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耶利奇與佩爾奇伯格兩人又派去了使者,希望能夠將決戰的日子提前。但是這一點要求被威廉拒絕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眼看着逐漸成型的第三堵胸牆,以及胸牆兩側的拒馬和壕溝。耶利奇與佩爾奇伯格心裡面着急。便在當天夜裡又派去了使者,聲稱無論如何也要在明天發動會戰,即使威廉拒絕,他們也要在明天的時候發動進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威廉只好答應。不過實際上,有了這兩天的緩衝已經夠了。威廉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兩個對手是類似宋襄公那樣的道德白癡,會真的對自己修建的大量工事坐視不管。任憑事情演變的越來越糟糕。
就是這樣,時間是七月二十四號桑多米次與維特拉的聯軍,包括一個團的傭兵在內,總共一萬大軍,對陣切爾克斯的兩千新軍。
雙方的兵力對比是五比一。如果按照單純的數學的加減法的話,那麼軍盲們肯定會說出:五個打一個,怎麼也不會輸。這樣令人忍不住想要嘆氣的話出來。
只不過,事情遠遠地沒有那麼簡單。
望着切爾克斯新軍佈置的陣地,兩位伯爵,以及星光兵團的傭兵隊長都覺得不好辦。尤其是被佈置在了第二道陣地線上的五小二大的七門火炮。三磅隼炮的威力也就算了,但是六磅加農炮,在陸戰中絕對是大殺器。
“如果對方沒有火炮的話,那麼架起來我們的火炮轟擊對方陣地,逼迫對方放棄防守,與我方決戰倒是一個辦法。但問題是現在……嗯……”傭兵隊長皺着眉,這樣說着……
“那麼要怎麼辦呢?”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專業的事情就要聽專業人士的話,這個道理的兩位伯爵看向星光兵團的傭兵隊長,接着問道。
傭兵隊長一時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在仔細思考:
如果使用步兵進攻的話,那麼就只能使用我的部隊,因爲臨時動員部隊的士氣非常成問題。而且他們肯定沒有經歷過炮擊,所以我敢肯定,在遭遇到炮擊的下一刻,那些混蛋就會在最短時間內崩潰。
所以說,要打,就只能靠我麾下的兩千多傭兵。問題是這兩千多傭兵是我的本錢。如果死的太多的話,可不是好事……
在這樣思考過後,傭兵隊長就有了主意:
“兩位閣下。”他對耶利奇與佩爾奇伯格說:“接下來,我認爲戰術應該是這樣的。我們還是需要將火炮架設起來。而這個工作可以交給我的人來做。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能放鬆對敵人的攻擊與壓迫。問題是,因爲對方在火力上佔有優勢,所以爲了防止徵召兵們崩潰,我們需要一些強制措施才行。”
“強制措施……”兩位伯爵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傭兵隊長所說的“強制措施”究竟是什麼意思。也就是在耶利奇猶豫的時候,佩爾奇伯格已經搶先給予了回答:
“可以。不過你的人要打第一陣。”在答應的同時,佩爾奇伯格趁勢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嗯。”於是傭兵隊長點頭,同意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第一道胸牆後面,指揮着第二步兵營的威廉,也拿着單筒望遠鏡,在觀察着對面敵軍的動向。
儘管倍數不夠,不能看到太遠的地方去。但是對方的部隊距離也並不是太遠。
五百米。足夠威廉看得一清二楚了。
“他們在爭吵什麼呢?”威廉心裡面這麼想。緊接着,就看到對方終於有了動作——來了。排成非常鬆散,讓人很不舒服的,一點兒也不整齊的陣列,大概有五到七百名手持長矛與盾牌,身上勉強裝備了一些皮革甲冑,有些連皮甲都沒有的盾矛手們,開始向着己方陣地緩緩前進。
在他們的後面,隱約的,威廉能看到兩輛牛車,上面是兩門沒有炮架的原始的青銅火炮。而在火炮周圍,是大概一個連隊的傭兵方陣兵,以及一批看起來像是炮手模樣的人。同時隨同行動的,還有扛着沙袋,神色慌張的徵召兵。
“想要將火炮架設起來麼……雖然是非常原始,實用性很差的糟糕武器,但多少也有點兒麻煩啊……算了。就算擔心,現在也做不了什麼事。”威廉一邊這麼想着,一邊觀察着對面的盾矛手。
比起準確度差的要命,射擊速度也非常緩慢,而且還有着炸膛的危險的原始火炮,這些盾矛手在他眼裡,更具有威脅。
“不過也只是稍稍的好一點兒罷了。”威廉心裡面這麼想。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在這些盾矛手的後面有着另外一支敵人的部隊。
那是兩位伯爵的私兵衛隊。與這個時代,馬佐維亞的絕大多數貴族衛隊一樣,都是精銳的弓騎兵。
裝備着兩張不同曲度的弓的他們,無論是步射,還是騎射都得心應手。而在這時候,他們就在這些盾矛手的身後,步行,同時手裡拿着比騎兵弓的射程更長,威力更大的步弓。一副“如果你們不聽命令的話,就殺了你們”的混蛋樣子。
“督戰隊麼……不過說起來,夏露米的衛隊可沒有裝備專門的步兵弓啊……”威廉心裡面這麼想着。同時下令:“火槍手,預備!”
隨着威廉的一聲令下,胸牆後,總數三個連隊,排成了三行的新軍火槍手進入了臨戰狀態。此時,敵軍士兵距離陣地還有三百米。在威廉身後五十米處,新軍第一步兵營,夏露米已經命令炮手射擊了——
無論是隼炮還是六磅加農炮,都是平射炮,其彈道比較平直。不過,在炮架上裝置有可以活動的,伸縮的,學名爲“炮耳”的楔子的情況下,其炮口也是可以擡高或者降低,以調整彈道的。這也是威廉會將這些火炮放在第二條陣線上的原因。
在他預設的戰術中,自己駐守的第一條防線,會有很大的可能被攻破,那樣的話,自己最寶貴的重火力,這七門火炮就會落入敵人手中,很有可能會對己方兵士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就是這樣。威廉轉過頭去看了一下,就看見七門火炮已經陸續裝填完畢。炮手們正在用炮兵標尺測算風向,風力與距離遠近。一邊測量,一邊與他們身邊的學員們說着話。只是,看這些學員們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可能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這讓威廉覺得非常無奈。
目前正在使用火炮的這些人,都是從藍帽子商團那裡高價僱傭來的。而那些他們正在教導的,纔是威廉的炮兵。
在經過了三個多月的學習之後,這些半文盲仍舊半懂不懂,似懂非懂。對於如何操作火炮遠距離作戰什麼的一竅不通。也不知道是這羣傢伙真的就笨的無藥可救,還是他們的老師爲了高額薪水不好好教。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火炮能夠起到的作用卻是不言而喻的。隨着炮手們裝填預製發射藥,然後點火。巨大的火炮轟鳴聲瞬間以震破耳膜的效率響了起來。同時,七枚大小不一的實心彈丸從冒着硝煙的炮口射了出去,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向着敵人的盾矛手射了過去——
“三發命中——”威廉趕忙又轉過頭去,看向了戰場正面——三發炮彈徑直射向了敵羣之中,在敵羣中開出了三條觸目驚心的血肉衚衕。而另外四發炮彈,則在敵人的陣列前方不遠處落在了地上。不過很幸運的是,在承受了切爾克斯新軍,桑多米次與維特拉聯軍的多番踐踏之後,這片土地已經被踩得梆硬。
尚未失去動能的實心彈撞在了地面上,隨即彈了起來,又猛地撲向了盾矛手的陣列……
在這樣的攻擊下,什麼盾牌,什麼甲冑都不管用。血肉之軀與炮彈相撞,撞上了就是個死。
轉眼間,盾矛手的陣列中已經有幾十人倒了下去。餘下的士兵們愣在了原地。看着前後左右,那些死的零七碎八的屍體,那些血肉屍塊與人體器官。緊接着就是“嗷嘮”!的一聲喊。轉身,丟下手中的盾牌與長矛,就向着身後沒命一樣的跑了過去。
在他們的帶動作用下,其他士兵也有樣學樣,轉身就跑——只是,沒等他們跑出幾步遠,手持步弓的衛隊士兵便張弓,向他們射出了利箭。
跑在最前頭的潰兵被射得像是刺蝟一樣,倒在了地上。餘下的潰兵被駭得停住了腳步——
“停下來,不要跑,所有人都不能跑!進攻!繼續進攻!誰敢逃跑的話就殺了誰!”
在這樣的喊叫聲中,盾矛手們戰戰兢兢的被推搡着,重新列好了隊伍,而後在督戰隊的看押下,再次向着戰場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那兩門搭在着老式火炮的牛車,也駛入了戰場。扛着沙袋的徵召兵們,將沙袋堆出了兩個緩坡,然後七手八腳的將沉重的炮管擡了上去,準備射擊。
看到這一幕,威廉本能的想要讓炮兵射擊對方的火炮。不過想一想覺得還是算了吧。
這個時代的火炮的精準度非常成問題,而且實用實心彈,殺傷範圍呈直線,而不是面狀。瞄準大羣敵人步兵射擊還勉強合適。但要專門瞄準對方火炮進行射擊,並且要求將對方火炮擊毀,那就太過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