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九 葫山七兄弟
康摩言境界攀升時,一道神光宛如白虹,直衝天宇,輝煌有半柱香的功夫,鎮守天魔窟的所有人,早已有所察覺。()
天蛇妖王,鶴老,舉鉢羅漢,滾天猿王四人在白虹初起時便到了附近,先見康摩言衝關在即,隨之最後時刻敗退,全神貫注應付心魔,似有萬般痛苦,衆人便藏住身形未有打擾。待得見這小白臉神色恢復平靜,似是想通,度過艱難處,這才現身來見。
衆人俱是法身道行,成就大羅的情形,已經在心中不知幻想多少次,見了諸般異狀,大自然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舉鉢羅漢佛法精深,道理通明,諸般淡然,言語之間與康摩言有許多說法,探討片刻,見並無心魔籠罩的異狀,纔有些放心。反而另外三人,都是粗陋大妖,雖說能夠修成法身,許多道理已經心中通透,但憑藉喜好做事的時候甚多,不喜探討什麼道理。
這五人湊在一處,倒是十分扎眼,此時,就在這處血河四周濛濛的黑霧之中,不知藏有多少身影,正偷偷窺探,想要把整件事情查個清楚。
康摩言如今道行大進,五感敏銳,自是把窺探之人一一辨出,心中震驚不小,其中有十幾人雖然刻意隱藏了法力,但只憑氣息判斷,也只比自家差了一線,還在舉鉢羅漢之上。
但對方只是窺探,也不值得放在心上,畢竟這種事十分正常,方纔鬧出諾大陣仗,慢說是天魔窟,只怕極北之地也已經人盡皆知。
“諸位既然來了,何不露面一敘,也好讓康某多交幾個朋友?”康摩言把自家經歷摻和了幾個謊言,同四人簡單應付一通,微微沉吟,決定見一見前來窺探之人。不管如何,大家都是鎮守天魔窟的“同事”,雖不能說擡頭不見低頭見,卻也把不準那天撞上,先熟悉一下,總是有好處的。
黑霧之中,忽然傳出一聲大笑,語氣卻不甚和善道:“不必了,本老祖有要事在身,日後若是有遐,再來拜訪”一道破空之聲漸漸遠去。隨着這位自稱老祖的人離開,無數破空之聲,咻咻響動,卻沒人肯露面相見,到最後,在康摩言的感應之中,只剩下七名強大的法身。
“哈哈哈,紅雲老祖還是這般苦逼,見不得旁人比自家法力高明。我們兄弟卻是無所謂,大羅金仙總有人成就,旁人成了,又不會分了我們的運氣,都是機緣罷了”
濃重的黑霧,在肉眼難以察覺的性情下,旋出一座巨大的漩渦,七名精壯的漢子,從漩渦當中的黑洞之中緩步走出。當頭一人一身對襟短衫,顏色如血般紅亮,敞露粗壯的臂膀和半片胸膛,顯得十分壯實,最惹人眼球的是,這漢子身後還揹着一顆碩大的葫蘆,亦是通體發紅,帶了幾片葫葉。漢子身後六人,俱是同樣打扮,幾乎連身高相貌也不差幾分,只是各人身上服飾和背後的葫蘆顏色不同,黃綠青藍紫五色俱全。
“是葫山七兄弟”舉鉢羅漢暗暗震驚。
“兄弟葫大,這六位都是我的親兄弟,不分彼此。道友好生了得,居然在天魔窟這等地方,嘗試突破大羅金仙,讓兄弟好生豔羨”
葫大抱了抱拳,動作像是江湖中人,一開口,聲如擂鼓,震得四面的黑霧滾滾排蕩,不經意間顯露出的法力,讓在方石上扎堆的五人各自心驚。
“原來是葫山七兄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康摩言雖然不入綠林,腦袋裡卻不少江湖恭維之詞,而葫山七兄弟卻十分直率,言來語去,倒也聊得投機,一齊在原本鷹九開闢的方石上坐了下來。
“康兄弟沒有成就大羅,着實可惜有了玉清境界的實力,雖然鬥不過九大真龍,卻已經足以讓他們重視,便不需日夜呆在這種鬼地方。”
葫山七兄弟對於康摩言未有成功,感到十分可惜,這七人在海外乃是最爲厲害的大妖,當初根本沒有三大龍王的立足之地,只是爲了追逐更高境界,來到極北之地,才落得這般下場,如今數百年過去,雖然對於大羅境界不無希翼,卻也期盼能夠擺脫如今處境,恢復自由。
康摩言呵呵一笑,並不打算多說這個問題,他之所以不離開,並不是怕九大真龍,亦不是破不開燭龍佈下的九道罡氣,而是因爲敖青在應龍的手上,需要救治。如果沒有敖青,自己說走便走,九大真龍又如何?在中土,又不是沒有惹過大羅金仙。
對於自家的顧忌,康摩言從不對旁人說起,鶴老同天蛇妖王或者已經猜到,但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康摩言始終不願下天魔窟,有很大原因,是擔心龍族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一旦惹惱的龍族,敖青就變得危險,至於應龍所說的都是龍族之人,康摩言不大敢相信。
葫大見康摩言不願多說,便也住口,旁邊身穿藍衫的葫六忽然問道:“康兄弟可有想過,有朝一日,要離開此地?”
康摩言微微一怔,不料初次見面,還未說上幾句話,對方居然問出這等問題。天蛇妖王搶先答道:“那是自然,誰願意在這種地方呆上一生?我等都是法身道行,放在外面,已經縱橫一方,如今卻要在龍族鼻息之下做苦力,端得失了修煉之人的身份”
雖然天蛇妖王這般說,葫山七兄弟卻把目光齊齊看像康摩言,顯然要聽這小白臉的意思。康摩言點點頭,道:“不錯,我等都非自願來此,只因被拿住了把柄,這纔有許多不得已。不過雖然有心,卻十分無力,九大真龍之中有大羅金仙的存在,只其中一人,便可將我等全數鎮壓下來,故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葫大哈哈一笑,語氣古怪道:“康兄弟所言不差,如今卻是有心無力,真龍之中幾頭法身倒還罷了,大羅境界非是法身之人能夠抵禦。不瞞康兄,我兄弟七人法身之內,都被蒼龍那廝下了禁制,想走不能,非得大羅金仙不能解去。有些話,說出來不過是泄一泄心中火氣。”
葫山七兄弟又同衆人閒談幾句,便道自家區域須得鎮守,七人同時起身告辭。修煉之人,沒有許多囉嗦,康摩言也不挽留,道一聲再見,便目送七人離開。
七人駕馭遁光,飛行不遠,便自分開,各回各的所在,只有葫六同葫大未有離開。葫六瞧了葫大一眼,問道:“大哥,你看這康摩言所說是否真心?”
葫大沉吟片刻,眯着雙眼道:“不管他如何想法,我等的心意已經叫他知道。如果日後他成不了大羅金仙,你我多想也是無用,要是成了大羅金仙,咱們纔有一線生機此事倒是着急不得。”
葫六道:“可他此次沒有突破,想來是有心魔困擾,才功虧一簣,着實可惜。心魔此物頗爲難纏,他失了最好的機會,再要突破便沒有這麼容易,除非他心思純淨,能把心魔摒除,否則不能成爲咱們的指望況且大哥的法力,距離大羅金仙還只差一線,比他先有成就也說不定,我看此時落在他的身上,有許多不牢靠”
葫大苦笑道:“咱們兄弟七人乃是一藤所生,修煉木系法術,汲取天地生生之氣,只可以一念之差,如今卻身在天魔窟中。這等地方玄陰之氣極重,慢說不適合修煉,便是時常要應付各個魔頭,消耗亦是不小,況且體內禁制限制太重,想要成就大羅,不吝癡心妄想。如今有個機會,暫且靠上去抱定再說,說不定便是日後的一大機緣。”
二人嗟嘆一陣,亦是分開遁光,各自回了領地。
此時,極北之地距離天魔窟有萬萬裡遠近的一處縱身地帶,茫茫海面上,有一蓬籠罩數萬裡方圓的藍色光霞,上承天宇,下接大海,瞧來絢麗異常,變幻莫測。法身以下練氣士目力根本難以透過這團光霞,便是法身道行,若非目力極好之人,也難以看出裡面的門道。
在這片光霞之中,卻有一座方圓遼闊的藍色宮殿,佔地萬畝,無數大殿高聳入天,巍峨異常。此時其中一座宮殿之中,應龍和敖天正席地而坐,在他們身旁,還有一名黃袍老者,和一名白袍老者,俱是頭生龍角,氣度不凡,同應龍一般都是大羅金仙的道行。
應龍目光遠眺,原本渾濁無比的眸底,卻綻放出詭異的光芒,好似能穿透一切,把天地間萬物盡收眼底。過了許久,才緩緩收回目光,開口道:“敖天,你可有瞧見那道白光?如今你是我龍族最有希望踏入玉清境界之人,可惜還是弱了康摩言半步不過此番他卻是沒有機緣,已經功虧一簣了”
敖天小心應了一聲,臉上表情卻沒有任何波動,旁邊的黃袍老者忽然開口問道:“大哥,這敖青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