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們家的麒麟兒也會出如此魯莽的主意?”
“小寺大人,我想問您,我們不管對這件事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出發點是什麼?”
“當然是對本家有利。”
“對,小寺大人,我之所以說要攻下小寺家,就是因爲這樣對本家才最有利。石川家已然投靠瀧野殿,瀧野殿早有一統播磨國之心,所以日後必會攻打小寺家,而本家正是作爲小寺家抵禦瀧野殿的屏障存在的。瀧野殿必然會先行攻打我黑田家,而石川家位於本家北方,到時兩家同時來攻,本家出兵人數最多不過三百人,如何抵擋?籠城,放任治下百姓被屠戮一空?”
“說的沒錯呀!瀧野殿可出兵三千,如果兩邊夾攻,即使石川家只出兵一百人,本家也無法抵擋,石川家不能留。”鬆井重孝同意萬吉的說法。
“那我們怎麼能趕在御著殿獲得消息前落城呢?我們最大出兵也就是三百人,石川城城內也是有幾十名武士的,很難一天之內落城,如果超過一天,石川家估計就會告訴御著殿了。”
“落城我已有主意,就是如此如此。”
“我們家的萬吉簡直可以去當軍師了,這辦法太好了。”母裡小兵衛驚訝不已。
“還有證據,城中一定有書信之類的物件,落城之後務必保護好御殿,找到證據。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我們自己做一份證據了。主公我記得之前瀧野殿和本家也通過書信是吧!”
“瀧野殿之前也想拉攏本家,被我拒絕了,但是書信還在,只要對着模擬一份確實不難。”
“那證據其實已經有了,如果能找到書信,就用瀧野殿的原件,如果沒有,那就要拜託主公找人模仿一份了。只要在落城之後,把書信和山賊們一起送去小寺家,應該御著殿就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哦,那本家就可以順利的擁有八千石的土地了。”井手友氏激動地說道。
“石川家的領地,我們不能要,要原封不動的還於御著殿,讓御著殿收爲直領。”萬吉語氣平淡的說道。
“爲什麼,爲什麼我們打下來的領地,卻要白白送人?”井手友氏剛剛激動了一把就被澆涼水,臉上充滿了不解。
“我明白了,畢竟名義上石川家和我們一樣,還是小寺家的家臣,土地也還是小寺家的土地。我們攻滅石川家可能還有大義,一旦我們吞併了領地,以御著殿多疑的性格,就會認爲我們有反叛的可能,最後可能演變成兵戎相見的局面,到時候一樣是被兩面夾擊的局面,而且局勢會比面對瀧野和石川更糟糕。如果我們即剷除了叛逆,又幫主家收回了土地,就能表現自己的忠心,不被主家懷疑。只要御著殿相信我們的忠誠,擴張的機會以後還有,我們不急於一時。”還是黑田職隆第一個想明白,耐心的和井手友氏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井手友氏終於明白了,“那我們不就白忙活一場了嗎?”
“並不是白忙活,我們可以從石川家遷移一部分的領民到本家,這個量就由父親來把握吧!御著殿到時候一定會讓父親到御著城解釋一切,到時候在殿下詢問要什麼獎勵的時候,父親可以只要錢財,就說是給士兵的撫卹即可。到時候,我們即獲得了人口,還得到了錢財,還有主家的信任,短期內這比土地更重要。”
“既然這樣,那大家各自去準備,還有小兵衛你先趕快找人去依計行事。”
“嘿!”
姬路城下町,來往的人流還是很多的,小商販們都在兜售自己的商品。在町邊一個角落的地方,有一家小雜貨鋪,外面的木几上放着幾樣普通貨品,也沒有什麼人光顧,店子的夥計也懶得攬客,自顧自的在外面曬着太陽,打着瞌睡。
一個年輕人快步的走了過來,夥計看到他,一下子來了精神。
年輕人問道:“老闆在裡面嗎?”
“就在後面的,快進去吧!”年輕人快步走進店子,夥計又再一次進入曬太陽的慵懶狀態。
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樣子非常的普通,坐在屋子的火塘旁邊,喝着茶。
“父親,有消息了。”年輕人先喝了一碗水,激動地說道。
“哦!怎麼樣?”
“主公派來的四十個人全軍覆沒。”
“怎麼可能,這幾天我們一直監視城中,未見城中有大的兵馬調動呀!怎麼可能全部被消滅呢?難道黑田家有別家幫忙?”
“不是的,父親,據說黑田家的麒麟兒,黑田職隆嫡子萬吉出主意讓黑田家的軍勢化整爲零,單獨出城,再在遠處集合,避過我們的眼目,並且讓附近的農兵直接到下河村集結,通過埋伏一舉殲滅我軍。”
“萬吉?那個七歲的孩子,真的有這麼厲害?不行,我覺得黑田家還會有大動作,我們必須馬上回石川城,將消息報告給主公,不然可能就來不及了。”
就在老闆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店鋪的木門倒了下來,幾個武士衝了進來,並且將老闆和年輕人團團圍住。
“各位大人,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小人可是正經做生意的商人呀!”
母裡小兵衛這時走了進來,“生意人,我看不是吧!少主在這個月就發現你們這個店子的問題了,作爲商人不做生意,卻派人到處送錢打探消息,這是生意人乾的嗎?特別是這四天,你的人時刻不離御守門附近,肯定是石川家的奸細,全部帶走。”
夜深了,時間已經進入深秋,風中夾雜着的冷氣開始讓人無法忍受了。石川城城頭非常安靜,除了點着的幾根火把,就是兩個守夜的足輕了。
“又左,你說這天氣真的是冷下來了,我們怎麼這麼倒黴,別人在睡覺,我們兩個卻要在這大半夜裡站在這裡。”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足輕,抱着長槍一邊哈着氣,一邊抱怨。
年輕一點的足輕也是儘量縮着自己,彷彿這樣可以暖和一點,“太郎老哥,誰叫我們職位低呢!我們要是也能成爲武士老爺就好了,下次上戰場,一定要多獲得幾個首級,也許就能成爲真正的武士了,到時候就不用幹這個苦差事了。”
“又左,你看那邊。”兩個足輕趴在城頭上,看着不遠的地方,隱約有人影走了過來。
“好像是有人來了,不會是敵人吧!”那個叫又左的年輕足輕有點緊張,將手裡的槍抓的緊緊的,手指關節都有點泛白了。
“別緊張,又左,你看只有五個人,應該不會是敵人,先看看情況再說。”老足輕拍了一下又左的背後,讓他放鬆一點。
聽到老足輕的話,又左放鬆了下來,握着長槍的手鬆了許多,看來還是自己的經驗不足呀!
等來人走進了,老足輕問道:“站住,先不要靠近,你們是誰?”
“我是本家細作,平三太,城上的是太郎和又左嗎?”這個人就是之前被黑田家逮捕的石川家的細作,那個雜貨鋪老闆。
“哦!真的是平三太。”太郎看清楚了來人,確實是本家的細作,而且和自己的關係還不錯。“平三太,你不是在姬路城監視的嗎?怎麼會這麼晚回本家呢?”
“太郎,快,我有姬路城的重要情報要報給主公。”
“姬路城嗎?不會我們派去的人出事了吧!不行,又左,我們趕快開城門。”
兩個人把城門打開,平三太就已經帶着四個人走了進來。
“是什麼消息呀?”太郎還想問一句,結果兩個隨平三太來的人直接拔刀將兩人砍翻在地,後面兩個人點燃火把,向城外樹林搖了三下,一大隊人馬從林中跑了出來。
這隊人進城後,分出二十人由鬆井重孝帶領,完全控制住了城門,並且將大門緊閉,確保不會有人逃出去。另外兩百人分成數隊,向城內各個重要的地點進攻。
由於沒有想到會被進攻,所以糧倉的守衛非常的薄弱,只有一個武士和五個足輕,被母裡小兵衛帶人輕鬆的解決掉,之後就留守在糧倉,避免石川家狗急跳牆燒燬糧食,至少可以保證石川家的大部分糧食都歸黑田家所有了。
城中陸續起火,石川家因爲沒有預料到這麼快就有戰鬥,根本就沒有集結農兵,城中算上石川家的一門衆武士,也只有六十人左右,淬不及防,而且被各個擊破,石川家根本就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整個石川城沒多久就被黑田家完全掌控了,只有石川職清的御殿還在抵抗,但是也只剩下石川職清本人和三五個本族武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