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石頭很大,足有一間屋子高,寬四五丈,應該可以擋一擋。
將喬語安置下來之後,他淡淡道:“你先忍一下,我去給你找藥。”
說罷,他復又起身,四下裡看了一眼,喬語微微擡手指了指,“那邊……”
蕭意樓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在方纔他們走過來的路邊有幾株三七,他稍有疑惑地看了喬語一眼,走了過去。
山下的羽箭接二連三地射來,眼看着就要到了他的身邊,卻見他擡手翻掌輕輕一揮,俯身採了幾株三七,便又泰然自若地走了回來,那兩支羽箭卻已經碎成粉末隨風散去。
“你的藥。”他把草藥遞到喬語面前,看了看她,喬語深吸一口氣,有條不紊吩咐道:“留下一株,其餘的找個東西把它搗碎了,成泥狀最好……”
蕭意樓看着手裡的三七,稍稍沉吟了片刻,便依言留下一株,而後起身離開,去找了兩塊冰塊,一塊大一點的墊着,另一塊則用來搗藥。
至此,他已然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他之前所見到的那個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送信之人,此時她冷靜沉斂,雖然受了重傷,卻頭腦清晰,冷靜如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至少,就算這張臉還是她,可是骨子裡已經不是了。
回身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正有氣無力地把一株三七的根放在嘴裡嚼着,傷口似乎疼得厲害,她每嚼一下都要皺一下眉。
“好了。”他將搗爛的三七送到她面前,喬語瞥了他一眼,問道:“有沒有匕首?”
蕭意樓遲疑了一下,從懷裡取出一枚短小的匕首遞了過去,見她伸手來接,又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這支箭有倒勾。”
喬語一怔,他又問道:“我幫你。”
從醒來見到他到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這種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口吻頗爲冷硬,容不得人拒絕,更重要的是,喬語心裡很明白,她現在沒的拒絕。
定了定神,她稍稍轉過身去背對着他,雖然沒有出聲,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蕭意樓挑了挑眉,嘴角掠過一絲淺淡笑意,繞道她身後扶住她的肩,手起刀落,將倒勾截斷,動作乾乾脆利落敏捷。
有了他在背後的支撐,喬語的氣順了許多,沉聲道:“扶住我。”
聞言,蕭意樓原本要鬆開的手又停住,依言扶住她的雙肩,眼看着她伸手握住箭尾,深吸一口氣,而後一用力將箭拔出。
他清楚地感覺到她渾身一顫,卻只是悶哼一聲,並沒有驚叫出聲。
而後她將外面的衣衫解開,抓過匕首將自己傷口附近的那一塊衣服劃開,看了一眼傷口。
有黑血,顯然這支箭有毒。
定了定神,她抓起一把搗爛的三七敷在胸前的傷口上,後背的傷口卻有心無力。
蕭意樓微微搖頭,握住她吃力伸來的手腕,接過她手中的三七,輕聲道:“我來。”
喬語已然全身無力,只能點了點頭了,而後她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衣領灌入後背,繼而是一坨冰冷的東西敷在身上,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大腦裡有一瞬間的空白,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等她緩過勁兒來,衣衫已經被整理好,身上還蓋着一件玄色外衣。
“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你先歇會兒。”蕭意樓側身看了看她,站起身來。
喬語下意識道:“你去哪兒?”
蕭意樓朝着山下瞥了一眼,“我過去看看。”
喬語本想要出聲阻止,可是瞥見他那冷厲的眼神,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擡手揉了揉依舊微微作痛的頭,從混亂不堪的記憶裡理出一些思緒來,緩緩道:“這裡是……是兗州,地處九州極北,常年積雪,我們現在又是在雪山下面,看來那些人是刻意將你們引到這裡來的。”
聞言,正要擡腳離開的蕭意樓驀地停了下來,眸色冷冽地看了她一眼,“說下去。”
喬語擡頭環視了一圈,神色稍顯凝重,“這一帶的雪山時常會出現雪崩,尤其是這座山,你最好還是讓你的人儘快離開這裡,或者……”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山洞傷,“或者儘快找個安全、可以藏身的地方。”
蕭意樓打斷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喬語沒有答他,而是朝着山上瞥了一眼,蕭意樓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方纔還安然無恙地山上冒起了一陣陣雲狀的白色塵煙。
緊接着,腳下的地一陣劇烈的晃動,隨即聽到山上傳來一陣陣轟隆的巨響,喬語臉色一變,暗道:“遭了,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