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
萊納騎在一匹高大的馱馬背上,雖說它並不適合在擅長上馳騁縱橫,但是作爲行軍的代步馬還是非常合格的,它不像戰馬那樣性情暴烈,十分溫順。
可即便如此,萊納現在也並不舒服。
長時間的趕路讓他的大腿兩側火辣辣的疼,馱馬走路雖然平緩,但說到底還是不能避免顛簸。
汗水順着萊納已經溼透了的頭髮流淌下來,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擦拭掉了已經流道眼皮上的汗珠,這東西進入眼睛裡會非常酸澀,他已經吃盡了苦頭。
他這還算是好的,作爲北境伯爵,他的待遇要比底層的大頭筆好很多。
此時已經進入了九月份,天上的太陽徹底放開了最後一絲束縛,釋放着它那強大無匹的光和熱。
大地已經被炎熱的陽光炙烤的乾裂,空氣當中都泛起了熱浪。
沒有辦法的萊納只能讓士兵們把外面穿着的厚重武裝衣也脫下來,希望能夠讓他們感覺到一絲絲的涼爽。
頭盔上的面甲已經被這些士兵們拆卸了下來,頭盔上的一層爲了防禦從天而降的箭矢的帽檐成爲了抵禦太陽的利器。
“噗通……”
一名士兵大口的往嘴裡灌了一口水,可是水還沒來得及嚥下去,他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嘴裡的水淌了滿地,周圍的士兵們立即衝上來把這名士兵攙扶了起來,然後擡着他送到了一個帶有頂棚的馬車裡面。
這是整支行軍隊伍當中難得的陰涼地帶,可即便如此,這裡面仍然燥熱。
萊納扭曲着臉龐大口的吸了口氣,他只感覺就連吸進肺裡的空氣都是悶熱悶熱的,一種壓的人喘不過氣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遍及全身。
行軍一個多月的時間,中暑的士兵超過一百人,雖說大部分都是輕微中暑,但還是有兩個人死去了。
中暑症狀最爲嚴重的便是萊納的軍隊,其次便是喬拉爾伯爵的軍隊。
他們全部都來自北方,尤其是萊納,更是來自寒冷的北境,這種被帝國人稱之爲夏日的魔鬼詛咒的症狀根本就沒在北境發生過。
“這樣下去不行啊!”喬拉爾伯爵愁眉苦臉的找到了萊納,他的嘴脣都因爲氣候的原因開始乾裂,這是大量的脫水所導致的,就算大口喝水也沒用,水分蒸發的實在是太快了。
他現在對於萊納可算是徹底信服了,在帝都那邊還沒什麼事,畢竟不是特別炎熱的地區,況且也不需要進行長途跋涉的行軍。
但是當他們到了臨近南方的地點之時,中暑徹底找了上來。
幸虧喬拉爾伯爵一早聽從了萊納的警告,儲存了大量的飲用水以及其他措施,這才讓他麾下的士兵們避免了很多非戰鬥減員。
“沒辦法,這裡就只有我們的士兵對氣候不適應,其他的領主哪裡中暑者不是很多!”萊納看了一眼天上高高懸掛的太陽,就如同一個數萬瓦的燈泡擺在自己眼前一樣,閃的眼睛都睜不開。
“降低行軍速度吧……”萊納舔了舔有些發疼的嘴脣說道。
“還要降低嗎?現在我們已經是最慢的一支了,如果再放慢速度的話一定會被落下很遠的!”喬拉爾伯爵瞪大了眼睛,現在的行軍速度已經很慢了。
每天能走上十七八公里都是燒高香了,這要是放在北境,萊納能帶着軍隊日行四十公里。
“我們別無選擇,北方的戰士來到南方會被炎熱折磨成軟腳蝦的!持續走動會帶來巨大的熱量,更容易中暑,我們顛倒一下時間吧,白天休息,等到晚上在繼續行軍……”
對於這裡的炎熱萊納實在是忍無可忍,他估計這裡的溫度已經快要達到四十度了,再這麼走下去真的非常危險。
於是,走在前面的領主就把萊納和喬拉爾伯爵兩人的軍隊越落越遠,甚至幾位領主還派人來質問兩人爲什麼行軍速度這麼慢。
本就煩躁的萊納更是惱火,三兩句便把這些領主派來的使者給罵了回去,這讓萊納的人緣在這幫領主當中更差了幾分。
當然了,還是有一部分領主對他保持善意的,尤其是一些教育良好的皇族。
帝國二十五年九月十七日,行軍速度如同龜爬一般的萊納和喬拉爾伯爵的軍隊總算是到達了卡索倫堡之外,而其他的領主早已經到達這裡五天了。
卡索倫堡雖說仍然算是中部,但這裡的氣候幾乎和南方沒有什麼差別,萊納甚至能夠看到水蒸氣被熱氣迅速蒸發,導致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當那些叛軍發現了帝都軍隊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想要在短時間之內攻破卡索倫堡的願望徹底失敗了。
於是他們乾脆就放棄了攻城的打算,這幫叛軍領主不認爲帝都如此興師動衆的派遣這麼多軍隊來到這裡只是爲了堅守一座城堡。
既然決戰遲早要開始,他們也就沒有必要接着在這座城堡上浪費兵力了。
進入了眼前的這座城堡當中,陰冷潮溼的環境總算是給了萊納一點安慰。
雖說這仍然改變不了天氣的燥熱,但總歸不需要再待在太陽底下接受暴曬了。
法蘭特騎在戰馬上遠遠的眺望着城堡,半晌無言。
林道爾男爵皺眉看着她,卻完全不敢接近,之前對方的一番話已經徹底斷絕了兩人之間的可能性。
而法蘭特卻並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她長嘆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當中。
法蘭特的心中已經充滿了擔憂,自從上一次自己通過偷襲殺死了馬布拉大公導致對方的軍隊全部潰敗之後,叛軍的領主們便陷入了自大的狀態。
一路上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一點阻礙,輕鬆的便推進到了卡索倫堡,這可是帝都前面的最後一道堅固屏障了,一旦這裡被突破,那麼剩下的便都是皇室領地,僅有那麼寥寥幾個小型堡壘拱衛。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叛軍領主們便難免生出了小瞧天下英雄的心思。
但法蘭特卻不這麼想,通過幾次和平叛軍對壘,她清楚的知道這幫來自北方的戰士和騎士有着什麼樣的戰鬥力,完全不是南方那孱弱矮小的士兵可以相比的。
現在的這些領主們已經開始輕視對方,法蘭特覺得這樣的想法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