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州殖民地的縱深並不大。在向西行軍了兩天時間後,西哥特遠征軍的斥候騎兵就傳來了通報,他們發現了赫裡福德家族的軍營。在那裡,是白色軍團的絕大多數戰鬥力。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羅尚博伯爵非常高興,這位在哥特內戰中參與了絕大多數的反卡爾曼四世戰役的老將軍,就像是絕大多數頑固的老人一樣,對於迅速崛起的赫裡福德家族非常不屑。認爲赫裡福德家族只是個走運氣的暴發戶。
他被路易十六世選爲遠征軍的指揮官之後,最長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如果是那個父親的話,我可能還會認真一點兒。但我要對付的是那個小的,這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不覺得威廉有什麼了不起的,更不覺得他即將面對的戰爭有什麼大不了的。率領軍隊,登陸,作戰,獲得勝利,返回。整個過程再簡單不過了。
所以,在航程中,羅尚博伯爵最多研究的,是布立吞的遠征軍。
作爲西哥特的老對手,羅尚博伯爵對布立吞軍隊的評價很高。他認爲他們纔是他真正的威脅。
所以說,他的時間安排基本上是這樣的——用二分之一來研究布立吞人遠征軍,用餘下的二分之一來進行日常生活,餘下的餘下的二分之一來檢查他的軍隊。餘下的餘下的餘下的二分之一,則思考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回到祖國應該給自己爭取到什麼樣的好處。最好能夠提升一兩級軍銜。譬如說,羅尚博元帥,這個稱呼就挺不錯的。
至於說威廉?那種事情完全不在老將軍的考慮範圍內。
直到他即將步入戰場的前一天,對於他即將對陣的對手究竟長成什麼樣子,究竟是方是圓,究竟擅長什麼戰術,有多大的兵力。伯爵都不甚了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後悔了。
踩着晨曦,踏着鼓點。用“徵用”的騾馬拉着火炮不斷向前。當西哥特的軍隊到達戰場之後,他們才驚訝的發現,他們所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
威廉在他這邊的陣營內,修建了很不錯的防禦體系。
他將火炮都部署在了炮壘中,同時修建了漫長的胸牆,挖掘了交通壕。同時預留出了供騎兵出擊的道路。
在看過這道防禦體系之後,伯爵才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對手並不是自己想象中,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這個佈置看起來相當老道,而他麾下那些手裡拿着燧發槍的火槍手,以及鑄造精良的火炮,看起來也絕對不好惹。
“或許我應該在好好研究一下,然後再率領軍隊來與他對戰。”伯爵心裡面不由的這樣想。不過很不幸的,箭在弦上,他不可能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率領軍隊離開這裡。這對他的名譽有損。
就是這樣,伯爵硬着頭皮,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集中火力,轟擊對方的胸牆!步兵緩慢靠近敵人!”
在伯爵的命令下達之後,兩個炮兵團忙碌了起來。他們驅趕騾馬,將火炮拉到了前線,部署炮兵陣地。與此同時,白色軍團所部署的大拿破崙炮也開始轟鳴——隨着巨大的爆炸聲。炮彈在對方炮兵陣地的附近炸裂開來。
儘管在戰前,就已經經過測繪,預設炮兵諸元。同時進行過預演。但是這一輪轟擊還是沒有命中目標。
不過,這並不是說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那些臨時徵用的騾馬,都沒有經受過什麼戰爭訓練。在聽到了火炮的聲音之後,全都嚇得驚慌失措,幾乎無法控制。在這種情況下,炮兵陣地的設置速度慢了許多。
伯爵皺着眉,馬上指派了一批步兵過去幫忙。儘可能的使用人力來運輸火炮,廢了很大的力氣,纔將炮兵陣地設置好。
“好了,總算可以由我們的大炮發威了。”伯爵輕鬆了一點——就在之前,他發現了白色軍團火炮的不一樣。
使用開花彈的拿破崙炮殺傷力驚人。同時,使用全套的炮兵瞄準技術的白色軍團炮兵部隊的技術也相當靠得住。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西哥特遠征軍一炮未發的情況下,遠征軍的十幾門火炮,以及將近兩百炮兵和步兵,就死在了赫裡福德家族的炮口下。
這多少打擊了西哥特遠征軍的士氣。
“對方在火炮上佔據優勢……不過,轟擊敵人的炮兵陣地,這在以前幾乎從沒有人做過。果然年輕人就是不懂規矩。”伯爵忍不住在心裡這樣抱怨。
——是的,侷限於火炮威力與精準度不足,在從前的戰爭中,火炮的作用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攻擊城市防禦,另一種是攻擊密集的步兵陣列。炮兵陣列相對鬆散,用實心彈轟中對方火炮的概率,不比後世中彩票簡單。與其指望用火炮轟掉對方的炮兵陣地,還不如指望他們多殺死一些步兵。
不過,在新的瞄準技術,新的火炮與新的炮彈的作用下,這一戰場準則,正變得陳舊而過時。
不過,羅尚博伯爵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很快,他的陣地上也響起了火炮轟鳴聲——比白色軍團的轟鳴聲更大。隨即,視線被煙霧所籠罩。
伯爵只覺得這聲音悅耳動聽。他已經可以預見到,這樣的炮擊將在短時間內,將對方可笑的胸牆,以及躲在胸牆後面的士兵撕成碎片。在這之後,他麾下的步兵部隊就會像是洪水一樣,涌入那些缺口,奠定這場戰爭的勝利。
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他麾下只有兩個騎兵連隊,否則,在火炮轟鳴之後使用騎兵突擊耳朵的效果肯定會更好。
“不過,我也不用遺憾太多,只要能獲得勝利就好,獲得勝利的方式並不重要。”伯爵這一會兒,似乎忘記之前諷刺威廉“壞規矩”的事情了。他沾沾自喜的這樣想。完全沒有看到,在他們的火炮開火後,白色軍團的步兵全都跳到了胸牆後面的戰壕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