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樓腳步一頓,遲疑了一下,他回身衝華央挑眉一笑,“你要幫我什麼?”
“隨便什麼,只要能幫你做點事。”
蕭意樓道:“我說過,你安然無恙,我就能無所顧忌,安安心心。”
聞言,華央不由得彎眉莞爾一笑,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蕭意樓頷首一笑,轉身出了門去,華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面上的笑意也一點一點散去,最終只餘下一抹沉肅,低垂的雙手緊緊握拳,發出清脆的聲響。
青城牢房內,時不時地傳出一陣女子的喝罵聲,卻沒有人搭理她,最後罵得累了,她只能順着牢門坐在地上,一臉的頹敗,撇着嘴看着對面的寧九,皺眉道:“怎麼辦?我們出不去了……”
寧九輕嘆一聲,卻還是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柔聲道:“放心,這裡是青城,皇上就在臨城,他一定會想辦法派人來救我們的。”
“真的嗎?”風如鳶皺着眉,委屈地嘟囔一聲,抱着牢門的鐵欄坐着,“四哥會知道嗎?萬一他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了?”
“放心吧,不會的,他們抓了我們,就是爲了用我們來要挾皇上,又怎麼會不讓皇上知道?”
“咯咯……”外面傳來一陣清清冷冷的女子笑聲,兩人一愣,循着聲音伸頭望去,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後,一抹緋紅色身影出現在兩人牢房的中間,只見她左右看了看,而後走到風如鳶的牢門外,在風如鳶旁邊蹲了下來。
一見到她,寧九就心下一驚,警惕地看着她,目光片刻不移,似乎在擔心她會做什麼對風如鳶不利的事情。
“寧九,你現在是越來越聰明瞭。”慕夜泠嗓音輕快,笑聲如鈴,“沒錯,既然你們落入了我們手中,我們自然是要用你們來做些什麼,不過,我並沒有打算通知蕭意樓,我想要通知的人是慕華央,只是不知道慕華央會不會告訴蕭意樓呢,咯咯……”
風如鳶不解地看着慕夜泠和寧九,皺眉道:“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都是老相識了。”慕夜泠笑道,側身看了看風如鳶,嘖嘖兩聲,伸手挑了挑風如鳶的下巴,“離得近一點看,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加上你這千金之軀,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爲你傾倒?”
“慕夜泠你別動她!”寧九聞言,忍不住沉喝一聲,怒目而視,抓着鐵欄的手發出哥哥聲響。
“慕夜泠?”雖然風如鳶早就知道慕夜泠這個人,卻從未見過,此時聽寧九這麼一喊,頓然變了臉色,想也不想一把捏住慕夜泠伸過來的手指,用力一掰,只聽得“嘎巴”一聲輕響,莫說慕夜泠,就連寧九都萬萬沒有想到,風如鳶就這麼硬生生地將慕夜泠的一根手指折斷了。
慕夜泠下意識地抽回手,低頭看着受傷的手指,心頭怒火騰地竄起,憤恨地看着風如鳶,咬牙忍住疼痛。
“原來你就是那個害人精慕夜泠!”風如鳶站起身,哼哼了兩聲道:“一直都是你在害我四哥四嫂對不對?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今天我就要爲我四嫂報仇!”
“四嫂?”慕夜泠牙齒咬得直響,眼底的怒意與恨意越來越濃,那陰冷的眼神看得風如鳶心下一陣發毛,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哈哈……”突然,慕夜泠仰頭大笑,“你這轉變得可真快,一年前還在喊她四哥,現在又改口叫四嫂了?”
“你管我!”風如鳶瞪了瞪眼,“我想怎麼喊就怎麼喊,我想喊四哥就喊四哥,想喊四嫂就喊四嫂,你管得着?你要是嫉妒,那我也可以教你一聲四奶奶。”
守在一旁的獄卒和隨從都忍不住垂首偷笑,卻又礙於慕夜泠的面子,不敢笑出聲來。
“不對。”突然風如鳶用力搖搖頭,“我四奶奶身份那麼尊貴,豈是你一個有娘沒爹的野孩子能比的?”
寧九連忙出聲制止:“如鳶住口!”
然卻已經晚了,慕夜泠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眼底漸漸浮上一抹一抹冷戾的殺意,她緊盯着風如鳶,勾起嘴角冷冷一笑,點點頭道:“好,很好,我就喜歡你們風氏的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死的膽色。”
“慕夜泠你要幹什麼?”寧九隱隱察覺有些不妙,出聲喝道:“你有什麼本事儘管朝我來!”
“我自然不會放過你!”慕夜泠驟然回過身,面目猙獰地看着寧九,那表情似乎是恨不能立刻衝上去殺了寧九,“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出手殺了我爹的人就是你,寧柏痕!”
寧九心下一凜,不等他開口,慕夜泠便繼續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會殺了你爲我爹報仇,不過你先別急,在我殺了你之前,我要先收拾了這個丫頭,我倒要看看她這張嘴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說罷,她轉身看了跟來的隨從一眼,喝道:“來人,把她帶出來!”
聞言,立刻有人上前來打開了牢門朝着風如鳶走去,風如鳶一步步後退,沉聲道:“走開,你們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慕夜泠挑眉得意一笑,“哦?你打算怎麼個不客氣法?”
說話間,那四人已經將風如鳶逼到了牆角,她嬌小的身影被四人擋得嚴嚴實實,瞬間就看不到了。
慕夜泠冷冷一笑,轉向寧九道:“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殺了她的,我還要用她來引出慕華央呢……”
話音未落,突然聽得身後的牢房內傳來一陣慘叫聲,而且是男人的聲音,慕夜泠一愣,回身望去,只見進去抓風如鳶的四人全都摔在地上,一個個抱着自己的胳膊、腿又或者脖子哀嚎。
風如鳶拍拍手彈去身上的灰,快步走出牢房,與慕夜泠面對面而立。
寧九稍稍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風如鳶從小學得這一身武功沒有白費,他神色肅然地看着風如鳶,沉聲道:“你找機會逃出去,不用管我,只要你活着,他們就不會把我怎樣。”
風如鳶正要細想他話中深意,慕夜泠就迎面一掌劈了過來,掌風凌厲,帶着一股殺意,然而她沒想到風如鳶雖爲公主千金之軀,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輕悄地就避開了她。
一轉身,風如鳶看到那位慌忙要逃走的牢頭,一眼就瞄到他身上的鑰匙,想也不想便朝着牢頭衝了過去。
慕夜泠自然不會讓她得逞,緊接着跟了上來。
如此一來,變成了一場追逐,狹長的過道內,風如鳶追着那牢頭,慕夜泠追着風如鳶,好在風如鳶動作靈敏,更快了一步,提氣直掠而去,很容易追上了牢頭,一把扯下了他身上的鑰匙,然而再想要回頭卻已經不可能,慕夜泠已經追到了身後。
聽着外面越來越多、越來越響的腳步聲,風如鳶沒辦法,只能心一橫朝着牢房外面掠去。
慕夜泠剛剛追到門外就看到趕來的人朝着四處追去,一時間亂做了一團,問誰都不知道剛剛出去的那個丫頭去了哪裡。
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指,一陣錐心的疼傳來,她用力咬了咬牙,恨恨道:“我就不信我能出了這青城!”
說罷,握住受傷的手,朝着軍營而去。
營帳內,祁連煜替她將那受傷的手指固定好包紮起來之後,終於鬆了口氣,眼底卻還是有遮不住的擔憂。
“好在,是輕微的骨折,我還能簡單處理一下,若是再嚴重了,我就沒辦法了。”說着,他輕嘆一聲,問道:“怎麼不去找大夫?”
慕夜泠眉宇間閃過一抹無奈的笑意,搖搖頭,“這段時間我已經麻煩他們夠多的了,如今與大月的兵戰在即,一觸即發,我還是不要給他們添麻煩了。”
聞言,祁連煜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很快便又恢復了沉靜,微微勾起嘴角,“對了,你還沒說你這是怎麼傷了的?是誰傷了你?”
“沒什麼……”慕夜泠擺擺手,“不閒心壓着了。”
說着,她起身朝着帳門走去,似乎有什麼心事,怕被祁連煜看出來。
祁連煜跟着起身問道:“聽聞你帶了兩個人回總兵府那邊,是什麼人?”
慕夜泠腳步一頓,而後回身輕輕一笑,搖搖頭道:“沒什麼,兩位故人而已。”
“故人?”祁連擰了擰眉,“故人會把你的手傷成這樣?”
慕夜泠愣了一下,迎上祁連煜疑問的眼神,下意識地低頭,呵呵一笑,“怎麼會?都說了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壓着的。”
不等祁連煜再說話,她便擡腳往外走去,“我跟他們說好了等會兒去看看他們,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祁連煜彎眉一笑,也不攔着她,緩步走到門旁看着外面漸漸暗下去的天色,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中,臉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夜泠……”他輕輕呢喃一聲,負在身後的手一點一點握緊,驀地,他突然像是察覺了什麼,回身走到帳內,四處掃了一圈,低聲喝道:“什麼人?”
聞聲,一隻腦袋從軟榻低垂的簾後探出來,水靈的大眼睛在帳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祁連煜身上,對着祁連煜呵呵一笑,卻笑得比哭得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