類人的威脅越來越大,CR小隊人員有限,能夠全身而退已經很不容易。
過了這個週末,下週一,又是一個新的考覈期。
天知道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是否還會繼續變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CR小隊已經達到十人滿員標準,不會再有新成員加入,考覈期間也不可能得到武裝直升機或裝甲車之類的增援。
下一次,我們還能得到相同數量的銀骨和晶石嗎?
即便得到,還是隻能像現在這樣平均分配嗎?
燃燒正旺的篝火發出“畢畢剝剝”的響聲,搖曳的火光映紅了小隊成員的臉。忽明忽暗,忽冷忽熱,
蘇浩慢慢抿着微熱的水,不動聲色注視着一張張神情各異的面孔,觀察着一雙雙眼睛裡折射出的微妙反應。
蕭易坐在距離孟焱很近的位置。他拿着一聽剛吃了幾口的紅燒牛肉罐頭,臉色有些亢紅,似乎是對孟焱的蠻橫霸道感到憤慨。
“怎麼樣,沒有意見的話,我待會兒就去找軍法官兌換藍幣。”
孟焱兇悍的目光順序掃過每一個人,他儘量顯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們已經很熟悉那些怪物的活動規矩。下一次,我們應該可以得到更多,呵呵呵呵……”
忽然,一個叫莫子蕭的小隊成員站了起來。
他頗有些畏懼地看着孟焱,目光閃爍,很是期待地看着裝有銀骨晶石的帆布袋,不太確定,結結巴巴地說:“隊長……我,我能不能……能不能買下這次的考覈名額?”
這也是一種通過考覈的方式:某人拿出等同數量的貨幣或者物資,從同伴手中交換對應的銀骨和晶石。
不過,這有個前提————其他小隊成員必須同意你提出的條件。
孟焱目光冰冷地盯着莫子蕭,陰森森地說:“如果你拿出足夠的錢,那當然沒問題。”
莫子蕭不斷舔着嘴脣,神情痛苦而緊張:“我……我存了些錢,不是很多。可能,可能還差一點兒。”
坐在彈藥箱上的李振眉插進話來,陰陽怪氣的語調很是尖酸刻薄:“三百毫克銀骨,摺合藍幣就是三千。你那點軍人工資每月不過百來塊錢,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好幾年才能攢夠數量。藍幣這玩意兒去年才被指定成唯一硬通貨。姓莫的,你那點兒家底我們都很清楚。你根本不是什麼差一點兒,而是差很多。就你那個雞巴窮酸模樣,有個屁的錢
“我……我暫時先欠着。回去就找人借了補上。”
莫子蕭頭上冷汗淋漓,眼睛裡滿是哀求和懇切:“求求你們,把這次的機會讓給我吧我保證一定會……”
“這種廢話,留着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說着玩吧————”
孟焱很不耐煩地揮起拳頭,朝着莫子蕭面頰狠狠砸去。
頓時,牙齒混合血水和唾液四散飈出。
莫子蕭整個人被打得翻轉過來,連連幾個踉蹌,仍然無法保持身體平衡,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這個人做事很公平。”
孟焱大步走過去,擡起腳,用力踩住莫子蕭的背,肆無忌憚地獰笑:“三千五百塊,誰能拿出這個數,這次的考覈名額就讓給他。可如果誰要想欺騙或者賒賬當大爺,老子會讓他下半輩子生不如死————”
莫子蕭努力掙扎,卻沒辦法從孟焱腳下爬起。
他劇烈喘息着,死死盯着不遠處脫落的一顆牙齒,眼睛裡充滿憤恨與殺戮的光。
蕭易坐在遠處,目光有些得意。
回城的路,感覺沒有來時那麼漫長。這純粹是希望和期盼導致的心理作用,與現實沒有絲毫牽連。
蘇浩抱着突擊步槍,昏昏欲睡萎靡不振的蜷縮在車廂角落裡打盹。
車尾的風景越來越遠,飛馳的車輪不斷揚起沙土和灰塵,模糊視線。
除了CR小隊,還有其他人也在參加考覈。
有新兵,也有候補軍官。
並不是所有戰鬥小隊都能這麼幸運,很多人進入城市就再也沒有出來。
變異生物終究不是人類。
它們很強大,數量衆多。
雖然以小隊考覈的的方式,的確能夠大幅提升官兵實戰能力,卻不可避免會出現傷亡。
回到基地市,已經是下午。
蘇浩脫掉滿是污垢和血跡的戰鬥服,用熱水盡情沖刷着身體。
訓練營每次淋浴時間長達十分鐘,而且免費。普通平民根本不可能享受如此奢侈的待遇。
刮臉、理髮、整理着裝很快,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的蘇浩站在落地鏡前。他身上絲毫找不到幾小時前疲憊困頓的痕跡,而是一名神采奕奕,讓人感覺到陽光而來的英俊軍官。
蘇浩用抹布仔細擦拭軍靴表面灰塵的時候,剛洗完澡的孟焱和李振眉等人正好走進房間。
“嘿瞧瞧快瞧瞧我找到了“英俊”這個詞兒的最佳解釋對象。”
孟焱故作誇張的跑到蘇浩身邊,做了個虛摟照相的姿勢,頗有些嫉妒的連連咂舌:“嘖嘖嘖嘖你動作可真夠快的。打扮這麼漂亮,走在街上肯定會迷死一大堆女人……我敢打賭:你肯定是準備出去找相好的妞兒。否則,沒必要把時間花在這種無聊透頂的外形方面。”
蘇浩淡淡地笑笑:“我得去見見我的妻子。”
他不想否認,也沒必要隱瞞。
“聽聽都過來聽聽————”
孟焱笑起來的模樣,活像一頭野蠻兇悍的棕熊:“這纔是真正的優秀男人。你小子居然有妻子,真是令人羨慕。
未等蘇浩回答,站在旁邊的李振眉已經眯起眼睛,用一貫陰冷怪異的腔調說:“那正好,大夥兒應該一起出去放鬆放鬆。順便,把這次弄到的錢分一分。”
這建議立刻得到其他幾個人的贊同。
一片哄亂的環境,蘇浩根本沒有反駁或者拒絕的機會。迅速思考片刻,他看看腕上的手錶,輕輕點了點頭。
這裡是基地市,不是昆明。
強烈不合羣的表現,會帶來很多負面影響。
只是簡單的吃頓飯,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雖然目前還看不透孟焱和李振眉這些人的真正目的,蘇浩卻沒有絲毫畏懼。
他服用過原型藥劑,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五階強化人。
一羣候補軍官駕着幾輛軍用吉普,開出營地,朝着軍屬居住區駛去。
臨近大樓的時候,蘇浩發現入口處的空地上,居然停着一輛黑色的加長版豪華轎車。旁邊站着四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戴着墨鏡。他們的面孔彷彿岩石雕刻而成,很堅硬,沒有任何表情。
軍用吉普在樓道口停下,差不多緊貼着黑色轎車。這種囂張無禮的舉動,使幾名黑衣人臉色驟變。然而他們隨即看到車上這些軍人都佩戴着尉官肩章,頓時消除了敵意,態度也略顯得恭敬。
孟焱叼着菸捲,很不高興地問:“這些黑皮混蛋是什麼人?”
李振眉冷笑着說:“可能是某個豪族財團的跟班兒。這些傢伙在和平時期很拽,拿着高薪,開着豪車,總是一副高高在上酷酷的樣子。至於現在……他們什麼也不是,比狗還不如。”
這番惡毒的評價,在車裡引起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
蘇浩沒有參與討論。他跳下車,朝着樓梯方向快步走去。
欣研住在三樓,30l房間。
剛剛走上二樓轉角,蘇浩就聽見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通往三樓走廊的入口,站着兩個男人。
一個站在前面,看大約二十來歲。個頭很高,鼻樑挺拔,雖是亞裔,皮膚卻比一般人更白,外表看上去很有教養,富有書卷氣。只是眉宇間有股顯而易見的傲慢。
至於另外一個,衣着款式與樓下的黑衣人完全相同。他站在年輕男子後面,雙腳分開,站姿如鐵塔般穩重,顯然屬於保鏢跟班之類的人物。
年輕人手裡捧着一束紅玫瑰。
這種花如今已是奢侈品的代名詞。
在蘇浩原先的那個時空,曾經在和平時代普遍栽植的玫瑰品種“紅衣主教”,售價早已高達近千元藍幣,普通人根本無緣問津。
玫瑰代表的含意不言而喻。
而男子伸手敲擊的房間,正是欣研居住的30l室。
蘇浩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加快腳步,幾下躥上樓梯,像牆一樣穩穩站在男子與房門之間。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男子與其身後的保鏢根本無法看清楚動作,只覺得有一陣詭異的風從身前刮過。當男子舉手想要再次敲擊房門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指關節居然沒有碰撞到房門發出清脆響聲,而是接觸到一種衣料特有的綿軟。
那是蘇浩的胸口。
“你是誰?”
被人攔住的感覺很不好,男子頓時勃然大怒。
他身後的保鏢反應迅速,不等主人發話,立刻走上前來,剛想伸手抓住蘇浩的肩膀,忽然發現蘇浩身上穿着軍裝,遲疑片刻,慢慢把手縮回原處。當目光接觸到蘇浩肩膀上中尉軍銜的時候,保鏢再也無法保持鎮靜,連忙悄悄拉了拉年輕男子的衣服後襬,示意他小心應對。
蘇浩凝神注視着男子,側過身,指尖在房門上迅速點動。
這是德斯基進行曲》中的一小段旋律,也是他與欣研之間約定的暗號。
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滿面驚喜的欣研出現在門前。
她穿着淺灰色上衣和熱褲。長度驚人的雙腿依然線條完美,黑緞般的長髮在面頰兩邊鬆散披開,穿着白色短襪的纖細小腳充滿令人遐思的性感。
欣研沒有說話,直接撲進蘇浩懷裡。她緊緊摟住蘇浩的脖子,用嘴脣和鼻尖在蘇浩胸前來回撫弄。彷彿鬆開手,心愛的男人就會像脫籠的鳥一樣飛走。
年輕男子面色無比陰沉。
他用力攥緊手裡的玫瑰花,雙眼在欣研那張絕美的臉上來回掃視,視線卻不可避免的延伸到蘇浩身上。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