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刀兵,呂城主合兵攻滿洲。
三尺長如鉤指甲艱難的屈伸了兩下,用力一抓。
轟隆!當空陷出一個黑沉沉的地穴!
彷彿上古兇蛇出穴,一片黃雲託着一具身穿黑袍,銀髮拖地的屍體緩緩升了上來。
一落到地面,黃雲全部朝屍體腦後玉枕穴鑽去,長鯨吸水一般,轉眼就一掃而空。
這屍體乾枯瘦小,坐着只有一尺來高,衣服頭髮都長長的拖着。渾身骨頭嶙峋,兩眼深陷,就如兩個漆黑的窟窿,一層黃皮包着骨頭,沒有一點肉,渾身上下一點氣息都沒有,就彷彿死去了許多年的乾屍。
乾屍就這麼坐在獵獵寒風之中一動不動,在這一大片空地之中尤爲明顯,寒風吹起長髮與黑袍子,空中時不時有雪沫灑下,一股孤獨,陰深,淒涼,恐怖的氣息徘徊在大地之上。
良久,天地之間還不見動靜,時間彷彿停止了似的。天色由白轉黑,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突然,兩點碧綠火焰一跳一跳,陰深的綠光照亮了方圓十丈的地面。
王鍾全身精血已經消耗一空,那煉化鰲龍儲存的龐大元氣也滴涓不存,現在整個身體空蕩蕩,經過一天一夜的功夫,終於從入定中醒來,兩眼之中發出天妖碧光,雖然顯的詭異,但好歹有了生機的意味。
“以法力破碎虛空,撕裂蒼穹,這九天十地陰魔裂空大法果然是魔教中的無上神通。只是沒有這人幫忙,我還不見得能把這天魔魂魄斬死呢。”
王鍾感受着體內的變化。臉上微微抽動一下,是在冷笑,只是如今精血全部虧損,臉上無肉。笑也顯現不出來,實在怪異。
原來純均法王施展大法時,王鍾知道不能抗衡,連人帶寶急速朝地下鑽去,把天魔化開,圍繞自己旋轉,竭力保護身體,同時施展天魔大法變化出許多幻象,迷惑純均法王以爲自己死在裂空大法之下。
要對付純均法王這樣的大高手,短時間之類。只有煉成天魔舍利,憑藉它化自在地魔境,以自在天魔克利仞天魔。纔有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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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波旬號稱它化自在天,意思便是一念之間,便生出無窮小千世界。那裂空大法粉碎虛空,乃是毀滅小千世界。兩兩相對,正好相生相剋。
但要一念之間生出小千世界來。非要天魔大成,成就至高天魔舍利纔有這種能力,只是天魔舍利一但煉成。這隻天魔水懲船高,只怕會反客爲主。
最爲保險的就是將奈何珠中的天魔真靈殺死,再取珠祭煉,植入自己的魂魄分神,則成就了自己本命舍利,日後再無一點反噬,完全受自己控制,就如自己地手臂一樣靈活。
只是天魔狡詐,控制已經是不容易。要徹底殺死魂魄,那是萬難,若到最危急的關頭,天魔定然會死命反抗,做困獸之鬥,同歸於盡。是以王鍾先以兩條強大的元神叫天魔寬心,隨後出其不意,乘天魔逃避裂空大法之時,突然全力出手,用三陰戳妖刀將天魔真靈斬化。
但着條天魔非同小可,經過天劫之後,身軀,真靈魂魄全部凝鍊,幾乎成了不滅之體,這一記三陰戳妖刀也只能將它重傷,要斬化它的神智,仍舊難以辦到。
但偏偏這時候,天劫降下,其中蘊淋的磁爆也是魂魄的客星,尤其是純均法王裂空大法同時降下,更爲厲害,一切有形,無形的東西全部粉碎。王鍾吸進天魔之後,立刻把肉身殘留魂魄與天魔合一,用意念與天魔神智交鋒,全力驅動開來,守護在外面。
當時,裂空大法,天劫磁爆同時圍繞上來,天魔真靈與王鍾殘魂受這一擊,同時粉碎,兩兩消滅。
只是王鍾殘魂雖滅,但元神還在,除了耗費不少元氣之外,無什麼大礙,而天魔卻已經完全消滅了。
也是純均法王自煉成九天十地陰魔裂空大法已來,這是第一次施展,拿王鍾試手,掌握不好具體威力,心神在琢磨法術。王鍾天魔大法三百六十重幻景迷惑被他連續看穿了先三百五十九重,到最後一重終於止住。
最後一道幻象中顯現出王鍾全身粉碎,連同這一片虛空一起壓縮成細微的塵埃。純均法王以爲是真,便帶了三女走了。
若讓他看穿了最後一重,知道真相,再追殺下來,後果不堪設想。饒是如此,那面乙木至寶穹荒青龍旗也被那裂空大法生生撕破震裂了,靈氣全失,天魔四寶也略微有損毀。
王鍾揚了揚枯瘦的雙手,十指交叉,指甲環繞全身,做了一個印訣,腦後玉枕穴突然衝出一線血光,上升到頭頂便化爲一條血練鋪展開來,寬三丈,長十多丈,血練在頭上招展,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這條血練邊是王鍾全身所有氣血匯聚成地精華。
一陣冷風吹過,血練上陡然隴起一個疙瘩,花苞似的。
接連之間,噼啪,噼啦,暴燈花似的輕響從花苞上傳了出來,花苞綻放,冉冉盛開成一朵碗口大小地千葉血蓮,血蓮中央花蕊中,便是一粒舍利,雞卵大小,通體晶瑩透明,潔白無暇,迎着血練綠火一晃,立刻五光十色,流光異彩。
天魔四寶,骷髏杖,白骨圈,狼牙劍,魔羅經幢同時浮現在血練之上,被舍利光華一照,立刻似蠟一樣融化,三條慘白,一條烏黑的流質圍繞舍利漸漸滲透了進去。
在王鐘的印訣之下,精血匹練也隨天魔四寶融進了舍利之中。
舍利上面光華流轉不定,不一會把所有精血與天魔四寶吸收一空,漸漸變化成灰白的實質。光華也隨之收斂,整個看上去,就彷彿一枚骨丸,看不出什麼出奇的地方。
“恭喜邀尊凝聚天魔舍利。成就它化自在,君臨天下,指日可代!”
無馗,玄辰,李顯,趙寇四大殭屍猛鬼相繼從底中”了出來,看見面前這等形象,立刻拜了下去。
“妖尊,我們選個時日殺上唐古拉山接天崖,定報此仇。叫那純均法王俯首成臣,如若不然,收去他地元神就是。”
這四大護法在純均法王地裂空大法之下也受了不小的傷害。虧得事先遁入魔羅經幢之中,又有王鍾捨棄天魔在外面保護,纔沒神形俱滅。現在脫離地大難,又驚又怕,又氣又火。看見王鍾將天魔舍利煉成,頓時紛紛出言。
“你等各自修煉,我此時精血敗壞。元氣全失,雖然舍利大成,想要勝過純均法王也不可能,等我修成一氣化三清,任憑他裂空大法如何厲害。也無法傷我分毫。”
四鬼也知道對方乃是西方魔教宗師,一身利仞魔法已至顛峰,更擅長先天易數,往往只要敵人一有報仇的心思,便被他事先察覺。卜卦一算,便可知道前因後果,洞察先機,暗算都暗算不得。
沒有絲毫地徵兆,也沒有絲絲毫的異相,天魔舍利已經煉成!它化自在本就隨心而動,內心不顯,則外魔不現。
王鍾艱難的用手一指,這枚天魔舍利立刻飛進了腦後的玉枕穴中。
喀,喀,喀,喀連響聲中,王鐘身材連續變化,指甲頭髮內縮,身材吹氣似的膨帳起來,不一會,便恢復了最初的模樣,短髮清秀,看這摸樣任憑誰都與名震修行界的天妖聯繫不起來。
天魔舍利一成,它化自在,一念之中變化無窮小千世界,運起來把天妖真身返本還原也是輕而易舉。現在更去了那頭天魔地反噬,運用起來行如流水,無絲毫阻滯。只是全身龐大的精血又消耗一空,要恢復不知何年何月了,那是煉化了鰲龍聚集起來的龐大元氣,再找一頭鰲龍,只怕沒這個機緣了。
突然,腦海中閃過那皇儷兒地身影,“此女也是龍身,功效與鰲龍相差無己。如若相助滿清或者許天彪,遲早叫她死在我手。”想罷,腳步一踏,場景變幻,人居然直接出現在數十里之外的蘇兒黑城中。
“誰?”
“噫,別動,是老哥!”
“你怎麼變回去了?”
王鍾笑了笑,並不說話。
此時,王樂樂和呂娜都在蘇兒黑城主府邸之中,突然見空氣似乎突然裂開,從裡面鑽出一個人來,兩女頓時大驚,王鍾返回了原來面目,陡然之下,兩女還沒認出來,後來纔看出是王鍾,頓時喜出萬外。
“外面風吼怒號,大雪連天,你平時煉法的山谷根本難以靠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呂娜沉靜問道,兩隻眼睛眨了一眨,隨後盯住王鍾臉一眨不眨,眼神閃過一絲癡迷,似乎要牢牢地記在心中。
這副形象,與青常那天妖巨魔大不相同,舉手投足之間,呂娜心中一陣親切,當年那個一火之下,血濺五步,百無禁忌,連殺數十人後千里逃亡的豪氣少年又回來了。
天妖形象是高高在上,完全無人類的氣息,另呂娜都不敢怎麼親近。現在變化回來,倍感親切,氣氛都活躍了許多。
王鍾便把事情述說一篇,說到緊張處,兩女都身上出了一層冷汗,手心溼漉漉的,感到一陣後怕。
“純均法王居然那般厲害!要是他知道老哥沒被他殺死,再前來斬草除根,如何抵擋?”呂娜想到這一層,神色一變,鼻尖都逸出汗來。
王鍾在聶小倩,桑紅兒的服侍下換了一件白衣,整個人氣質一變,彷彿翩翩濁世佳公子。只是有時候眼睛上蒙了一層死沉沉灰白,灰白中有凌厲地綠光閃動,只有這時纔看出隱隱有黑山老妖的影子。
搖搖頭:“他是一派宗主,一擊不成,必然不會不要臉皮第二次再來,只怕這個時候已經知道我還未身死。況且就算再來,我已煉成天魔舍利,一念之間,能化小千世界。而且借他之力斬殺天魔真靈,去了一個禍害,就算他再來,要再殺死我,只怕也有八九分困難,只有日後在天下大勢的角逐中分出勝負來了。”
“哥,你剛纔怎麼出現地,我看見你好象從空氣中鑽出來似地,什麼小千世界,莫非這法術就是小千世界?”
王鍾運手一指。腦後那枚天魔舍利一飛而出,並不見什麼光華,周圍的整個環境突然一變。先是一片灰白,隨後蘇兒黑城變得無影無蹤,處而代之的是一條大街,霓紅幻彩,人來人往。車流不息,分明是現代都市。
“我們又回到現代?”兩女一見,心中狂喜。隨後又有些失落,現代還有什麼值得回去的呢。
“這是什麼地方?”聶小倩與桑紅兒目凳口呆。
“這是幻景吧!”王樂樂走在大街上,人來人往擦身而過,連氣味都那麼清晰,她好歹心智漸漸堅定,守住神智問。
王鍾並不就說話,只是微笑。這時候,一對情侶摸樣地年輕男女走過,好奇的看了看着五人。那女快走了兩步,小聲對男的問:“這五個不是在拍戲吧?”
“我看不是,哪裡有拍古裝戲到大街上拍的。”
“那倒不一定,說不定是穿越時空地戲。你沒看尋秦記麼,現代人可以到古代去,古代人怎麼不可以到現代來。你看那男的,一個拖四個美女,嘖嘖嘖嘖!”
聲音雖小,呂娜內功最近日漸精深,聽得真切,實在忍不住了,衝上去拉了這對情侶一把,這對情侶頓時嚇了一大跳,“你要幹什麼!”
呂娜也嚇了一跳,趕緊道:“對不起,認錯人了。”
那對情侶見是個靚儷女人,不好發作,道了一句“冬心點。”怏怏走了。
“我們真的回到現代!”
“假時真來真亦假,小千世界介乎虛實之間。”王鍾微笑一下,搖搖頭,頓時天地又是一陣灰白,五人依舊是在蘇兒黑城中,剛纔彷彿是做了一場夢,但卻那麼真實,絲毫沒有半點虛假。
“我們所處大千世界,天地四方爲宇,古往今來稱宙,合起來才稱宇宙,過去,未來,現在都在這宇宙,大千世界之中,其中投影出無窮無量的小千世界,生到盡頭便是滅,滅到盡頭便是生,宛如一個太極,循環不息,這纔是真實。”
王鍾似乎十分疲憊,好象消耗了全部精神似的,坐到了長白山紅松打造的椅子上,聶小倩趕緊端了一杯參茶。
“它化自在,一念之中演化小千世界,爲其中主宰,有真有假,要說它是假地,也不完全是,要說它是真的,更有些荒謬,其中的意境不可用言語形容,正是道可道,非常道。要在真實地大千世界中穿越時空,就是上古大聖,真正的自在天魔主也未必辦得到。但在小千世界中穿越,倒勉強可以。”
“可惜我凝鍊天魔舍利耗費了全身精血,現在全部是靠元神精氣支撐,無法演化出更多的玄妙。”王鍾嘆了一口氣。
“少主,這面青龍旗已經破碎,可否賜給我?”聶小倩突然道,剛纔幫王鍾換衣服的時候,那面穹荒青龍旗千創百孔,靈氣盡散,但材料還是穹荒神木,是不可多得的材料,聶小倩便想王鍾賜給她。
“你學了天木血妖大法吧,但這青龍旗是農家宗師所煉,以你地能力重新煉過,恢復還原,沒有一個甲子的時間難以辦到。”王鍾看了聶小倩一眼,知道她心中的念頭。
聶小倩當年跟隨桑姥姥,桑姥姥師兄是羅霄山天木觀元木道人,兩人都師從百年前天木妖道,煉有天木神術,一身木系法術出神入化。聶小倩也偷偷學到了一些,便想用此祭煉一番。
聶小倩正要解釋,王種卻擺擺手:“我聽說江西羅宵山千米地底藏有一塊萬年青木精,加上那元木道人是當年七殺魔宮中地執事,這青龍旗用處很大,我遲早要去一倘鑽穿地肺,取萬年青木精來修補這旗,煉好之後再與你可好?”
聶小倩懲紅了臉,連連擺手,“少主既然有用,奴
婢萬萬不敢要的。”
王鍾皺了皺眉頭:“學什麼不好,學這些瘤毒,什麼少主奴婢!”轉頭訓斥王樂樂,“你經營這城,破舊立新,這些稱呼都要改過來。”
王樂樂笑道:“老哥說的是,不過一時半會他們不習慣,慢慢纔好。”
呂娜更是笑眯眯的。
當下一連過了三天,東廠那邊有張嫣然童鈴兩人,那開源總兵馬林因爲攻蘇兒黑城,被萬曆皇帝下了聖旨訓斥,還好大戰在即,沒免去總兵一職,准許帶罪立功。
聖旨之中多有撫卹呂娜之意,只是糧草,馬匹,金銀並沒賞賜,就幾句空話,氣得王樂樂與呂娜暗罵明朝什麼時候成了鐵公雞。
五天之後,兵部尚書楊鎬結集大軍,兵分四路,直取赫圖啊拉。
呂娜帶了三千騎兵與一干薩滿巫師,四大殭屍老鬼,鰲拜,與馬林大軍合一,隨機應變,王樂樂鎮守城池,卻暗暗調兵過遼河,與呂娜互通消息照應。
這戰在歷史的記載是明軍大敗,若能勝,那是最好,如果不勝,兩人卻自有打算。算計不會吃虧,並且還要撈一把。
不管兩人謀劃,王鍾帶聶小倩卻去了江西羅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