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梅加瓦蒂的官邸離開,回到寒雨迷濛集團總部的曾凌風意外的看到了幾個老熟人,幾個給曾凌風印象並不好的老熟人,那就是林紹良等人。
在九二年那次不歡而散的會面之後,曾凌風再也沒有和這幾個人見過面。
再次相見,各自都是感慨良多。
尤其是謝建隆,見到曾凌風更是心情複雜。因爲在那次會面後不久,他一手創立的“阿斯特拉集團”就被寒雨迷濛集團收購。
天有不測風雲。正當謝建隆及其“阿斯特拉集團”的事業欣欣向榮、如日中天的時候,1992年,謝建隆家族卻被迫將其在“阿斯特拉集團”的絕大部分股票出售轉讓,從而走向衰敗甚至瀕臨破產的境地。這是完全出乎於謝建隆本人及其家族意料之外的事,也是震動印尼朝野、社會各界的重大悲劇。
這個悲劇的產生並不是由於謝建隆經營“阿斯特拉集團”企業不當所造成的,而是由於其長子謝漢石經營“蘇瑪銀行”及“蘇瑪集團”不善,形成無法償還的鉅額債務而造成的。謝建隆含辛茹苦、歷盡艱辛積累起來的財富和事業毀於一旦。
謝漢石於1979年在菲律賓馬尼拉亞洲工商管理學院畢業並獲得碩士學位後,在謝建隆的支持協助下,開始獨自創業,建立了“蘇瑪國際有限公司”,後來逐步擴展爲經營多種企業的“蘇瑪集團”。
謝漢石雄心勃勃,想把“蘇瑪集團”發展成爲像“阿斯特拉集團”那樣的著名大企業集團。他採取大量貸款的辦法,不斷收購一些酒家、工廠、銀*房地產等企業,不斷擴展在國內外經營的規模和範圍。
短短几年間,確實也獲得了巨大的發展。到1990年,“蘇瑪集團”屬下的公司企業已達70個,總資產達20000億盾(約合10億美元)。1990年的年營業總額達7000億盾(約合3500萬美元),一躍而成爲印尼第26位。“蘇瑪銀行”的資產總額也達到近2萬億盾(約合10億美元),成爲印尼十大華人銀行之一。
然而,“蘇瑪集團”的發展壯大是建立在鉅額貸款及“蘇瑪銀行”吸收鉅額存款的基礎之上的。加上謝漢石本人急於求成、求快、求大,不斷採取收購、擴大的行動,對企業發展、資金籌措、償還能力、經營管理等缺乏深思熟慮的計劃與安排,加上經營管理不善,缺乏素質高的專業人員,經濟效益差,因此1990年印尼財政部頒佈實施緊縮銀根政策後,印尼房地產等業陷入困境,“蘇瑪銀行”收不回放出的貸款,形成鉅額呆帳、壞帳;而另一方面,“蘇瑪銀行”債務又無力及時償還。
1992年,其債務已達約16000億盾(約合8億美元)。1992年12月14日,“蘇瑪銀行”終因無法按期償還到期債務,而被印尼中央銀行及財政部吊銷營業許可證而倒閉。
從1991年起,爲了解決“蘇瑪銀行”及“蘇瑪集團”的債務問題及營業危機,謝建隆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他收購接管了“蘇瑪集團”及“蘇瑪銀行”的大部分股份,並親自出任“蘇瑪集團”董事長,免去了謝漢石在該集團及銀行的主要領導職務。謝建隆由於一時無法撥出鉅額資金挽救“蘇瑪銀行”,因而被迫採取出售其家族在“阿斯特拉集團”中的股份來獲得資金以償債。到1992年底,事實上謝建隆已經出讓了其家族所擁有的“阿斯特拉集團”的1.46億股股權(佔總股份的60%)。
爲集中精力解決“蘇瑪銀行”及“蘇瑪集團”的問題與困境,謝建隆辭去了“阿斯特拉集團”董事長職務。75歲高齡的蘇米特羅教授(印尼前商業及經濟部長)於1992年12月接任了該集團董事長職,全權領導處理“阿斯特拉集團”事務。而蘇米特羅正是寒雨迷濛集團推出的代理人,收購謝建隆出售的股份的公司,正是寒雨迷濛集團。
曾凌風看着幾個老傢伙,冷冷的問道:“幾位前來見我,不知有何見教?”
林紹良幾人心中雖然暗罵,但是形勢比人強,也只得拉下面子,和顏以對。
幾人委婉的說明了來意,就是想讓曾凌風將他們的產業交還給他們。
在這前面的動亂中,他們的產業都被暴徒衝擊,隨後更是被印尼軍方控制。這幾個人,則是在五月十二號的時候,帶着家人跑到了新加坡。這樣一來,他們在印尼的所有財產,都被博拉普納手下的人控制。現在他們能夠掌握的財產,就只有他們私人賬戶上的那些資金了。
在這前些天,曾凌風的人消滅了博拉普納勢力,將這些產業接管。
曾凌風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說道:“這倒是奇怪了,諸位要找,自然該去找印尼政府,或者是去找博拉普納將軍啊怎麼卻是找到我曾凌風的頭上?”
林紹良就說道:“曾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雖然現在我們的產業是被‘獵狐’所控制的,但是你自己清楚,這些到底是控制在誰的手中。”
曾凌風就笑道:“我承認,‘獵狐’的確是我的,但是這些產業,可是我從叛軍手中奪回來的,這好像與你們沒什麼關係吧?”
幾個人都一臉的苦澀。本來,在這去年到今年上半年的經濟危機中,他們身處重災區的印尼,身價就縮水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十天之前發生的暴*,更是幾乎將他們的一切都毀去,現在剩下的這些不動產,就是他們的絕大部分財產了。要是曾凌風真的耍賴不還給他們,他們還真的沒什麼辦法。
黃奕聰就說道:“曾先生,大家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何必做得如此絕呢?”
曾凌風就裝出一副很奇怪的模樣,說道:“這倒是奇怪了,什麼時候你們是和我曾凌風一個祖宗的了?”
黃奕聰就說道:“曾先生,大家都是炎黃子孫,那不是一個祖宗嗎?”
曾凌風臉色一冷,說道:“現在你們想起你們是炎黃子孫了?但是,五年之前你們想起過嗎?在這前面的幾十年時間裡面,你們想起過自己是炎黃子孫嗎?”
幾人無言以對。想起五年前幾人給曾凌風的難堪,幾個人心裡都是一突,看來,現在人家是報復來了。
在他們之前的人生裡面,他們也一直是當自己是印尼人的,謝建隆在向記者發表談話時說過:“阿斯特拉是印度尼西亞民族所有的企業,是民族經濟的資產。”“阿斯特拉企業的總體哲學是成爲有益於民族的企業,成爲印尼民族的財富。”而林紹良們不僅讓蘇哈托本人及其家屬參與自己的企業,而且還在公衆層面對蘇哈托予以了強有力的支持。1990年蘇哈托總統提議各大財團企業與各合作社必須加以擴大後,林紹良即表示將其屬下企業印尼水泥廠百分之一的股票(共計600億盾)轉移給合作社。
沉默了一會兒,林紹良就說道:“曾先生,當年是我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這些小事,就不要計較了吧?”
看到如此牛人居然這樣低聲下氣,曾凌風心中不免感到一陣快意。但是想到五年前幾個人那倨傲的態度,曾凌風心中的火又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想到要是五年前這幾個人和自己合作,今年的事情就很可能不會發生,數百萬的華人的苦難就不會降臨,曾凌風就恨不得殺了這幾個可惡的老傢伙。
但是,曾凌風也清楚,這種想法只是想想而已,幾個老傢伙在印尼都是很有地位的人,就是在整個東南亞也有着很大的影響力。
既然不能真正的收拾掉幾個老傢伙,那就只能是榨**們的利用價值了。曾凌風在發了一趟飈之後,語氣也開始轉柔和起來。
幾個老傢伙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精,曾凌風語氣的一點點改變,馬上被他們抓住了,順勢作爲突破。
這本是曾凌風有意露出來的,給幾個老傢伙下坡的臺階,於是,在和這些老傢伙簽訂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之後,曾凌風就放過他們了。
按照約定,幾個人將作爲曾凌風即將在納土納展開的行動的明面上的負責人,扛起印尼華人獨立的大旗。而在這行動發生之前,幾個人將發動全力,將願意離開印尼,遷居納土納的印尼華人都搬遷到納土納。
看着幾個老傢伙離開時有些佝僂的背影,曾凌風覺得他們還真有些可憐。雖然他們是印尼有數的富商,但是在這一次波及全印尼的大暴*中,他們的身份並沒有保住他們,暴民對他們產業的衝擊和對普通華商一樣。而沒有掌握武力的他們,在暴*的印尼土著暴民和印尼軍方的聯手衝擊之下,他們這些華人富商和普通華人的遭遇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也只能是狼狽的逃離印尼躲避災難。
蘇哈托在這次暴*中倒臺,他們這些與蘇哈托關係密切的大商人在印尼的前景並不美妙。要是得不到庇護,即使他們僥倖避過了這次大難,也很可能被後面的印尼政府來個秋後算賬。這可是事實,在曾凌風的記憶中,林紹良在這次事件之後,就被上臺的瓦希德政府刁難,生意受到了很大的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