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兩個男人一臺戲
“鍾老這麼客氣，我看馨兒你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略帶玩味的語調透着濃濃的桀驁，暗藏的卻是掌控全局一般的成竹在胸。
纔多久不見，曾經羸弱的少年，已然悄悄成長了……
他似乎清減了許多，五官愈發立體，隱隱有幾分要向着妖孽美男子的方向發展，不過那標誌性的櫻桃一般的雙脣，卻是絲毫未變。遠遠地看着，他比印象中的身形抽長了一些，雖然依舊是瘦弱的，但整個人透着挺拔，逐漸寬厚的肩膀也無聲地昭示着少年已經要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四目相對，喬馨看着他臉上揚起一抹熟悉的笑容，這一刻，她確定了，他真的是他……卻也不是他……
此時的他一襲黑色硬挺西裝，俊美的臉龐雖掩不住稚氣，但那份氣度卻已經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黃葉雨下，偏執而孱弱的美少男了，他真的長大了……
阿頌，終於長大了。
強忍着心中的洶涌情緒，喬馨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纔打開緊握成拳的雙手，淡淡地，淡淡地揚起一抹笑道，“臭小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喬馨雖然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是聲音依舊有着些微的顫抖。
阿頌又何嘗不是？
他可以無情，可以殘忍，甚至對於那些所謂的至親，他眉頭也不皺一下，可是對着喬馨，他做不到。
即便眼前的場景他在腦海中預演了千百遍，即便他爲了讓自己不要太激動，這半個月幾乎都在暗中偷偷地關注着這個讓自己歡喜，讓自己瘋狂的女人，即便……他還是無法做到平靜……
“嗯，以後不走了。”
阿頌忍着鼻尖的酸意回道，隨即揚起一抹邪魅衆生的笑容，邁步地往喬馨和鍾老太爺的方向走去。
“馨兒，你越來越美了。”
阿頌旁若無人地在喬馨的身邊停下，像是以前的每一次，伸手將喬馨抱在了懷中。
不過當初少年身高尚不及喬馨，如此兩人的身高已經相仿，這還是在喬馨穿着高跟鞋的前提。
“我好想你……”
露骨的告白帶着阿頌溫軟的呼吸，打在了喬馨的耳廓上，讓得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
感受到喬馨的躲閃，阿頌笑意漸濃。
“馨兒，你還是這麼怕癢。”
聞言，喬馨終於是明白哪裡不對勁！
要說以前，兩人摟摟抱抱的動作不少，親親臉頰也是常有的事，對此，喬馨也是極爲習慣的，可今天，喬馨只覺得有些彆扭。一開始，她還以爲是因爲這會宴會上人太多的緣故，而現在，她終於明白問題所在了！
敢情這小子才離開半年多呢，這就直接省略了“姐姐”喊自己“馨兒”了！
“討打！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喊我姐姐了麼？”
喬馨佯怒，卻是被阿頌一記軟軟的笑容擋了回來。
從來阿頌都是喬馨的軟肋，他這麼一笑，喬馨的氣也是把不住了。
見此，阿頌愈發得寸進尺，伸手便撫上喬馨的小臉，最後還捏了兩把。不得不說，這種被自己小輩“調戲”的感覺，真是讓喬馨覺得有些詭異。
阿頌則不然，捏完喬馨便心滿意足地轉向了鍾老太爺。
“鍾老爺子近來可好？奶奶這次聽說我要來青石市，還一直念着您，說若不是老了身子骨不中用，怕也是要跟我來一趟的。”
“不知令尊是？”
“雲城白家，白氏葉清萍。”
“清萍？”
鍾老爺子呢喃了一句，那張像是戴了面具，始終讓人看不穿情緒的老臉，露出了些許裂痕。
不難想見，這鐘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精，否則怕也是無法達到現在的高度，而經過這歲月的洗禮，這男人越發像是老狐狸一般的存在。旁的不說，光就是僞裝和識人這兩點，便是旁人無法企及的。
別看他甫一出現，臉上是一直在笑的，但那笑，說得難聽一些，那就是皮笑肉不笑！
想之前喬馨發現他眼中的和藹和善意並非喬馨厲害，而是這老頭有意爲之罷了。
但現在卻是不同了，看他這模樣，顯然真的受驚不小，竟然連自己的情緒也沒有控制住。
一時，在場的人不由對阿頌以及他口中的奶奶，葉清萍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喬馨亦然。
剛剛阿頌突然出現，喬馨光顧着高興，卻是忘了追究他失蹤半年，此時又突然出現的蹊蹺和背後故事。此時聽阿頌自報家門，喬馨眉頭微蹙，她記得阿頌當初在療養院是，登記的資料是父母雙亡，甚至連近親也沒有，這才被送來療養院的，什麼時候，他又冒出一個奶奶了？
“這事我回頭和你說。”
阿頌餘光一瞥，便注意到了喬馨不平的黛眉。
並沒有不耐，相反心頭暖暖的。
她對他的關心和特殊，他從來都知之甚深，而他亦不會介意同她分享任何秘密，只要她願意……
收回溫柔的視線，阿頌將視線再次轉向終老太爺，這麼會時間，他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倒是沒有剛剛那失態的模樣。
“確實是老故人……”
鍾老太爺說着，好似嘆息一般，兀自搖了搖頭，看向阿頌的目光卻是柔和了許多。
見此，阿頌衝他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說回正題吧。”
阿頌話落，因爲身高拔高，見長的手臂自然地環繞過喬馨的腰際，將她往自己身邊一帶。
喬馨被阿頌這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羞，心頭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但理智又告訴自己，阿頌只是自己的弟弟。
這般糾結下，喬馨倒也就忘了那手臂的存在，便聽鍾老太爺的話跟着傳來。
“對對對，說回正事，我說喬丫頭，我看你和靈丫頭也是投緣，不如結拜，當個雙生姐妹也是不錯？”
“爺爺！”
聞言，許久未開口的鐘靈兒忍不住了。
她倒不是不想和喬馨有這層關係，可就兩人現在這架勢，鍾靈兒覺得喬馨鐵定是要拒絕的，自己這不是自討沒趣嘛！
“靈兒，你這是不願意？”
聽得鍾靈兒拉長尾音的喊聲，鍾老太爺也不惱，笑着反問道，卻是讓鍾靈兒一下子語塞了。
但想來這丫頭也是個乾脆利落的主，這麼扭捏了一會之後，她倒是放開了，那張精緻的小臉轉向喬馨，微揚着下巴問道，“你想當我姐姐嗎？”
話音落，在場的人又是驚了一驚。
只能說啊，今天這晚宴，還真是經常非常！
要知道這小魔女在青石市的名聲那是出了名的，別說是制服她，就是招惹她之後全身而退，那都是難得很啊！可從之前的事情，衆人心中也是大概有了瞭解，這喬馨和小魔女大概是有過矛盾，怕還不小！可喬馨非但讓這小魔女吃了癟，現在還讓她主動認小了！
當我姐姐……
毫不誇張地說，鍾靈兒這小魔女願意喊別人姐姐，還不敢有人應她呢！
不由地，衆人都想視線轉向了喬馨，想要知道，她會做何選擇。
而這些目光中，有佩服的，也有羨慕的，當然也少不了一些幸災樂禍的，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小魔女要懲治喬馨的新招罷了。
“馨兒，應了吧，就算不喜歡這妮子，以後回去雲城不見就是了。”
阿頌的聲音緊跟着飄進了喬馨的耳朵，他說得雲淡風輕，卻又好像蘊含了許多深意。
但那不及喬馨細究，鍾靈兒的聲音緊接着傳來，“喂，你再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三……二一！”
喬馨怎麼也沒想到，這妮子竟然是真的想要來結拜姐妹那一套。
所謂的倒數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已經落下，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鍾靈兒臉上那小狐狸一般狡黠而調皮的笑容，喬馨竟然有些捨不得破壞。
也許，這就是命吧。
喬馨在心中這麼自我安慰道，那鍾靈兒已經像是一隻小鳥兒一般蹦蹦跳跳地往喬馨身邊跑過來。
是的，跑過來……然後又崴了一下……
不得不說，鍾靈兒也是一朵奇葩……
好在她似乎經常崴腳，倒是應對自如，也不管周圍人怎麼看，直接就將阿頌擠開了，然後張開雙手，將喬馨抱了個滿懷。
喬馨比鍾靈兒稍高一些，年紀也比她大一兩歲，如此微小的差距，被鍾靈兒這好似乳燕投林一般的舉動弄得，着實有些詭異了。
可喬馨依舊推不開她。
不管是初次見面，還是此時，喬馨對她，有一種別樣的心軟。
所以這個擁抱持續了大概有一分鐘，在這段時間內，衆人沒有覺得無趣抑或不耐，或者說，這一分鐘，他們完全是在反應剛剛到底都發生了一些是什麼！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撤下自己的雙臂，鍾靈兒彎着自己一雙月牙眼道。
那模樣，純良得好似一隻無害的小獸，實在讓人無法將這樣的鐘靈兒，與那小魔女的形象相結合起來。
也是後來，喬馨讓人去查了關於這個小妮子的資料，她才知道，這所謂的“小魔女”不過是她的保護色，自我保護罷了。
“姐姐，我給你正式介紹一下吧。”
可以說，鍾靈兒是個絕對不認生的主，直接地說，那就是自來熟。
她認準了喬馨，半耍賴地，就將愣是將喬馨從兩面之緣，變成了自己的姐姐，而現在，也不管喬馨樂不樂意，小妮子拉着她就往鍾老太爺面前去了。
“這是我爺爺，鍾家現在的家主，他以前算是個司令吧，不過現在退休了，你把他當一般老頭子就行了！”
這是鍾靈兒的介紹臺詞，老太爺聽着，太陽穴狠狠地禿嚕了兩下，心裡直罵前者是小白眼狼！
鍾靈兒卻是不管，拉着喬馨，怎一個春風得意了得？
見此，鍾老太爺再次搖頭，隨後將目光轉向喬馨，“這野丫頭我是管不住了，以後就交給你了！”
鍾老太爺話裡雖然充滿了不滿，可他看鐘靈兒眼神中的寵溺，卻讓喬馨知道，他對這個女孩，是疼進心裡的！
“好了好了，你們年輕鬧騰吧，我是老了，鬧不動了。”
說着，老太爺擺了擺手，這是要提前離場了。
這種情況實屬正常，這種重量級的人物，能夠賞光來晚宴，就已經是十分給面子的事了，要讓他整個晚上都耗在這，實在是不現實。
不過走之前，老太爺還是極爲熱情地邀請喬馨，以及阿頌去鍾家玩玩。
但這所謂的“玩玩”，卻是聽得衆人眼睛紅了一圈。
這可是鍾家啊！
在青石市，能夠隨便和這家攀上一點關係，那都足夠混半輩子的了！可看看喬馨，才幾分鐘的功夫，直接將小魔女收入麾下，以後和鍾家，淵源怕是不淺啊！
也是應了那句話，各人自有各人緣，很多事，真是羨慕嫉妒不來的啊！
一一
鍾老太爺離開後，晚宴的氣氛稍稍平靜了許多。
畢竟阿頌離開了這麼久，有些話雖然一言難盡，可喬馨卻不可能耐得住性子，所以阿頌便長話短說了。大概過程就是，阿頌記得自己是白家的孩子，當初離開了，現在想通了又回去了，所以他現在的身份是白家少爺，也是白家未來的繼承人。
但關於其中的緣由，阿頌並沒有說得太多太詳細。
喬馨明白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只能按捺着，沒有追問太多。
在這過程中，鍾靈兒一直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站在喬馨身邊，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多問什麼，想來除了性子嬌蠻的問題，她的教養是極好的。
“好了，別說這些了，相比這些掃興的，我更想知道你過得怎麼樣。”
阿頌說着，那雙眸子直直地看着喬馨，讓得喬馨眉心一跳。
他的不同，她已經感受到了，不管是那狀似無意卻自然的親暱，還是他對待自己的態度，在這半年中，轉變頗大。
“阿頌……。”
“看來我離開一會，錯過不少好戲啊！”
喬馨的話纔出口，便被一道低沉帶笑的聲音大斷，隨着話音落下的是他橫在喬馨腰際的，佔有意味十足的鐵臂。
來人正是尚亦澤無疑。
相比喬馨，對於阿頌的出現，他的吃驚少了不止一點半點。
從白家突然尋回那個失蹤多時的白家少爺，尚亦澤便隱隱有了猜測，而很快，這白家少爺就被證實是阿頌了。
得說，這小崽子也是個狠心的主，踩着自己的親爹，靠着白家那老太太，在短短几個月內，幾乎將所有隱藏的繼承人弄下去，傷的傷，倒的倒，穩穩地成爲了那個手握實權的白家少爺！而他選擇這個時候出現，便是自信有了和自己抗衡的能力吧？
尚亦澤想着，脣角微微掀，卻沒有多餘的情緒。
而阿頌在看到尚亦澤的那一刻，眸子亦是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他努力這麼久，忍着不去見喬馨，爲的，便是這一天，以和尚亦澤相同的高度，甚至超過他，然後告訴他，喬馨，是他的！
是的，喬馨是他的！
他不想再當那個永遠被喬馨護在身後的弟弟，他要站在她的身邊，她的身前，爲她遮風擋雨，守護她，成爲她真正的男人……
思及此，阿頌眸子閃過一抹柔軟，只是目光掃到喬馨腰際那條鐵臂時，微微一眯。
“你們這大眼瞪小眼的，學烏龜好玩嗎？”
喬馨大略能感受到兩人不對盤的氣場，只得出聲中斷。
這兩個男人的每次碰頭，都是喬馨最頭疼的時候，沒有之一！
“我要是烏龜，馨兒你也跑不了！”
無視尚亦澤的強大氣場，阿頌笑道，說完還不忘伸手幫喬馨理了理額前的碎髮，那親暱的模樣自不必多說。
可尚亦澤豈是吃素的？
打蛇打七寸，從來都是他的拿手好戲，當即便嗆聲道，“這人離開久了，連輩分都忘了嗎，竟然連姐姐也不懂得喊，真是……”
“你！”
－－－－－－題外話－－－－－－
零頭明天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