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重逢
李長晝回到房間,一名叫小玲的丫頭,給他放水洗漱。
他瞅了一眼,發現屋裡的管道竟然有熱水和冷水,比他小時候的人日子都要舒服——他小時候洗澡是在鍋裡煮自己,自來水都沒用,別說分什麼冷熱了。
“二爺, 聽說您今天遇到刺客了?”小玲忍不住好奇,開口問了一句。
“幾個毛賊。”李長晝回答,同時挽起袖子,準備洗臉。
“毛賊?毛賊和刺客有什麼區別嗎?”
“毛賊就是你,刺客就是我大哥,明白嗎?”李長晝手伸進盆裡, 澆水洗臉。
小玲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明白。”
李長晝接過她遞來的毛巾,邊擦臉,邊問她:“幾歲了?”
“十三歲。”
李淺夏和徐姐妹,同時舒了一口氣,都露出了微笑。
“嘖!”李淺夏嫌棄地砸了一下舌,又仔細看了兩眼,才滿足地從照片上移開視線,像是欣賞完了自己美照。
“可惡!”李淺夏學着二次元罵了一聲。
‘楊清嵐,姑射仙子,打雜今晚就告訴我哥!哈哈哈哈哈哈!’
“對了!”李淺夏趕忙轉移話題,“清嵐你知道我哥嗎?他成了李二爺!錢大把!滿身都是銅臭味!還成了官僚!”
他的屋子有三間,客廳、書房、臥房,客廳在書房和臥房之間。
一個大院子,幾戶人家一起租,用低板間隔,每間只能放下一張牀,擠着一大家子。
“學徒?”
她又埋怨道:“本來想洗個澡就叫你,結果被伱偷窺了,你不請我吃飯,我告訴清嵐。”
“也就是打雜。”
“我看一眼你的肩就要請你吃飯?那你平時露大腿,露胳膊,露肚臍,穿一字領的吊帶,我也看了,怎麼算?”
衆姐妹一陣鬨笑,徐姐妹鬆了一口氣,但臉很快被羞得通紅,一羣1928年的年輕女子,一邊扎鞋墊,掙那兩毛錢,一邊低聲議論着睡男人是什麼感覺,囑託她,婚後一定要回來給她們“上一堂課”!
中午的時候,李淺夏藉口上廁所,去街上找報童買了一份報紙。
說完工作,又說起住的地方。
“你就會點頭?”李淺夏攤開手,“再來點。”
“知道,我走了,唉,爲什麼蜜罐世界就不能在副本里使用呢!”
李長晝沒說這是徒勞,眼前的過去並不是真的過去,這些小姐妹,早就已經死了。
【春皇登場!梨園出演!】
“清嵐,你不用這麼擔心,我哥除了偷看我換衣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保證!”
車停下來,車門打開,人走下來。
報紙上是繁體字,她雖然不會寫,但不影響閱讀,唯一麻煩的是排版——豎着的。
“多少?”
“車是戲班的,我出去辦事,身份是學徒。”
“我也算學到一門手藝,會扎鞋底了。”
“哥!你幹嘛!我穿衣服呢!”眼睛對面, 傳來李淺夏的低聲驚呼。
“別說了。”身後傳來快速穿衣的索索聲,“小月給我的身份是鞋廠女工,我才下班!”
報紙上是李長晝的照片,穿着西裝,拿着文明杖,俊美清秀,丰神如玉,完全看不出偷藏黃書的猥瑣。
“原來是思春了!”
李長晝想起小玲,十一歲就伺候人,在現代,這是被人伺候的年紀,但小玲卻絲毫不覺得苦,因爲有更苦的人和生活。
“幾歲來的大帥府?”
照片是一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左邊是旗袍裝扮,右邊是戲子打扮。
“迫不及待想睡男人了吧。”李淺夏取笑她。
閉眼觀想了一會兒《驚雷書》,鐘擺上的時間快到12點的時候, 他坐不住了,主動使用「雙子」的「羈絆召喚」。
“咦?”
“小日子不錯啊!”她手重重拍在李長晝肩上,咬牙切齒。
“你也來,我給你準備位置。”
“沒有。”李長晝回過神,“不過明天我遇刺的消息一登報,她就知道我在哪兒。”
【李二爺與未婚妻見面遇刺!】
她一過來,滴溜溜滿是靈性的兩顆眼睛,就把李長晝的臥室掃了一圈。
楊清嵐微微瞪了她一眼,完全猜透了她的心思。
“你不想看春皇演出?”
這麼多錢,不可能是院子裡任何人丟的——住在這裡的人,三天不幹活就沒飯吃,存款分文也無,別說30大洋了。
李長晝擦臉的動作緩了緩,擦完臉,又仔細擦了手。
“打雜.”李淺夏兩條紅潤嬌嫩的嘴脣,縮成一嘟,像是口袋紮緊,不讓笑聲跑出來。
“清嵐!”李淺夏驚喜地跑過去。
李淺夏摸黑,悄悄回了新南路的錢樹巷子(她住的地方)。
李淺夏不動神色。
徐姐妹依舊是“第一個”醒,打着哈欠,出門洗漱時眼睛都閉着。
鹿一般靈動的眼睛,在周圍尋找目標,看是否能對某個官僚資本手裡發動一場“劫富濟貧”的個人革命。
“十枚大洋!”李淺夏豎起兩根手指,十字路似的交疊在一起。
說着,她把左手當成鞋底,右手拿針,用線一針上一針下的對穿,時不時又去拿其他工具,在“鞋底”上戳了一下,還用牙齒去咬。
【大帥、大少出城剿匪,李二爺出任“城主”!】
楊清嵐從包裡拿出報紙,摺疊好的報紙表面,正是李長晝的照片。
姑蘇木蓉出演的那個春皇?!
“一枚大洋?”李長晝豎起一根指頭,儘量往最小了猜。
那天干活,徐姐妹時而擔憂,時而發笑,一直在走神,手指都被穿鞋的錐子戳破了。
夫妻兒女,一輩子吃在那裡,睡在那裡,孩子出生在那裡,長大在那裡,和戰場一樣,這裡也是一種人間地獄。
“怎麼了?”另一位姐妹問。
李淺夏偷偷在井水刷牙的地方,丟了一百大洋,想了想,又收起大半,只留30。
李長晝背過身去:“不是說好有機會就召喚我的嗎?現在都快12點了。”
春皇?
等小玲下去了,李長晝回到臥房。
睜開眼似的,眼前的空間裂開一條縫。
李長晝轉過身,“眼睛”已經變成一扇“門”,李淺夏從對面跳過來。
李淺夏和一夥外地來到女工住在一起,似乎是一個村上的。
李長晝點頭。
徐姓小姐妹最近爲了縫新衣服,總是第一個起,抓緊時間去廠子裡把活幹完,然後回來縫衣服,一直縫到最後一個睡。
就是你了!
我要見到本人了?!
“連續劇都不敢這麼精彩。”李淺夏評價, 老哥認爲能對付那些人,她也沒堅持。
“真辛苦。”做完一個“鞋底”,她嘆了口大氣,右手捶着左肩。
“知道了。”李淺夏應了一聲,隨即問出剛纔一直忍在心裡的疑惑,“清嵐,你爲什麼能進出梨園?你要登臺唱戲?我看見你坐小汽車了!”
“1000你猜我幹一天活多少錢?”
“十一,後來我幹得好,十二歲就開始伺候二姨太了呢,十三歲又伺候少爺您!”小玲揚着小臉,摸着辮子得意道。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這裡的錢又帶不出去。”李長晝又拿了一千給她,這次沒有現錢了,用的是宋城商業銀行的支票。
“沒”徐姐妹立馬慌了。
“我就是去替春皇買報紙的。”稍作停頓,她說,“你讓他明天來梨園,我有事找他。”
兩兄妹聊一會兒,李長晝拿了1000大洋給李淺夏。
又過了一會兒,徐姐妹悄悄回來了,她輕輕撩起牀頭的墊子,把大洋一枚一枚,藏在最下面。
歷史上,那個出嫁的女人,註定是穿着破衣服縫的“新衣”出嫁。
她拉着李淺夏進了梨園,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這附近人來人往,常年停了很多人力車,那些車伕裡很有可能有玩家,你小心點。”
閱讀習慣不一樣造成的困難,比繁體字大多了。
“來!”李淺夏士兵面對教官般即答。
看照片裡的扮相,哪怕是黑白的,也不比姑蘇木蓉差。
她蹲下身,背對“眼睛”縮成一團。
“給錢?你瞧不起我?我不走了!”李淺夏把自己丟牀上,“這被子、這枕頭,還有香味!比我現代過得還要好!”
李淺夏激動起來,當初因爲姑蘇木蓉出演的《梨園春皇》,她可是聽了好一時間的戲,和哥哥說話都翹着蘭花指,捏着嗓子。
“有個姓徐的小姐妹要出嫁,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撿別人的破衣服自己縫,我給她買套衣服,還有幾個,我也打算偷偷給她們一點。”
“啊——”李淺夏臉跨下來,“我開玩笑的,肩被他看了一眼而已,平時我穿一字領也露肩的。”
懷揣着激動的心情,終於到了梨園,她發現自己白跑了,根本沒票了,連過道上的票(臨時添加座椅),都已經賣完了!
眼越睜越大, 暗淡的燈光中,隱約可見一片雪白,晃動得像風中一朵嬌嫩的花。
爲了確保這筆錢被徐姐妹撿走,4月27日,李淺夏第一個醒,利用感知留意周圍的一切。
“請我吃一輩子飯……好了。”
“呵!”李淺夏冷笑,“做夢吧你,兩毛!這還是你無敵可愛、超級能幹的妹妹我手腳麻利!你再猜,我一個月房租多少?”
翻過報紙,又是一個大標題。
隨後也把自己那邊的事說了一遍。
沒急着看,找了一輛人力車,囑咐去車伕去梨園後,她才攤開報紙。
“你小心點,”他只說,“別給太多,也別太明顯。”
眼前這人素妝素衣,卻飄飄欲仙,肌膚如初雪,貌若姑射仙子,不對,正是姑射仙子本人。
過了一會兒,李淺夏聽見驚呼聲,隨後是沉重的呼吸。
“好。”
“你住得起?”李長晝好奇道。
“你走的時候我給你一點錢。”李長晝很懂事。
“睡男人?”
李淺夏點頭,又說:“待會兒你給我錢,我去買一張28日晚上八點的戲票,以防萬一。”
對富人她可不會客氣,而且只是一張票而已,少看一場戲又不會怎麼樣!
眼睛正四處瞅着,忽然瞥見一輛汽車開過來,在1928年,家裡有汽車跟100年後家裡有私人飛機一樣。
“對了,”李淺夏想起一件事,“找到清嵐了嗎?”
李長晝笑了一下,解釋道:“跟在我身邊有危險,我們先分開行動。”
“危險?”李淺夏擡起頭。
楊清嵐手指放在櫻花般的脣上,示意她不要在大街上開口。
“所以合租啊!十個人合租,一個月只要三毛!”
李長晝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
楊清嵐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掃了一眼周圍,輕聲說:“我是有事和你們商量,不是找你哥麻煩。”
她將報紙放進包裡,不經意地說:“有句話你今天就替我轉告他——勿以惡小而爲之。”
“不準摸任何女人是吧?保證帶到!”
雖然李淺夏抓住了重點,但楊清嵐還是要說她一句:“不要以偏概全,你說原話就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