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看了銅鏡、提到了七星玲瓏陣之後,華央的神色和情緒一直都是這般低沉,頗有些沉重,一路上都是一言不發,一直到了她的臥房外,她驟然停下腳步,擡眼看着蕭意樓。
“你既是讓我假扮成那位,必然知道很多關於他的事情,甚至應該說,你對他很是瞭解纔是,不知可否請蕭將軍給我說說他的事情?”
蕭意樓沒有立刻應聲,而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便輕輕一笑,繼續道:“是,我手中確實有一本詳細記錄九州諸事的冊子,可是冊子上終究只能記錄一些重要的事,卻未見得事無鉅細,終不如知情人說得更清楚些。”
聞言,蕭意樓不由斂眉瞭然一笑,瞥了門旁的守衛一眼,那人會意,伸手推開房門,而後垂首而立。
“你想要聽關於他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可想好了聽完之後,打算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華央隨他進門,淡淡笑了笑,“事成之前,我是他,事成之後,我不知道他是誰,所有的事情也都會忘記,斷不會給蕭將軍帶來任何麻煩。”
走到桌案旁的蕭意樓腳步一頓,回身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點了點頭,道:“好。”
說着,他走到後窗那裡推開窗子,正要開口,就聽華央突然道:“有酒嗎?”
蕭意樓回身輕呵一聲,朗聲道:“卓素。”
守在門外的守衛應聲入內行了一禮,“將軍。”
“去取一壺酒來。”
“是。”卓素領命退下,只消片刻人便又返回,恭恭敬敬地將那壺酒遞到蕭意樓面前,卻見蕭意樓朝着華央瞥了一眼,頓然一愣,復又送到華央面前。
“多謝。”華央接過來衝他一笑,看着他出門的背影,挑了挑眉,打開呷了一口,面露滿意之色,“蕭將軍可以繼續了。”
蕭意樓勾了勾嘴角,嗓音澹澹道:“他的喜好和習慣冊子裡都已經有了詳細的記載,若說他有什麼鮮爲人知的,想來就是他和五皇子之間的一些事。”
“風萬鈞?”
“嗯。”蕭意樓輕輕頷首。
“五皇子風萬鈞生母不詳,只知位階較低,是以他沉默寡言,鮮少出頭,性子倒是沉穩,很小便跟隨在大將軍連朔身邊南征北戰,十四之齡便領了將軍頭銜,十五獨領兵馬迎戰敵軍,十年前宮變之時,他也只有十七歲。”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擡眼向蕭意樓看去,“那一年,太子風蕭逸是十八歲。”
蕭意樓淺淺一笑,“你看的倒是詳細。”
華央搖頭,“可是其中並未有關於風蕭逸與風萬鈞之間的記載。”
“那是因爲鮮少有人知道,風蕭逸與風萬鈞這看似大相庭徑、毫不相干的兄弟兩人,實則交情甚密。倒也不怪,風蕭逸尊爲太子,居東宮,母親是寧氏皇后,而風萬鈞卻是一個常年在外奔走的戰將王爺,沒人將這兩人聯繫在一起,並不足爲奇。”
說着,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華央正舉着酒壺仰頭飲酒,那舉止雖有悖女兒家的矜持受禮,卻也別有一番恣意瀟灑之態,他不有彎眉淡淡一笑,“你倒是與一個人很像。”
“什麼人?”
“杜仲。”
華央微微愣了一下,“那位嗜酒如命的落魄才子?”
“你知道他?”
“略有耳聞。”頓了頓,她又放下酒壺,繼續道:“言歸正傳,如你所言,風萬鈞和風蕭逸中間的這段交情,就算沒有別人知道,風萬鈞卻是知道的,而今消失十年的前太子風蕭逸若突然回朝,風萬鈞勢必會想盡一切辦法回京詳探,這麼說來,他應該是最不好應付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