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布佩恩一間比較偏僻地下室中,幾名面無表情的人正在爲他們面前的碎紙屑拍照。
這些碎紙屑會在第一時間進行編號,分析,然後拍照,最後通過秘密渠道,將副本送到聯邦之外的某個秘密基地去拼。
他們這些人作爲潛伏在聯邦內的間諜,不太適合聚集在一起工作,這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人不多,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幾處一起用力。
拍攝的過程並不漫長,他們有非常專業的拍攝工具,只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就把所有紙屑都拍了出來。
除了一人去把膠捲送走之外,其他人則安靜的坐在巨大的桌子面前進行拼湊。
根據他們收買的那人供述的一些信息,其實每天需要粉碎的文件並不是很多,這也降低了他們工作的難度。
本來這件事其實不是太對勁,戰爭期間需要處理的文件怎麼會比平常少?
但後來他們瞭解了一下,現在很多文件都是在國防部和軍方那邊直接處理掉,而不是送到總統府這邊來處理,自然每天需要處理的文件就會少很多。
這個房間裡的人,彼此都不認識,他們不會交流與拼湊文件無關的事情,這也讓氣氛很沉悶。
在這期間又搞了幾袋子,嘴周這些人乾脆自己不動手了。
越來越多沉積的碎片想要拼出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人手有限,每個人還要不改變自己的作息規律,這就讓這份拼湊工作更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束時間!
到了第三次送來紙屑時,這邊的負責人除了照相留存之外,乾脆把原件送到他們海外的情報站去,讓那邊人大規模的進行拼湊。
時間一直都是那麼快,人們都沒有來得及仔細的去感受時間的流逝,三月份就要過完了!
這段時間司機一共送走了五袋碎紙屑,他其實知道那些人要這些東西做什麼,但他需要錢!
第一次,那些人幫他清掉了他的欠債,那個時候他發誓自己只做這一次,不會再做第二次。
他還和那些與他接頭的人說得很明白,如果他們再去找他,他就會把這件事報告上去!
第二次,面對着十萬塊的現金,他動心。
全都是二十塊錢的舊鈔,一沓是兩千塊,足足五十沓鈔票,裝了兩個手提箱!
這也是他第一次發現那些影視作品裡非常不嚴謹的地方,他們居然用一個手提箱說是一百萬,還有說是兩百萬的,這簡直就是在侮辱觀衆的智商!
一個手提箱,只能塞進去二十四沓錢!
當兩個裝滿了錢的手提箱擺放在他的面前時,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很想拒絕那些人,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手不聽他的話,下意識地撫摩了那些錢。
有些……油膩的手感,是錢的感覺!
全是舊鈔,可以輕鬆的花掉,不會有人爲他一下子掏出一小卷二十塊錢的舊鈔而覺得他不正常,這是他的正常的消費能力!
在經過艱苦的思想鬥爭之後,他決定再做一次,就一次!
然後就是第三次……
第三次……,想起這個他有點憤怒。
第三次那些人用幾張相片就讓他低頭了,相片中連續的畫面讓人一眼就能組織出一個連貫的劇情!
他和一些神秘人見面,兩箱子錢,他把錢拿走了,帶回了家!
那些卑劣的人偷拍了相片,並以此要挾他,他除了低頭,沒有其他選擇。
不過第四次倒是挺愉快的,對方給了他三萬塊錢,他又不是那麼的憎恨對方了。
前天是第五次交易,對方給了他五萬塊。
今天是第六次,他們承諾會給他六萬塊錢。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前前後後賺了二十多萬,如果算上清理掉的債務,他賺了足足有三十萬!
三十萬多不多?
這個問題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對那些社會底層的人來說,一個家庭可能一輩子的存款也就五萬塊錢左右。
或者六七萬,但不會再多了!
聯邦社會是一個不喜歡儲蓄的社會。
在虛假繁榮和大蕭條時期,及時行樂主義盛行,人們不再爲以後考慮,他們只關心當自己宿醉醒來之後,有沒有錢去下一次宿醉!
所以當三十萬的現金成爲了他的收入時,他從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迎合,並誕生了快感!
他甚至想要主動的要求更多的報酬,畢竟他做這件事的風險很大,後果也很嚴重。
今天,賽多拉斯總理離開,總統府也變得稍稍忙碌了一些。
對方要求今天收一次貨,他大概知道原因,他們是想要得到一些可能和賽多拉斯有關係的文件。
不過這對他來說無所謂,那只是賽多拉斯,一個他聽說過,卻沒有見過,更沒有去過的國家。
時間一點一滴的從人們對時間單薄的認知中留在,夜色降臨,他枯坐了一整天之後,終於有了一點事情做。
窗戶被敲打時,他看了一眼“送貨”的人,車窗外的人示意他搖下窗戶。
“今天的有些多,有三袋文件,你注意一下。”
司機愣了一下,隨後點頭稱是,“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他重新搖起車窗,打着火,三袋碎紙屑,今天得多要點錢。
他想着心事就發動了汽車,離開了總統府,前幾天的惶恐不安,全部都成爲了過去,只剩下對金錢的貪婪。
可要說他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他對金錢的貪婪具體在什麼地方,其實也發現不了什麼東西。
那些錢都藏在他的車庫裡,他到現在花掉的還不到一百塊。
他明明用不上那些錢,但他就是無法抹掉對那些錢的慾望!
車子很快送到了焚化站,一切都符合安全流程,各種簽字,檢驗,最終他帶着三袋碎紙屑又回到家裡。
這一次他沒有去休息,而是等待着對方上門。
在夜色的掩護下,他提出了要更多好處的要求。
對方同意了,下次交易時,會多給他一些錢。
司機給自己定了一個計劃。
等他賺到了一百萬,他就帶着這些錢離開,找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會娶一個更年輕,睡覺不打鼾的女孩,然後過上富足幸福的生活。
至於爲什麼是一百萬……
那是因爲所有影視作品中,都把人們對金錢的慾望定位在“一百萬”這個檔次上!
來自彭捷奧的間諜帶着三袋碎紙屑去了他們臨時的據點,他心裡透着對司機的輕蔑和不屑。
這就是聯邦人,沒有信仰的聯邦人!
他心裡瞧不起這些聯邦人,在彭捷奧國內,有一小撮非常稀少的激進派曾經討論過聯邦制度是否有他們能夠學習的地方。
彭捷奧帝國並不是一個完全封鎖的社會,一個古老的王朝想要繼續發展,就必須去了解世界,也被世界瞭解。
他覺得那些人蠢透了。
如果讓帝國也變成聯邦這樣,如果讓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仰,彭捷奧帝國還有存在的價值和必要嗎?
他走進了房間裡,把塞袋子紙屑丟在桌子上,“今天晚上我們有的忙了……”
他卻不知道,此時就在窗外,聯邦國家安全委員會,聯邦國土安全局,聯邦陸軍情報局,聯邦國防部特別行動小組……
幾乎所有安全部門都來了,他們把這裡完全的封鎖,包圍了起來。
現在他們在等,等裡面的人一個個的離開,然後把他們一個個的抓住!
這些深潛者有可能會自殺,他們沒有衝進去的原因,就是爲了避免在他們絕望的情況下,逼他們自殺!
時間還早,離天亮還有一會,他們等得及!
早上九點三十五分,司機開着車進入了總統府,他其實遲到了五分鐘。
不過沒有人爲難他,大家都是熟面孔,而且他的工作也不是在白天進行。
他來上班,大多數時就是爲了應對突發情況,如果不是考慮到有這樣的可能,他上午不來都行!
他自己帶了咖啡,他喝不慣總統府的免費咖啡。
就因爲之前總統府買了一臺咖啡機,一羣納稅人就跑來遊行說聯邦政府把預算都用在了喝咖啡上。
正好當時國會有些人和時任總統之間不太對付,揭秘了一些數據,最終的結果就是總統府的茶水間裡,不再提供高檔的咖啡。
連咖啡機都被撤掉了!
人們只能喝最廉價的,嚴重發酸的咖啡——發酸不是咖啡壞掉了,而是咖啡豆在烘焙的時候時間很短。
隨便在烘箱裡放了一會就拿了出來,這樣的咖啡豆磨成粉後沖泡出來就會有明顯的酸澀。
而這種情況經常出現在最廉價的咖啡豆上,他們甚至連烘焙的成本都不願意多加!
司機以前會喝,因爲那是免費的,但現在他不會,因爲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正在他享受着加了兩倍牛奶和糖塊的典型聯邦咖啡時,有人敲了敲他的車窗。
他把車窗搖了下去,有些好奇的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嗎?”
車門外的工作人員微笑着說道,“幫我搬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