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順着華央的意思,他便點點頭,他從櫃檯裡拿出一枚匕首遞給華央,“這個公子拿着防身之用。”
“不用,我這有。”華央從懷裡取出一枚精緻的匕首,匕首的鞘以及手柄都是鎏金雕刻,上面嵌了一顆碧玉石,甚是好看,正是當初蕭意樓送她的那一枚,“再說,這段時間我一直跟着他習武,你覺得他教出來的徒弟,會差嗎?”
杜仲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公子一路上多加小心。”
華央頷首以應,正要離開,突然眼尖地發現櫃檯裡放着一壺酒,伸手指了指,杜仲即刻會意,取來遞給她,她便從腰間摘下那隻錢袋放下。
“哎……”杜仲哪裡敢收她的錢,連忙又把錢袋還給了她,見之,華央挑眉一笑,道了句“也罷”,而後收好錢袋,提着酒壺大步出了門去。
身後,杜仲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繼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快步上了二樓,走到那人身邊行了一禮,道:“將軍。”
蕭意樓眸色清淡,看不出情緒,瞥了一眼華央離開的方向,道:“她來就是喝酒嗎?”
杜仲點頭,“公子……應該是在宮中待得久了,心中煩悶,所以算是借酒澆愁。”
蕭意樓頷首,而後淡淡一笑,道:“這嗜酒的習慣還真不是一兩天改的掉的。”
杜仲道:“將軍,這嗜酒的習慣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改不掉了。”
聞言,蕭意樓霍地一記冷眼掃來,嚇得杜仲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出聲,而後蕭意樓朝着身後的幾人看了一眼,那幾人正是之前隨華央一起出宮的禁衛。
“這一次,就當作是皇上自己離開,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但是絕不會再有下一次。”
“是……”幾人連忙點頭,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哀嘆自己時運不濟,怎的就在半路上遇上了蕭意樓?
“你們先回宮去吧,就說皇上今日到天策府有事相商,晚些本將親自派人送皇上回宮,讓那些擔心皇上安危的人都不用擔心了。”
“是,卑職這就去……”說着,幾人慌慌忙忙快步離去,生怕蕭意樓會突然改變主意。
杜仲道:“將軍一會兒見了公子,可得攔着她別讓她喝那壺酒。”
蕭意樓側身瞥了他一眼,“那壺酒怎麼了?”
“酒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公子方纔喝了不少,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而方纔她拿走的那一壺酒勁兒有點大,我這擔心她再喝完這一壺……”
蕭意樓會意,不等他說完,便擡腳大步追出門去。
華央在街上來來回回看了一圈,僅憑着記憶隱隱約約能想起回宮的路,可是走了兩路她又停了下來,難道,就這麼回宮去了?
想了想,她終是擡腳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反正明天上元節,滿朝放假一天,不用早朝,晚些時候回去,也沒什麼……
街上不少妙齡女子見了她都下意識地低頭羞澀一笑,而後還要再回望她一眼,華央低頭看了看自己,一副貴公子模樣,手中提着一壺酒,面上有些醉意,說是風流,也不爲過。
想到這裡,她索性也不在乎那麼多了,見有姑娘看來,便挑眉朝人家淡淡一笑,惹得那些姑娘家一個個羞紅了臉,她倒是心情暢快無比。
順着這條街一路走了約莫兩刻鐘,天色已經稍稍暗淡了下去,這條街也走到了盡頭,再往前去就是護城河了,她站在街頭看了看,便又轉身朝着一旁的小路走去。
驀地,她腳步一頓,冷哼一聲,側身瞥了一眼,道:“跟了一路,累了吧?”
聞言,身後的拐角處有三個男人相視一眼,而後大步走出來,與迎面走來的那人使了個顏色,將華央團團圍住。
華央將他們大量了一番,見他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腰間,不由呵呵一笑,摘下腰間的錢袋,道:“想要這個?”
四人中領頭那人道:“我們兄弟只謀財,不害命,你把錢袋丟下,離開吧。”
華央掂了掂錢袋,又打開看了看,輕嚯了一聲,“你們這眼睛還真是毒,莫不是已經看穿了我這錢袋裡都是金錠,一個銅子兒也沒有?”
“金錠!”四人神色一喜,兩眼放光,這一袋子的金錠可夠他們坐吃好幾年的了。
“識相的,就快丟下錢袋離開,否則……”
華央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將酒壺系在腰間,從錢袋了拿出一枚金錠看了看,吹了吹,不緊不慢道:“我若不走呢?”
“你……你不想要命了?”
華央搖頭,“要命,可是也要錢。”
聞言,四人心知這是碰上了個不怕死的,不由相視一眼,點了點頭,而後齊齊朝着華央撲了過來。
見勢,華央眼底的笑意漸冷,揚手將手中的金錠朝着一人擲了過去,那人只覺一股強勁的力道朝着自己襲來,卻已是閃躲不及,繼而胸口狠狠一疼,踉蹌一步摔倒在地。
華央根本不給其他三人反應的機會,一個縱身躍起,腳尖踏在一旁的牆壁上,借力向後一翻,一腳踢中一人的下巴,一腳踢中一人的腦袋,兩人頓時應聲倒地。
第四個人見狀,有些慌了,瞥見地上的木棍,想也不想便一把抄起來朝着華央掄來,華央冷笑一聲,擡手去擋,不想那木棍竟是沒有落下來,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你們就用這個來對付她嗎?”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華央一聽,頓覺心下一驚,不知爲何有些心虛。
手持木棍的那人慌慌張張,有些分不清敵友,“你……你是什麼人?你是要幫他還是……”
“你不會希望知道我是誰。”蕭意樓的嗓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當我是個過路的就好,倒是你們,就這麼赤手空拳的來搶錢,卻連一個醉鬼都打不過。”
說着,他掌心微微用氣,木棍頓時碎成了渣兒落了一地。
那人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早已把錢的事拋諸腦後,慌慌張張地扯了地上的那人一把,喝道:“走啊……”
華央聽到“醉鬼”二字,心情已是不悅,見那些人逃走,不由臉色一沉,從錢袋裡掏出一把金錠朝着幾人的後背砸了過去,可憐那兩人剛剛站起身來就又被這力道衝得摔倒在地。
而後華央一步步緩緩走到他們身邊,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金錠,遞到他們面前,幾人連忙後退擺手,碰都不敢碰一下。
“醉鬼?醉鬼怎麼了?以後可別小看了醉鬼。”
“是……”幾人連連點頭,俯身求饒。
華央白了他們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幾人頓時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開了。
華央將手中的金錠吹了吹灰,放回錢袋裡,重新紮好口系在腰間,這纔回身看向蕭意樓,面無表情道:“你來幹什麼?”
蕭意樓抿脣淡淡一笑,走了過來,徐徐道:“對於一個女子而言,這力道倒是夠了,可是這速度還有些慢了,再者,因爲你喝了酒,所以警覺度也不夠。”
“所以呢?”華央挑眉看着他,淡淡問道。
“所以以後,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出來喝酒了,若真的想要喝酒,身邊也要帶個人,又或者,你如果能控制得住自己,不讓自己喝這麼多,倒也罷……”說着,他搖搖頭,“不過,估計你是改不掉了。”
華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欲走,突然腦袋一陣眩暈,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好在蕭意樓速度快,一把將她扶住,搖頭一笑道:“杜仲沒有告訴你,你喝的酒後勁兒大?”
華央想反駁什麼,可是事實卻正如他所言,這酒的後勁兒確實挺大的,剛喝完還好,這會兒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
“杜仲……”她咬了咬牙,“你竟然坑我。”
“走,回去找他算賬。”蕭意樓將她扶起,擡腳就要走。
華央連忙拉住他,“算什麼賬?”
蕭意樓道:“他把你灌成了這樣,可經過我的允許?”
“呵呵……”華央輕笑兩聲,白了他一眼,“你別去。”
“爲何?”
“你把他罵了,以後誰給我酒喝?”
蕭意樓道:“你可以來找我。”
“你?”華央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着搖搖頭,見之,蕭意樓不由沉了臉色,“你這是什麼表情?”
華央幽幽一笑,湊近他道:“你若真願意陪我喝酒,那便帶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肆意閣。”
蕭意樓神色一滯,繼而微微眯起眼睛笑開,“你對那個地方倒是念念不忘。”
華央笑道:“這不是沒見識過嘛,想要親眼見一見,如何?”
蕭意樓笑着看她,搖頭道:“不行。”
而後,在華央沉了臉色生氣之前,他又道:“你現在這樣,也不好送你回宮了,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說着,他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隨後就聽到一陣馬車駛來的聲音,華央回頭一看,一輛小巧卻精緻的馬車在兩人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
“走吧。”蕭意樓低頭看了身邊的華央一眼,突然手上一用力,攜着她上了馬車,將她丟進了馬車裡,“路途有些遠,你先歇會兒吧。”
華央本想說什麼,可是看着他那似是有些相似的側臉,終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有嚥了回去,側躺着看着駕車的蕭意樓,不知不覺輕輕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