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帶着老三和三福晉已經在坐了,皇太后倒也沒怪罪,本就該是這個時間,接了四上和錦慧敬的茶,笑着給了賞賜。笑着對夏茉招招手,慣性地抱着夏茉指着錦慧,“好了,你喜歡的姐姐變嫂嫂了,高興吧!”
“是啊,皇太太,你看四嫂賞的,漂亮不?”夏茉忙伸手把玉鐲給皇太后看,替錦慧在老太太的面前加分。
“烏雅氏,看來是個懂事的。”皇太后果然高興,點點頭,對德妃笑道。
“是啊,很懂事,我們茉兒眼光很好呢!”德妃自然明白皇太皇想說啥,忙笑着湊趣。
“唉,妹妹,你也是性子太好了,兒媳婦這麼大的事交給茉格格?還真是放心啊!我可不敢,我挑媳婦時,可是生怕少生了兩隻眼,真可謂是千挑萬選呢!旁的不說,光是學問這一條,就是旁人萬萬比不了的。”榮妃馬佳氏捂住嘴咯咯笑着。
馬佳氏其實是和惠妃一起進宮的,但惠妃可是那拉氏,雖然她爹一般,但她堂叔可是明珠!後來即使明珠倒了,但因爲惠妃性格也不錯,所以宮裡討厭她的人不多,相對榮妃就有些顯得很張揚了。
說起來,榮妃年輕時也頗爲受寵,康熙的第一個兒子就是她生的。雖然沒活下來,頭十年裡,她也生了四男兩女,六個孩子,但只留下了三公主和三阿哥兩個而已。
三阿哥就是最後一個,之後宮裡就不停地進新人,兒子也越來越多,哪裡還想得起她來。本來消沉了,但這一兩年,三公主嫁得尊貴,而三爺也頗受康熙的讚賞,她的腰板也就又挺起來。
現在又挑了一等忠勇公鵬春的嫡女爲兒媳,這次三個媳婦中,出身最最尊貴不過的了,最近走起路來都是帶風的,結果現在看皇太后誇四阿哥家的,便不滿 起來。
“完了,老太婆大字都不認識兩個,怎麼辦?”皇太后性子不錯,若是平常,這話她是不接的。她才懶得在媳婦們中間當炮灰呢,又不是親生的,但三個孫媳婦,皇太后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鄂棟氏。
倒不是不喜歡那個人,而是不喜歡那個姓,連帶着對榮妃了不想給好臉了,便笑呵呵地接口說了一句,也算是暗暗敲打了她一下。
榮妃臉色一僵,忘記皇太后是蒙古貴女,蒙古字是認識的,漢字就差很多了,平時也不怎麼喜歡看書,就喜歡跟夏茉玩,聽夏茉說話本故事,這會在皇太后的面前說兒媳婦有學問不是影射皇太后嗎?
其實也不能怪她忘了,只是平常皇太后裝聾作啞習慣了,對宮妃之間的鬥爭,她一向不會出來的,沒想到這次竟然公然替德妃擋了一記。
“皇太后,榮姐姐不是那意思。娶妻求賢,我自己也認不得幾個字,現在會的還是進宮之後才學的,湊合着不當個睜眼瞎罷了,與榮姐姐自然沒得比。”
德妃笑了笑,溫和地退了一步,但也是綿裡藏針,讓榮妃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說完了還漫不經心地揮揮手,指揮兒媳婦給宜妃和榮妃行禮。
“錦慧,還不給宜妃娘娘,榮妃娘娘行禮!”
叫時還特意把宜妃放在前頭,提醒榮妃,您坐的位置可是錯的。
錦慧嫋嫋婷婷地先到下首給宜妃行禮,再回頭跟榮妃行禮,接了賞賜荷包,帶着標準的笑臉退回了德妃的身後。
榮妃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讓媳婦給另外兩妃行禮了。而且她發現自己犯一個大錯,因爲先到的,於是順手坐在左邊首位;當宜妃他們進來時,她其實就該起身,讓宜女妃坐首位,那麼不着痕跡地換了位置,大家面上都好看。但當時她太得意了,於是忘記了。
宜妃也不是吃素的,見沒讓坐,也不說話,就坐在左邊的第二位,榮妃的下首,皇太后糊塗看不到,難不成其它人也看不到?再過一會兒,其它宮妃可就要來了。
德妃注意到了,她本就應該排第三,應該坐左邊的下首,可是宜妃去坐了,她就只好坐在右手邊的第二位,特意把右首位空出來了,表示對宜妃的尊重。當然這也就更突顯榮妃的張揚了。
惠宜德榮,榮可是排在最末啊。此時榮妃心裡跟油煎一樣,照說自己該坐現在德妃的位置。可是已經坐了,現在再起身換,不是讓兒媳婦笑話嗎,心裡那個恨啊。
咬着牙,讓媳婦出去行禮,宜妃這才慢慢悠悠讓拉塔臘氏出來跟大家見禮,順便對夏茉招招手。
皇太后看到笑了起來,“小財迷,快,又有好東西了。”
自從跟宜妃一起見過明尚之後,每月總有幾天會去陪宜妃姐妹一起吃飯,康熙也沒以前那麼厭惡別人說宜妃是夏茉的姑爸爸了。
“姑爸爸!”夏茉忙跳了過去。
“這是你五嫂。安寧,這是茉格格,你妹妹!”宜妃給他們介紹着。
那塔臘安寧才十歲,因爲是十一月生,虛歲上就得多報三年,家裡本想着,趁着小,送進來選了,撂了牌子,好從從容容地安心挑箇中意的人家。結果怎麼也沒想到被宜妃看中了,李榮保的夫人接到旨時,都快哭出聲來。
所以此時看着安寧顯得很是有些手足無措,慌亂地要給夏茉造福,夏茉歪頭看着,看她快出錯了,忙拉住她的手,輕輕摸摸自己左邊的頭髮。
安寧定下心來,忙跟着摸了一下鬢角,他們行是同輩女性之間的撫頭禮,也算是說得過去。
“五哥,五嫂真好看。”夏茉涎着臉對酷酷的老五說道。
老五別過頭去,雖然也在一起吃過幾頓飯了,可是老五還是不理夏茉,夏茉也不介意。跟四四這麼些年了,四四那萬年冰山自己都沒凍着,這位算是小意思了。
“給你!我額娘說你在戴孝,不可以載太豔的。”安寧怯怯地遞給夏茉一個長條盒子。
聽說選的五阿哥,李榮保夫從瘋的了一樣打聽宜妃的喜惡,所以連帶着,知道宜妃就這麼一個嫡親侄女養在宮裡,深得皇上的寵愛。
於是除了準備宜妃、五阿哥、九阿哥的禮物外,特別重視地打造了這個讓安寧送給夏茉。宜妃啥沒見過,討好身邊的得意的人比討好她更重要。
“謝謝五嫂!”這次夏茉規矩地行了個曲膝禮,怎麼說嫂子也是長輩,用撫頭禮其實是剛剛爲了掩飾安寧地惶恐而不得已爲之的行爲。
安寧臉一紅,顯得更不安了。雖然也有宮裡的教養嬤嬤回去教這些規矩,可是畢竟太小,況且父親也就一五品小官,祖父伯爵的爵位也傳不到身爲二子的李榮保身上去。
所以之前安寧的日子過得一直輕散,當初誰也想不到家裡這麼不起點的小東西會被選爲五福晉,再準備就來不及了。於是連逼帶嚇的,現在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很漂亮呢!那塔夫人真有眼光。”夏茉打開,露出真心的笑容,“五哥,你陪五嫂回門時,替我謝謝夫人,說我很喜歡!”
老五把頭仰上了天,宜妃真是無語,平時兒子挺好的,怎麼到了夏茉這兒就這德性。明明就是親的表兄妹,真是上輩子結了仇了。
“是什麼?”老八衝了過去。
盒子裡是一隻銀釵,雖然銀釵上沒什麼花巧,但做工卻非常得考究,而且釵項處鑲了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看來這次那塔那家也是下了血本了。
而且說實話,這銀釵比錦慧的玉鐲好,不是價錢問題。即使是白玉,這在孝中戴也顯得有些張揚了。而小小的銀釵,配上一粒珍珠,插在頭髮上跟小白花一樣,不着人忌。要不怎麼說李榮保家的,真是爲了女兒什麼都想到了。這份母愛倒是讓夏茉感動不已了。
“真好,茉兒這下你又發了!記得請我吃好的。”八八也跟孩子一樣起着哄。
宜妃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看越覺得老八,怎麼跟自己老哥一個德性,不過還好,老八總算會畫畫,在康熙那兒也算得寵,就這麼着吧,跟這樣的皇子才安全。
“皇太太,漂亮不。”夏茉跑回扶持給皇太后看,五阿哥本就是皇太后宮裡養到七歲,還是有感情的,看看釵子,點點頭,她混了一輩子,雖然裝聾作啞,但好賴還是知道的。對安寧也招了招手,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身子單薄了點,不過不怕,你還小,好好養養,將來也是個美人胚子。”
夏茉對安寧呶呶嘴,安寧會意,怯怯地謝了恩。
皇太后覺得看到安寧就想到自己當初被送進宮時的樣子,也這般大,嚇得跟小雞仔一樣,不禁嘆息了一聲。
“宜妃,孩子還小,你領在身邊疼惜些,你那狗脾氣我知道,看把五阿哥訓成啥樣了,媳婦可不能這樣了。”
“是!”宜妃笑盈盈地起身答應着,看來自己挑對人了。
皇太后當年常抱着老五跟她說舊事,於是存着心挑了個差不多的,引得老太太憐惜,只不過老太太忙,剛剛敬茶時,似乎沒有注意,沒想到夏茉竟然幫她達到了目的。
而老五聽到皇太后的話,覺得喉頭似有硬物堵在那兒了,皇太太心裡還有自己,只是……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