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泠看了看慕溫涵,又看了看呂大夫,輕嘆一聲,道:“呂大夫不認識,也不奇怪,畢竟這株草藥實在太難得,如今這世上只怕僅存兩株,算上姑姑服下的那一株,也只有三株而已……”
衆人聞言,齊齊一驚,都忍不住在猜測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慕夜泠環視衆人,待吊足了胃口,這才沉聲道:“是不生不死草。”
慕溫涵神色一凜,就算其他人不知道這味草藥,他卻是聽說過的,也知道這株草藥的功效,此時不由狠狠擰了擰眉,道:“這不生不死草不是傳聞中可治百病的神藥嗎?爲何嬈兒這……”
驀地,他臉色一沉,擰眉看着慕夜泠,“你怎麼知道?”
慕夜泠行禮道:“我不僅知道這草藥的名字,我還知道這麼名貴又難得的草藥是何人送來的……”
說着,她瞥了月桓一眼,果見月桓神色慌張地低下頭去,避開她的目光。
“何人?”慕溫涵急急問道。
慕夜泠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道:“這個人,我們所有人都認識,就是我三妹,慕華央。”
聞言,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一臉聽了荒唐笑話的表情看着慕夜泠,就連慕溫涵也神色愕然,“你說什麼?華央?”
慕夜泠想了想,道:“當然,拿出這株不生不死草的人卻是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你們也都認識……”
慕溫涵隱隱猜到了什麼,定定看了看慕夜泠,道:“你是想說,是蕭意樓?”
“沒錯。”慕夜泠定定點了點頭,轉向慕嬈看了兩眼,不由紅了眼眶,在牀邊坐下垂首落淚,“我真是沒想到,上一次離開,與姑姑竟是永別,我若早知道,定會……”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倒是慕溫涵忍不住了,上前道:“你在說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華央她不是已經……”
慕夜泠道:“所有人都以爲華央已經死了,事實是並沒有,她非但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很好,有蕭意樓護着她,想來三妹是從未出過遠門,所以這一走,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竟是流連忘返了,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都不回來……”
“怎麼可能?”慕開文忍不住驚呼出聲,“當初在去風州的路上,華央她明明已經……”
“已經死了?”慕夜泠冷冷一笑,“大哥,你們都太好欺騙了,以爲看到了些衣服或者信物,那個死無全屍的人便是華央?其實說到底,那不過是她製造了一個假象。”
“那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慕夜泠撅了撅嘴道:“她這一次走了就不想要再回來,她自己說的,她在慕門的這些年過得那種生活太痛苦太煎熬,所以她再也不想要再呆在慕門了,她要離開,去過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和蕭意樓一起製造了一個假象,讓你們所有人都以爲她已經死了,這樣的話她想要在外面呆多久就是多久,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再也沒有人會阻攔她……”
“放肆!”慕溫涵突然怒喝一聲,冷眼瞪着慕夜泠,“慕門是她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地方?”
衆人心下惶惶,不敢應聲,倒是慕識拎得清,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而後看項慕溫涵道:“父親,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用了,嬈兒這怕是中了毒,還是趕緊救嬈兒要緊……”
聞言,慕溫涵驟然回過神來,看向呂大夫道:“老夫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要儘快將嬈兒的毒解了……”
那呂大夫幾乎是整個身子都伏在了地上,連連要頭道:“門主,不是小的不願,而是小的……小的連這不生不死草見都沒見過,只是有所耳聞,更莫說是解毒了……”
慕溫涵沉聲道:“這麼說,你是解不了了?”
呂大夫不敢說什麼,只能伏在地上顫抖着。
慕夜泠適時出聲道:“爺爺,您也別怪呂大夫了,這也不是他的錯,莫說是他,就算是宮中太醫來了只怕都是回天乏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找到神醫一族的人,只有他們的人才有可能救得了姑姑。”
“神醫一族的人?”慕溫涵不由狠狠皺眉,“這神醫一族當真存在?又要到哪裡能找得到神醫一族的人?”
慕夜泠深吸一口氣,道:“爺爺或是不知,華央在大月的時候,就有一位朋友是神醫一族的人,只是不知……”
話說到這裡,所有人的臉色和心思都沉了下去,慕夜泠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眼下是沒有人能解得了慕嬈的毒了,最重要的是,華央還沒有死,能解慕嬈之毒的人就跟在華央身邊。
“華央……”慕溫涵沉沉嘆了一聲,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側身看了月桓一眼,又看了看牀上的慕嬈,冷着臉色問道:“月桓,你是嬈兒身邊最親近的人,幾乎她所有的事情你都是最清楚的,你老實說,嬈兒可是知道華央還活着這事?是不是真的有此事?”
月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該怎麼說,見狀,慕溫涵的臉色豁然一冷,喝道:“說!”
在場所有人都嚇得一愣,月桓也愣了愣,心知慕夜泠既然已經回來,方纔又說了那些話,定是已經見到了華央,此事怕是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
想到這裡,她終於在衆人期許焦急的目光中緩緩點了點頭,“大姑姑她……確實早就知道三小姐還活着……”
聞言,慕溫涵身形一晃,踉蹌了兩步,慕開文連忙上前來將他扶住。
“活着……果然是還活着……”
慕開文道:“華央若是還活着,這是好事,爺爺,您要相信,華央是絕對不會害姑姑的,就算這世上的所有人她都不在乎,可是姑姑從小到大一直都護着她,她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他所言也不無道理,可是眼下慕溫涵心中焦躁,想着慕嬈的情況,不由狠狠皺眉,“那……接下來當如何?嬈兒的毒不能不解,否則……”
慕夜泠正想要開口,就被慕開文搶先了一步,道:“既然華央還活着,而且她身邊就有神醫一族的人,那不如我們立刻傳信讓華央帶着那位神醫一族的人回來,現在姑姑的事情纔是最緊要的,等治好了姑姑,爺爺對華央是要打要罰再說也不遲。”
“唔……”慕溫涵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怒意壓下去,沉沉道:“眼下,也就只有這個法子了……”
說着,他側身看了月桓一眼,“華央既是能讓人將這草藥送回,就必然有聯絡的方式,說,這信要怎麼送到華央手中?”
雖然慕嬈曾經交代過決不能告訴任何人,可眼下若是不說,慕嬈性命堪憂,月桓猶豫了好大一會兒,終於沉嘆一聲,道:“寫一封信送往天策府交到蕭意樓手中,在大信封裡面放一隻小信封,小信封上寫上‘華央親啓’便可。”
聽她說得有模有樣的,慕溫涵心底的怒意更濃,看樣子,這段時間他們沒少用這種方式聯絡!
“開文,這件事就交由你去做,越快越好,務必讓華央即刻趕回,告訴她,她若是不能趕在嬈兒毒發之前回來救回嬈兒,從今以後她便不再是我慕門的人!”
聞言,所有人心下都微微一凜,原本還有人想要爲華央說話,結果被慕溫涵這句話死死攔住。
慕開文片刻不敢耽擱,當即轉身離開,其餘衆人心有餘悸地看着慕溫涵,似乎在等着他發話,良久,他才揮揮手道:“你們也沒有法子解毒,就別站在這裡了,都回去吧。”頓了頓又道:“夜泠留下。”
衆人應了一聲齊齊離開,只留下慕夜泠一人,待衆人走遠了,慕溫涵這才擡眼看向慕夜泠,道:“夜泠,你隨爺爺出去走走。”
半晌之後,兩人在瑯峫閣外停下腳步,慕溫涵一臉凝重,神色沉冷,“你的意思是,華央她……她竟然與兩方都有聯絡?”
慕夜泠神色爲難道:“原本,我也不能確定,只是聽說有一位模樣似極了華央的人經常悄悄出入丞相府,還以爲是看錯了,就偷偷在丞相府外觀察了一段時間,結果我真的發現華央進了丞相府,可是後來,我又見到華央和蕭意樓在一起,我知道,當初華央就是隨蕭意樓回洛城的,所以她和蕭意樓一起出現並不奇怪,然若是她和兩邊都有關係,那就奇怪了,爺爺也知道,那蕭意樓和丞相府……可是水火不容的……”
“可是她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那蕭意樓明着送來了珍貴名藥,卻又爲何會暗中在草藥上做手腳?”慕溫涵氣得渾身發抖,此時只能努力壓抑着自己心頭的怒意,恨恨問道。
慕夜泠也面露疑色,仔細想了想,突然她神色一驚,惶然地看着慕溫涵,慕溫涵道:“你想到了什麼便說出來,爺爺不怪你。”
慕夜泠遲疑了一下,道:“我……爺爺您說,會不會是因爲華央與景家那邊有聯絡的事情被蕭意樓知道了,所以……所以他表面上是答應華央送草藥回來救姑姑,卻在草藥上動了手腳?”
說着說着,她不由得紅了眼睛,有些恨鐵不成鋼道:“華央啊華央,你真是糊塗,雖然你這麼做,看起來是爲了我們慕門,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一來,卻……卻害了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