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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拉OK、酒吧、水吧還佔據主導盛行地位的九九年(農曆),“朝雲”歌城是丹興最早的一代KTV,而KTV的這種模式,也逐漸成爲被丹興普遍大衆所接受的娛樂方式,不過對於前一世的曾凌風來說,在這個階段他接觸到的並不多。
一來他們大多有空閒的時候他們一羣死黨都會鑽入網吧之中,玩當初盛行的一代《紅色警戒》,《大航海時代》,《明星志願》,《星際爭霸》,《英雄無敵》等等的遊戲,這種遊戲一度伴隨了他大半個青少年時代的回憶,亦是最廉價的休閒方式,以他們一羣農村孩子當時身上的那幾個零用錢,根本不可能去酒吧,KTV這樣的地方,對他們來說算是極度的奢侈。
接到羅丹的電話的時候,曾凌風也有些意外,雖然他們關係不錯,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約他一起去歌城。按本意,曾凌風是不願到這樣的地方來的,但是這是羅丹第一次請他出來玩,也不好拒絕。而且,聽羅丹的意思,餘映雪也會去。幾個女孩子去歌城這樣混亂的地方,曾凌風還真的有些不放心,所以也就答應了。
朝雲歌城位於丹興一條繁華的酒吧街上面,這條街上倒是有很多打着招牌的露天燒烤和酒吧,也有一些販賣酥油茶的攤點,叫上兩份煮花生,一碟毛豆,和兩三個朋友聚一處喝點小酒,夜生活倒是極爲有滋有味。
羅丹打着的士出來的,手中握着一個摩托羅拉的老式手機,想來是和家裡人溝通過後,拿到了方便聯繫的手機。
走下車來,羅丹穿着一件紅色的小外套,細腳牛仔褲和一雙露出青細血管腳背的單鞋,盈盈而立。
微風吹來,她的馬尾輕繞,身後皆是那些在這個冬末飛卷的法國梧桐的枯葉。
那一恍惚之間,曾凌風彷彿看到了一個無論樣貌還是資歷,乃至於氣質都超凡出衆的女子,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從未逆轉,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卻是那個當年曾讓自己只看一眼,就會在夜裡徹夜難眠,乃至於多年後還難以忘記的前世初戀情人。
她彷彿已經大了,成熟了,面對那些驚心動魄爾虞我詐的現實,嚶言軟語之間,如一條纏綿悱惻的蛇,傾盡這浮世的榮華。
而現在的她,眼裡冰眸如雪,卻帶着幾分可見的怯意。
曾凌風恍惚之間,回過神來,羅丹一笑,心跳也撲通撲通的,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剛纔曾凌風快流出口水的這幅呆愣模樣,卻不知道那一刻曾凌風是在用前世的心態,來瞻仰面前這位女孩。
而她,尚未投身俗世。曾凌風自己呢?前輩子的失敗者,這輩子是否能夠用自己的手,在平淡中,抒寫並驚起這份傳奇?
“走啦。”羅丹笑了笑,曾凌風才反應過來,一同朝着服務生站滿的朝雲歌城而去。
朝雲歌城自這個年代裡興起,長盛不衰,亦是很有原因的,現階段,它的裝修就十分奢華,門口也停了許多車,款式未免有些老,不過也還算門庭若市。
黑西裝帶着耳機的男士將兩人迎進去,黑裙有幾分性感的服務女子領着二人進了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的客座上倒是坐了許多人,他們也是剛到,有男有女,大多都是丹興中學的學生,也有民族中學的幾個學生,這幾個人,曾凌風倒是都認識。
羅丹的那個叫王璐朋友穿着一件紅色的羽絨服,畫了眼影,倚在一個男子的身邊,小鳥依人的樣子。曾凌風並不認識王璐,只是聽羅丹說起,她們小學時是同學。
看到曾凌風和羅丹走入,就嘻嘻的笑着介紹,“我男朋友,嚴俊豪,去年的市中考狀元這位是羅丹,這是曾凌風吧?”介紹到曾凌風的時候,她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民族中學的?”幾個丹興中學的男生擡起頭看着曾凌風,表情就不太友善,或者是有一些不屑。這有可能是因爲曾凌風身邊的羅丹,也有丹興中學學生本身都有的那種莫名的優越感。
嚴俊豪挺高,一米八左右,倒是身板子有點單薄,因爲高而不注意形體,背就略顯有些駝,鼻樑也翹,戴着副鍍金邊的眼鏡,眼眶內陷,斯斯文文,長得倒是不難看,還有一股獨特的魅力。
不過在曾凌風看來,這傢伙如果套上了中考狀元的外衣,此刻的模樣,就顯得有幾分恃才放曠了。那副模樣倒像是某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而對這裡駕輕就熟的姿態,摟着女朋友王璐,明顯就十分熟稔啊,這樣的人竟然是全市數一數二的尖子,不是天才就是怪胎。
嚴俊豪就對曾凌風伸出手來相握,手用力的晃了晃,他笑起來的時候嘴巴撇於一處,倒有幾分陳*系的歪嘴構造。“哦,你就是前年的小升初考試得滿分的那個曾凌風啊?有個性,我喜歡。”
這句話連帶他的動作,暗諷曾凌風的“猖狂”。
其他人大都想不到那個層次去,只有羅丹、餘映雪這等思維敏銳的幾個女孩,臉色變了變。
曾凌風卻充耳不聞,這個嚴俊豪,相比起他曾凌風所見過的現階段年齡的高中生來說,無論思維還是心機,都要高明一點。他看到自己和羅丹進入,心裡就對自己生出了妒意,是以現在趁機洗刷自己,聰明是聰明,可就是缺了閱歷,少了城府。
看到曾凌風表情無動於衷,嚴俊豪就覺得自己說的是高深了一點,眼前這小子雖說是小升初考試滿分得主,可也不過是個愣頭青的傢伙,倒是可惜了身邊的這個美女,就算是二手,他說不定也有機會。
“我舅舅是這裡的貴賓,他們幾個朋友今天也在,我們的包間費就他出了,算我請客,哈哈”嚴俊豪看到餘映雪心裡面就癢癢的,再看到羅丹,更是宛如貓抓,是以對自己女友王璐,就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王璐則似乎察覺到什麼,百般討好,看到他對自己敷衍了事,眼睛裡竟然就有了幾分淚花,不過在自己朋友面前,卻是要堪堪忍住。
看到此慕,曾凌風才微微感嘆雖說後世男男女女之間都非常開放,不過中學時代畢竟都普遍單純,對那個年代他也心忖幾分純真,畢竟沒有接觸到這種地步,沒想到還是從前的自己孤陋寡聞了,零零年代高中泡妞,泡酒吧都是些老超做的事,而現在這個嚴俊豪,應該就是這些老超哥之一了。
這傢伙智商挺高,不過人品不怎麼樣,看到羅丹和餘映雪,竟然連之前一直摟着的王璐也放開了,兩人的私下小動作都盡收他的眼底,是以嚴俊豪不理睬王璐的那份意興闌珊他也着實瞭然。而王璐對他的感情,卻是不用說的,只怕如果沒有老朋友在場,她哭都來不及。
類似這樣的人物,才高中時代就這般風流,四處抱着不負責任的放任態度,曾凌風覺得自己有必要把他消滅在萌芽階段。
更何況剛纔還自視甚高的出言調侃洗涮自己,自己再大度,也要分是什麼人,類似於嚴俊豪這種,曾凌風覺得自己是有仇必報,還要落井下石的,這樣纔是對這個社會負責任的態度。
嚴俊豪的舅舅三十來歲,不過一看就有些油嘴滑舌,當場對衆人一揮,“跟着我們家嚴俊豪,同學們今天吃好耍好沒見過的東西儘管點,沒喝過的酒也上來,喝醉了也沒關係……我看你們男男女女,對兒剛好配齊嘛……”
羅丹就狠狠的盯了王璐一眼,她們本說好是同學間聚聚,結果
她男朋友也帶來了,還帶來了一大幫不認識的人,這些人社會氣很重啊
王璐心虛不去理睬,倚着嚴俊豪,帶着衆人進了一箇中等包間。
酒水上齊,餘映雪就悶悶不樂,悄聲對羅丹和曾凌風這邊說道:“還讓我們儘管點呢,話說得好聽這都先讓他點了,單子都不上,我們還怎麼開口”
因爲對對方也排斥,是以餘映雪、羅丹、曾凌風等一幫民族中學的學生就自發的聚攏起來,抱成一團,十分團結。
嚴俊豪就掃了他們這邊一眼,看到餘映雪嘀咕着什麼,羅丹等人都帶着不滿的看向他,他心裡面就一暗,然後回覆笑容,“讓他們先唱着,我們來打牌怎麼樣,來來來,我和民中的同學來幾盤,打什麼?隨便你們選女士的提議,我一向都奉陪的”
幾個丹興中學的都唯嚴俊豪馬首是瞻,也知道他點子多,最會想項目,聽到他一說,自然競相吆喝,紛紛贊同。
餘映雪也不畏懼,就跟幾個玩起“爭上游”這種牌戲來,羅丹倒是擺擺手不玩牌,估計她也不會打牌,餘映雪心想這嚴俊豪竟然主動約戰,那麼她也不能就餒了氣勢,更何況對方還事事奉陪,擺明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模樣,那就來吧。
爭上游又叫跑得快,也是很普遍流行的一種棋牌遊戲,根據一定的規則,誰先把手中的牌出完算是勝利,其他手中還握有一張牌的,算是保底,不受懲罰,兩張牌以上的,喝一杯,一張都沒出過的,喝三杯。
幾個丹興中學的男生也湊在一堆,和餘映雪圍着圈子打起來,餘映雪的姐姐餘麗芬私下裡拉了拉她的衣襟,不過被餘映雪看了一眼,那目光中倒是帶着自信,餘麗芬也就不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