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面這麼想着,小弗朗茨開始斟酌措辭,並不像是瑣羅亞斯德帝國的沙阿那樣,很快就選擇了讓他覲見,已經在印地的大片領地上建立了統治,並且逐漸同化,開始與當地上層貴族通婚的征服者們,突厥化的蒙兀兒人們的狀態,心態,以及他們的戰鬥力,辦事效率就像是任何一個統治了印地地區較長時間的外來王朝一樣,開始腐朽墮落。
辦事效率拖沓,同時沉湎於享受,以及印地本地的種姓制度的“優越性”之中。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弗朗茨認爲比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些傢伙並不知道偉大的俄羅斯——哥特帝國的力量。
與地處更西方,消息更加靈通一點的瑣羅亞斯德帝國不同,莫臥兒帝國的人們處在封閉的半島環境下,他們的鄰國除了那些信仰印地教的,仍舊固執己見的反對者,南方,德干高原的土鱉,還有東方地區的奧里薩人之外,就只有瑣羅亞斯德帝國而已。
所以莫臥兒的突厥——蒙兀兒人處理外交活動的方法非常簡單,對於前者,德干高原的土鱉和東方,孟加拉的奧里薩人,他們認爲他們是渣渣,遲早有一天,帝國的鐵蹄會將這些渣渣吞併,而後轉化爲偉大帝國的一部分。
當然了,這點通常來說非常困難。在歷史上,來自西方的殖民征服者通常能在印地的西部地區,西北地區,中部地區建立起強大的政權,但是統一整個次大陸半島的卻幾乎沒有。
這主要不是因爲這些地區人的英勇善戰什麼的。事實上無論是邁索爾人還是奧里薩人,全都與一般的印地居民沒什麼不同。主要的原因還是一點,那就是這些地方的地理環境實在是太糟糕了。
是的,地理環境,南方的德干高原山路崎嶇,難以通行。而東方的孟加拉地區則水網密佈,一片熱帶雨林的地形。
這兩者都是最難征服,最難馴服,也最難同行的地區——
所以說,突厥——蒙兀兒人應該可以值得驕傲和自豪,那就是,他們征服了他們的東方地區,也就是孟加拉地區。這主要是因爲近千年的人類活動開發了這片地區,將這片地區從煙瘴叢生的林地,變成了擁有大量農田,農業發達的地區。
奧里薩人被征服了,但是邁索爾仍舊是邁索爾,南方的山地仍舊是南方的山地。更加麻煩的一點是在南方山地的一些小型土邦,這些一直以來,都不被蒙兀兒人看重的傢伙,最近一段時間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竟然開始嘗試聯合起來了。他們組建了一個叫做馬拉塔的聯盟,並且推舉了一位土邦小王作爲他們的盟主,或者說國王。
雖然說這些傢伙仍舊不被蒙兀兒人看得起,但他們的力量卻在一天天的增加着。或許有朝一日,這些傢伙將成爲帝國的心腹之患。
不過總體而言,整個帝國仍舊處在上升階段,巴布爾汗建立的國家傳承到了奧朗則布的手中,這位殘忍多疑的皇帝通過宮廷政變上位,在奪取皇帝寶座的途中毫不留情的殺死了他的三個兄弟,並且囚禁了他的父親。除此之外這位新月教徒還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將所有的印地教徒排擠出去,同時對所有非新月教徒徵收人頭稅。
這一切,再加上他的父親沙賈汗大興土木所造成的財政開支,讓這個帝國有了一點點小小的風險。
當然了,只是一點點,而且也只是小小的。奧朗則布認爲自己會成功的,統一整個印地,然後再對外拓展領地,成爲世界上最偉大的統治者什麼的。
對於外界的士兵知道的並不是太多,當然也並不是太在意的他,對於另外一位皇帝派遣的使者並不是太在意,也並不是很滿意。他不認爲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有資格自稱是皇帝,狂妄自大的傢伙與他麾下的五十萬大軍一起,構成了這個半島上最強大,也最難打交道的力量。
雖然說對於說服奧朗則布,租借一塊領地給赫裡福德家族作爲錨地與據點這件事並不看好。但是小弗朗茨還是盡忠職守。在等待了將近兩個星期時間之後,纔有了一次覲見這位皇帝陛下的機會。
無論如何,他決定好好地把握住這次機會,好好地向這位皇帝宣傳帝國的富庶,強大,以及帝國的力量與友好。在這之前說服了大流士三世,並且拉攏到了瑣羅亞斯德的實權人物,這樣的事情給了小弗朗茨經驗,也讓他變得更加自信。
就這樣,在隨着兩名黑人太監進入了這座令人難以想象的阿格拉紅堡。這座波斯與新月風格的巨大宮殿,比起小弗朗茨在瑣羅亞斯德帝國見到的那座還要宏偉與龐大。他的陳列也更加奢華,同時裡面的僕從的數量,僕從們穿着打扮也比前者強了不少。
這多少表明了這個帝國的狀況——莫臥兒帝國的財富與人口,都要比瑣羅亞斯德帝國更多。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的貪婪與窮奢極欲的狀態,也要比瑣羅亞斯德帝國更高一些。
“這樣一個國家,儘管它擁有五十萬的大軍,卻仍舊像是一間茅草屋一樣。”小弗朗茨的心中想到:“隨時隨地都會崩潰。只是,非常可惜,帝國目前沒有足夠的兵力投放,以及沒有足夠的後勤補給路線。”
一想到這裡,小弗朗茨就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從好望角,開普到馬達加斯加,然後又到了索馬里。沿途所有用來補給淡水,食物的據點全都插着布立吞王國的米字旗。所有最好的補給點,所有最豐盛,也最肥沃,最合適的地方,已經全都成爲了布立吞人的殖民地。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帝國想要走海路,派遣大軍來攻擊,征服印地的話,那麼就不得不借助布立吞人。
如果布立吞人拒絕,反對的話,那麼失去了補給來源的帝國大軍就成了無根浮萍。
在這種情況下,派遣大軍來進攻是極爲冒險的舉動。
“真是糟糕,以帝國的強大,以威廉?馮?赫裡福德凱撒的偉大與睿智,我們應該佔據更多更好的土地纔對,爲什麼所有的好處都是布立吞人的?”一想到這裡,小弗朗茨心裡就覺得有些憤憤不平。
他的心裡面就這樣想着,思考着這些事情。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同樣在注意他的周圍,作爲語言學的天才,小弗朗茨來到印地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對於當地的印地語學習有了一些訣竅。勉強可以聽懂一些詞彙。
不過單單憑藉這些,想要判斷這些傢伙在說什麼過於困難了。
幸好,前身爲來自瑣羅亞斯德的征服者,所以瑣羅亞斯德語也是莫臥兒帝國的官方語言。那些本地的土著奴僕們或許不太會說這種語言,但是那些更高級的,更加重要的臣僚們,卻理所當然要使用這種語言來相互溝通。
這樣一來,耳力相當不錯的小弗朗茨,就能聽明白這些傢伙的話了。
然而,這讓他覺得更加失望。
這些臣僚們,也就是皇帝奧朗則布手下的近臣與親信們,他們討論的話題與內容非常沒有營養。甚至讓小弗朗茨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討論的並不是帝國使者的來意,並不是這個陌生的帝國的友善或者敵意,他們的態度,他們的領土,他們的位置軍備文化等等,這些應該他們討論的東西。
他們在討論的是小弗朗茨的神態,穿着打扮,相貌以及配飾。在對小弗朗茨這個人評頭論足。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過,勉強來說,這一點還算可以接受。
使者的挑選上也要遵循原則,畢竟使者是代表着帝國的臉面來着,他們討論這些東西雖然有點過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讓小弗朗茨不能接受的是另外一些言論,那是一些期待着他帶來了什麼樣珍惜的禮品,或者說貢品。他們又能從這樣的朝貢活動中獲取什麼好處,甚至向使者索取什麼賄賂。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傢伙洋洋得意的自認爲強大,正是因爲莫臥兒帝國的強大,所以纔會有那些不發達的,害怕了的,恐懼了的,同時也愚昧無知的小國家會不遠萬里的來到這裡,向帝國的皇帝進貢,求取帝國的慈悲與寬宏大量,讓他們免於滅亡的命運。
這種話讓小弗朗茨覺得頗爲刺耳。特別是這些傢伙評價自己的帝國,訴說自己的帝國是多麼多麼的弱小的時候。
“忍住,這些都是些愚昧無知的傢伙,犯不上和他們說太多。”小弗朗茨這樣告誡自己。同時,他強迫自己學着要高興一點。
莫臥兒是俄羅斯——哥特帝國的潛在敵人。這樣的國家的上層越愚蠢,對自己的國家越有利。而他們越貪婪,自己就能收買更多。
就這樣經過了一段難以忍受的道路後,終於站在了莫臥兒帝國皇帝,奧朗則布的面前。向他鞠躬行禮,再然後準備宣讀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