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軍的領將顯然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和蹊蹺之處,立刻伸手攔住身後的人,神色肅然地看着四周,問道:“人呢?”
所有人相視一眼,搖了搖頭,顯然都不知道剛纔的人去了哪裡。
他們的腳步不由得漸漸放滿了,小心翼翼地朝着裡面走去,剛剛走出沒幾步,突然聽到“啊”的一聲,衆人心下一驚,循聲望去,短暫的失神之後,有兩人得到領將的示意,匆忙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尚未靠近那裡,就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兒,待走近一看,兩人都嚇得驚呼一聲,險些摔倒在地上。
“將軍,不好了……”
話音未落,其他地方陸陸續續有慘叫聲傳來,順着聲音找了兩個近一點的地方看去,只見他們的人此時已經倒地不起,鮮血從脖子裡溜出來,身下鮮紅一片,璃軍頓時陷入了恐慌之中。
“將軍,這……這陵安城內不會是有鬼吧?”一名小兵忍不住戰戰兢兢問道。
那領將神色一怒,一揚手狠狠抽了那小兵一鞭了,喝道:“不要胡說八道,哪來的什麼鬼?不過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所有人聽令,將這陵安城內裝神弄鬼之人抓出來,本將軍重重有賞!”
話雖如此,他自己心下也沒有底,有些擔心,這麼說不過是爲了安定人心,也爲了能鼓動他們的氣勢罷了。
果然,聽到有賞,不少人的情緒都稍稍穩定了些,朝着四周看了看,每一步都走得極爲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在抓住那些人、領到賞之前就先去見了閻王。
正走着,前方突然閃過一道人影,正有人慾要追上去,只聽那領將喝一聲:“慢着!”
說着,盯着那邊仔細看了看,側身對身邊的人道:“你帶幾個人一起過去,本將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麼人!”
那人應了一聲,帶了四名將士追了上去,雖然一路上都在跑着追着,幾人卻是十分謹慎,小心地注意着四周,豁然發覺不止有一處有人影在跑動,同一時間至少有三四道人影從身邊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幾人相視一眼,遲疑了一下,背對着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剛剛走出沒多遠,就再次聽到一聲驚叫,那位副將模樣的人心下一驚,連忙調轉馬頭追過去,一直追到一個狹長的巷子裡,突然“籲”了一聲,喚馬停下。
在他前方兩三丈遠處,一名黑衣人背對着他定定站在雪中,手中的長劍低垂,劍刃上還在滴着血,劍下面的雪已經被染紅。
“你們是什麼人?”那副將忍不住出聲問道,聲音有些顫抖,“你們……你們是人是鬼?”
“我是人,但是很快,你就要變成鬼了。”話音落,他身形驟起,在那副將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一個旋身掠到了副將身邊,在副將驚惶的目光中一個躍身上了馬,繼而那副將便覺脖子裡一涼,那柄不知道染了多少人鮮血的劍刃已經架在他的脖子裡。
這邊,這位領將等了許久也未見他們回來,不由得變了臉色,突然回身喝道:“快去通報,後面的人暫時不可入城,城中有陷阱,所有人立刻撤退……”
話未說完,就突然聽得“轟”的一陣爆炸聲,衆人回身望去,城門處冒起陣陣黑色的濃煙,爆炸聲伴隨着陣陣慘叫聲傳入耳中,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間沒有了主意。
很快,便有後面的小兵來報,城門處發生爆炸,沒有炸到城門,而是將門外正要入城定的人炸開了一個缺口,隨後城門也在混亂之中被人關上了,現在是外面的人進不了,裡面的人出不去。
那領將狠狠地一甩手中的鞭子,怒喝道:“本將倒是要看看,這陵安城內的人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罷,他用力一夾馬腹,朝着裡面奔去。
不遠處的高閣頂上,一雙冷厲如鷹的眸子一直緊盯着這位領將,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此時嘴角不由掠過一抹陰沉的笑意。
陵安城總兵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樓上,對着那人深深行了一禮,待看清他的面容,心下頓然像是一顆大石頭落了地,徹底安了心。
“參見昭王殿下!”
不知何時雪又繼續下了起來,將原本顯露的足跡遮蓋住,氣候也不再似夜半之時的清寒。
風萬鈞一襲銀色盔甲,尚未褪去,大步走進陵安城總兵府,身後緊跟着進來一名將士,行禮道:“稟王爺,入城的兩萬人已經盡數拿下,城外的兵馬得到消息之後,未敢再輕舉妄動,正守在城外等候消息。”
“等候消息……”風萬鈞勾了勾嘴角,笑意冰冷,“他們是在等殷呂城的消息嗎?”
那人應道:“想來應該是了,此番他們兵分兩路,同時攻殷呂城和陵安城兩城,原本按照他們的兵力和能耐,確實是可用做到的,只是沒料到中間會出現這麼多變故。末將覺得,他們一定以爲殷呂城已經被拿下了,在等殷呂城的援兵趕來。”
“哼哼……”風萬鈞眯了眯眼睛,幽幽道:“只怕他們的希望要落空了。”
說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問身邊的陵安城總兵道:“你之前說是收到了殷呂城的提醒和報信,才知道東璃兵馬要來偷襲攻城,所以提前最好守城準備?”
陵安城總兵連忙點頭應道:“正是,多苦了柳兄。”
“柳知非……”風萬鈞輕輕嘀咕了幾句,“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陵安城總兵遲疑了一下,“卑職也不是很清楚,來人只說是京中來了人,是皇上身邊的人,是那個人分析了璃軍的行軍計劃,又派人探得了璃軍的動向,斷定他們這一次是想要兩城一起攻打。”
風萬鈞俊眉皺得更緊,神色疑惑,“皇上身邊的人?本王怎麼不知道四哥身邊何時多了位這種能人,而且這人還在冀州?可知是男是女?姓甚名誰,現在身在何處?”
陵安城總兵正琢磨着怎麼回答,便有人匆匆而來,道:“稟昭王殿下、大人,殷呂城來人了。”
陵安城總兵一喜,連忙道:“快,帶進來!”
聞言,那人連忙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帶着一名男子進了門,行了禮。
風萬鈞神色有些凝重,揮揮手道:“免禮了,快說說殷呂城現在的情況。”
看那人臉色便知情況應該不錯,只見他沒由來地笑了笑,道:“回王爺,殷呂城外的璃軍已經退了,傷亡慘重,至於我殷呂城的守軍,雖然也有傷亡,但是比之璃軍要好很多,大人特命屬下來告知。”
說着,他回身看了一眼,“有王爺在此,想來陵安城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風萬鈞微微頷首,道:“好在本王在路上便得到了消息,便領着一千精兵一路輕裝減輕,快馬加鞭,總算是趕在璃軍得勢之前阻止了他們。”
陵安城總兵適時出聲道:“當初王爺讓卑職撤退,卑職還有些不解,後來才明白,王爺這是要將他們的前鋒引進城來,甕中捉鱉。”
風萬鈞淡淡笑了笑,突然擡眼看着殷呂城的來人問道:“對了,聽說柳知非能這麼順利地退了璃軍,是因爲有人相助,是何人?”
那人連忙道:“哦,這個人王爺應該認識的,就是以前天策府的侍衛統領卓素。”
“卓素?”風萬鈞神色一怔,“你是說,幫助你們退敵的人是卓素?”
“正是。”
風萬鈞頓然冷冷一笑,這個時候卓素應該正在宮中才對,什麼時候突然到了殷呂城?就算他到了殷呂城,可是就他那腦袋,又怎麼可能想得到那麼多,怎麼可能助柳知非退了兵,又提醒陵安城做好守城準備?
看見他這般笑意,所有人都心下一凜,小心翼翼問道:“王爺,有什麼……有什麼問題嗎?”
風萬鈞擺擺手道:“他說,他叫卓素,你們便信他了?”
“這……這不信也不行啊,他身上有皇上的御令,柳大人是不會認錯的……”
“御令?”這倒是出乎風萬鈞的意料,狠狠皺了皺眉,如果是真的握有御令,卻御令不假的話,那確實應該是他們都熟識的人,但是,他爲什麼要謊稱自己的卓素呢?
驀地,他神色一凜,像是想到了什麼,大步走到那人面前,喝問道:“那人可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異常?王爺指的是……”
“身形、樣貌、言行舉止……總之一切看起來奇怪的地方都是異常……”
“這個……”那人爲難地皺了皺眉,“這個小的當真不知道,他來了之後,一直都是柳大人親自陪着他的,我們根本接觸不到他……”
正說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瞪了瞪眼看着風萬鈞道:“對了,倒是有一件事仔細想來挺奇怪的,這個卓素明明是侍衛統領,可是他的手看起來比尋常人要細嫩得多,最重要的是,他一個侍衛統領,竟然懂醫術。”
風萬鈞狠狠一皺眉,“懂醫術?”
“是,聽說岑城的楊大人重傷,連大夫都說治不好了,結果被她輕而易舉地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