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叔忙道:“公子,屬下這麼做也是爲了無絕樓,爲了公子,爲了今後的東璃。這慕夜泠是慕門的仇人,是大月下令捉拿的叛賊餘孽,只要我們殺了她,就可以和慕門以及慕華央成爲朋友,又或者,我們抓住她,將她交給風蕭逸,如此風蕭逸以及大月便欠我無絕樓一份人情,這對我們今後的大業極有好處,所以屬下……”
“夠了!”傾無絕突然一聲輕呵,打斷了雲叔,冷眼看着他道:“我早就說過,雲叔不要再想這事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回到東璃。”
“公子……”
“我說過的,今生都不會踏出雪州一步,可是雲叔好像忘了。”
聽他語氣這麼決絕,雲叔心底一陣無奈,卻又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能輕嘆着搖搖頭,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公子,屬下在回來的途中救下了兩個人,這兩人對我們應該會有所用處。”
傾無絕神色淡淡,道:“什麼人?”
雲叔走到門外,對着跟來的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快步走開,不一會兒便帶着兩個人到了門外,“公子,人帶到了。”
話音剛落,其中一人就有些不耐煩地推開了他,嘟囔道:“這裡什麼地方啊?你們帶我們來這裡,究竟是要幹什麼?”
說着,她已經率先擡腳進了門去。
“如鳶……”寧九連忙跟上去,伸手想要拉住她,她卻已經大步走到了傾無絕面前。
突然她腳步一頓,瞪大眼睛看着傾無絕,眼底滿是驚歎之意,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
寧九走過來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輕聲道:“你別亂動。”
風如鳶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用力掙脫了他,跑到傾無絕面前,圍着他轉了兩圈,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你……你真的是一個凡人嗎?你不是神仙?”
雲叔見了不由垂首輕咳兩聲,想要提醒風如鳶,怎奈風如鳶根本不搭理他,對於他的提醒置若罔聞,依舊站在傾無絕身邊,驚歎道:“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像神仙異樣的人存在,可是這位公子,你是誰啊?”
“如鳶!”寧九有些急了,顧不得禮數,一把拉回風如鳶,“這位是無絕公子,不得無禮。”
聞言,雲叔和傾無絕的眼角都微微動了一下,朝着寧九看了一眼,寧九直直迎上雲叔的目光,可是再看向傾無絕時,卻有些泄氣和心虛,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着實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雲叔笑了笑,問道:“閣下認識我家公子?”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掃了四周一眼,搖頭道:“不認識,但我認識雪州,也知道這裡就是無絕樓,無絕公子之名在外,在下早已有所耳聞,世間能有此番氣勢之人,除卻無絕公子,還能有誰?”
風如鳶不解,拉着寧九的手臂問道:“無絕公子是誰?”
“是……”寧九遲疑了一下,靠近她小聲道:“之前跟你說過的九州四公子你還記得嗎?”
風如鳶眼睛一亮,“啊,我想起來了,九州四公子,川蒙太子祁連煜,無絕樓無絕公子,以及那個心狠手辣的景陌,還有我四……”
她差點把“我四哥”喊出來,寧九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衝她瞪了瞪眼,風如鳶豁然回過神來,寧九好像叮囑過她,在外面不能說蕭意樓是她四哥。
傾無絕微微彎起嘴角,輕聲道:“還有你四哥,蕭意樓。”
風如鳶一瞪眼,“你知道?”
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低頭不敢看寧九的臉。
傾無絕瞥了雲叔一眼,雲叔會意,出了門去,閣內頓時只剩下三人。
寧九神色沉肅,緊緊抓着風如鳶,側身擋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傾無絕,“這一次都些無絕樓的人出手相助,否則我們可能就要落入那些賊匪手中了,這份恩情我會想辦法還給你們的。”
傾無絕笑得淺淡,“如鳶公主、寧統領,你們不用擔心,我傾無絕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風如鳶面露喜色,“你認識我們?”
傾無絕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朝着寧九看去,寧九警覺地後退一步,“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傾無絕搖搖頭,“我與蕭意樓相識多年,即便算不上朋友,也算是熟人,他曾經救過我,所以我不會動他的人。你們先在無絕樓稍作休息,明天我便派人送你們去見他。”
風如鳶和寧九都愣了一下,相視一眼,而後齊齊看向傾無絕,只聽風如鳶問道:“四哥在這裡?”
“嗯。”傾無絕點點頭,“就在兗州。”
風如鳶一聽不由面色一喜,一把甩開寧九,湊到傾無絕身邊問道:“兗州?難道四哥就在慕門?”
傾無絕再次點頭,道:“對,他已經到了慕門。”
“慕門……”風如鳶輕輕唸叨兩聲,“難道……難道四哥是來救四嫂的?”
寧九連忙咳了幾聲,神色有些不自然,倒是傾無絕笑得清淺溫和,難得他不煩不惱,輕聲應道:“想來,應該是了。”
頓了頓,又道:“看樣子,你挺喜歡你這位四嫂?”
“喜歡啊,她比我四哥還疼我……”一提到華央,風如鳶不由兩眼放光,來了勁頭,說來,從她記事以來,對於風蕭逸這位四哥更多的都是聽別人說的,直到華央出現她才真真正正地與她的“四哥”有所接觸和交流,自然也是對華央的話題更有興致。
寧九一見,連忙再次伸手把她拉回來,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多說了什麼,“既然無絕公子答應明天送我們去慕門,那你現在就要好好休息纔是,否則讓他們見到了你這副模樣,定會擔心的。”
風如鳶凝眉想了想,戀戀不捨地看了傾無絕一眼。
傾無絕淡淡一笑,道:“如鳶公主就先去歇着吧,有什麼事我會派人去通知你。”
“好吧……”風如鳶撅撅嘴,跟着寧九一起朝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回身看着傾無絕笑意盈盈,“現在不是在大月,也不是在宮中,你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就像寧九一樣叫我如鳶就好。”
傾無絕垂首笑了笑,頷首道:“好。”
寧九拉着風如鳶的手下意識地收緊,回身深有其意地看了傾無絕一眼,而後拉着手舞足蹈的風如鳶快步走開。
竹晨看了看兩人的背影,一路笑着走進閣內,眼神曖昧地看着傾無絕道:“屬下覺得這位如鳶公主還挺可愛的,公子覺得呢?”
傾無絕眸色一沉,冷睇了竹晨一眼,不復方纔面對風如鳶時的和顏悅色,“她可不可愛,與你我有關係?”
竹晨訕訕地搖搖頭,垂首道:“沒……沒什麼關係,屬下就這麼隨口一說……”
“你最近廢話太多了。”傾無絕最後瞥了他一眼,擡腳朝着裡屋走去,留下竹晨一臉疑惑和茫然,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門外風如鳶離開的方向,嘀咕道:“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
隨着慕溫涵的醒來,籠罩在慕門上的那團烏雲總算是散去了,雖然因爲裴湘瑤和慕夜泠的事,府中上下鬧出了不小的風波,但總算被衆人合力壓了下去。
眼看着蒼黎端着藥碗進了瑯峫閣,華央的眼底浮上一抹隱隱的擔憂。
“放心吧。”蕭意樓站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前輩與尋常的女子不同,她能應付的。”
華央輕嘆一聲,道:“雖然這兩天爺爺的身體恢復了不少,也清醒了很多,可是我還是擔心他會因爲孃親的出現而情緒激動,他現在的身體畢竟不如往常了……你是沒看到那天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得知孃親也在,那種神情……”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與那時候情況已經不同了。那時候老門主還不知道前輩他們這一輩之間的恩恩怨怨,他只是一心覺得前輩是那個害得你父親和裴氏夫妻不和的源頭,所以纔會對前輩心生嫌隙,可現在真相已經明瞭,說到底,你和前輩才能算是慕門的人,纔算是他的親人,老門主雖然年紀大了,可道理還是理的清的,你就別擔心了。”
聽他這麼一說,華央的心裡總算是稍稍安寧了些,點點頭道:“但願如此。”
頓了頓,她側身瞥了蕭意樓一眼,“差點忘了說你,你爲什麼要離開洛城,跑到這裡來?那份詔書已經發出去了,你卻突然失蹤了,你讓朝中那些大臣怎麼辦?讓大哥和昭王怎麼辦?”
蕭意樓不由輕輕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花棚下面坐下,“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大哥在,大月亂不了。至於那份詔書,我既然說了,接受了,就必然會盡我所能去做到,絕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但是在這之前,我也必須要解除我的後顧之憂,才能放手去做。”
他的目光沉靜,一動不動地落在華央身上,華央華央抿了抿脣,低聲道:“我就是你的後顧之憂?那你是打算怎麼解除?”
蕭意樓挑了挑眉,眼底泛起一抹詭譎幽光,“既然已經昭告天下,此行自然是要將你這位未過門的妻子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