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兒的輸液很快結束了,也真的見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當然,這並不是說國內的藥品都那麼神效,這主要是因爲曾凌風他們找的醫院不是一般醫院,自然不會有假藥。
離開醫院之後,豔兒突然問曾凌風:“凌風,聽說很多從事體育運動的運動員都有虛報年齡的情況,特別是在體操方面尤其嚴重,這是真的嗎?”
曾凌風考慮了一下後纔回答道:“無風不起浪,應該是有的吧。”
“爲什麼要造假呢?”豔兒問道。
“體操的國際賽事,對於年齡有比較嚴格的要求,年齡太小的不能參賽,所以有的人就通過虛報年齡讓小選手參加比賽。”曾凌風回答道,”這個做法不僅僅是在國內,國外也有同樣的情況,所以大賽主辦方一般都有比較產格的審覈程序來檢測年齡,但是還是會有人矇混過關的。”
“既然有檢測,怎麼還能夠矇混過關?”豔兒有些好奇地問道。
曾凌風撓了撓頭道:“現在許多大型的國際體育比賽大都通過測試骨齡的技術手段來覈實參賽運動員的真實年齡,然而,很有可能有些人利慾薰心,不顧運動員的身體健康甚至是死活,長期大劑量讓年齡很小的運動員服用增長素一類的激素藥物,人爲改變運動員正常的骨胳生長狀態,致使運動員的骨質狀況比其真實年齡階段的骨質蒼老幾歲,以此來矇騙過骨齡測試這一關。”
“長期服用激素藥物,那對身體肯定是有影響的吧?”豔兒問道。
“那是當然了。”曾凌風點頭回答道。
因爲長期服用增長素,造成的結果跟長期服用興奮劑、雄性激素等許多藥物的致命後果是一樣的,這些運動員在結束其運動生涯後,大都會留下終身的傷病與殘疾。
可以說,這些爲了所謂的比賽成績與榮譽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瘋狂行爲,已經遠遠背離了體育比賽的宗旨,逾越了人類社會的基本道德底線。
以殘害運動員的身體與健康的手段來謀取金牌與榮譽,並讓衆多愚昧的國民都陷入毫無理性的金牌狂熱之中,這種瘋狂的舉國體育機制,確實是需要每一個國民都認真反思一的,不過話也說回來了,只要有體育賽事存在,就不可避免的出現這樣的或者那樣的作弊行爲。
“在以所謂的不斷挑戰人類自身體能極限的幌子下面,無數醜惡的行爲在每天發生着,以前還曝過前蘇聯體操隊員,爲了拿成績,讓女運動員受孕,然後墮胎。這樣女性因受孕會產生大量的雌性激素,可以達到接近興奮劑的效果,卻又不會被檢測出來,白人女子體格好,不像黃種人還有做月子一說,所以對於體育成績的提高相當明顯。”曾凌風對豔兒說道,“現在的體育發展模式,正在從以增強國民體質的全民健身向單純追求國家榮譽的競技體育發展,在無數本應由大衆分享的體育資金轉移向專業運動員方向的同時,也炮製出了無數爲追名逐利不擇手段的醜行。只要有利益驅動,這種情況就無法扭轉。”
曾凌風一直不進行體育贊助,就由這方面的原因。有那些錢,還不如進行一些慈善活動,援建一些學校醫院來得實在。
對於寒雨迷濛集團這樣的行爲,國內體育界一直是頗有微詞的。以至於在某一次的體育總局跟新聞界的見面會上,一位比較有影響力的官員還不無埋怨地表示,國內有些大企業對體育界有歧視,在其它方面都大力支持,但是對於體育界的支持幾乎可以說是爲零。這個大企業自然就是指寒雨迷濛集團無疑,只不過對方倒是也不敢指名道姓地說出來。畢竟寒雨迷濛集團的影響力太大了,體育總局可是扛不過的。
長期以來,國內的教育體制是精英體制,體育體制也同樣如此,雖然在奧運會上爭金奪銀的實力確實很強大,但一個普通的體育愛好者想要通過自身的努力參加奧運會實在是太難了,幾乎是不可能。
說到底,中國能在奧運會上奪金牌,舉國體制的功勞可以說非常之大。一個運動員在被選入國家隊之後就不必操心任何其他的事情,吃有食堂,住有宿舍,每個月有津貼。而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訓練,爭取在國際賽場上取得好成績。
這樣的舉國體制給中國體育帶來了很多榮譽,但這種奪金主要是精英體育的產物,不是建立在全民體育的基礎上的。
相反在歐美其他國家,體育是一個全民參與的鍛鍊方式,任何人只要喜歡運動,都可以在很多比賽中報名參加。這也就能夠解釋爲什麼立陶宛一次國內籃球比賽可以有兩千多支參賽隊伍。很多國家的奧運會選手都不是專業運動員,大學的校隊運動員,甚至餐廳的廚師、普通的職員、公司的員工,都可以獲得參加奧運會的機會,而且有些運動的成績還在中國隊之上。
一般而言,衡量世界體育強國的三個標準是,體商人口的多少,體育產業的強弱,體育成績的好壞。只有體育觀念很強、經常參加比較正式的體育運動、經常進行體育消費,才能被稱爲體商人口。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金牌的數量的確是榮譽的體現,但是想要變成一個體育強國,向普通民衆敞開大門就顯得非常必要,體育運動在大衆中的普及和提高更是基礎和根本。
拿賽艇爲例,這項運動在國內是個大冷門。在中國的湖面、河道上幾乎看不到賽艇的蹤跡很多人甚至連賽艇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在歐美國家,賽艇的普及程度超乎想象。在那裡,公開水域、寬廣的河面常常點綴着各色賽艇,許多大學的體育館裡甚至有專門的室內賽艇練習場,喜愛和參與賽艇運動的人隨處可見。
沙排項目也是如此,在中國,男女沙排隊員加一起也就那麼幾百個人。其他的運動項目也有大多如此。國外有專門的拳擊俱樂部,花樣游泳的普及程度也相當高……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國內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其實服用興奮劑或者生長激素這種事情國內國外都有。”曾凌風對豔兒說道,“比如說國內的馬家軍,當初就是用一種叫促血細胞生長素的東西,能顯著提高運動成績。中長跑的主要問題是供氧,假如你能讓運動員在比賽過程中攝入更多的氧氣,運動員就能比出好成績。提高氧氣的供應,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提高氧合濃度,就是讓一個血細胞結合更多的氧氣,這方法比較難。另一種是提高血液中血細胞的數目,這就可以用促血細胞生長素。這種藥物原來是查不出來,所以老馬就幹了一陣。當然,任何藥物都有副作用的,常用促血細胞生長su人容易發燒,所以我們就常聽說馬家軍某某隊員等常發燒,帶病堅持比賽的佳話,當然她們競技水平本來就是很高的,這一點也是要承認。”
“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事情。”豔兒歪着腦袋說道。
“這關係到國家的顏面,媒體上自然沒有報道。有些話是不能夠亂說的,也就是私底下說說而也,業內人士都知道。”曾凌風答道,“就比如說當年的東德,也曾經是金牌大國的,不知道是否瞭解這個?”
“哦,似乎是聽說過一點兒。”豔兒點了點頭道。
以前的東德曾經是奧運會歷史上一等一的金牌大戶,也可以說是中國舉國體制的楷模。這個國家面積不到十一萬平方公里,人口僅僅相當於深圳人口,但這樣一個彈丸小國卻曾在奧運會歷史上創造了令人膛目結舌的成績。
一九七六年蒙特利爾奧運會,東德代表隊人品大爆發,一口氣獲得四十枚金牌,將美國踩在腳下,緊隨老大哥蘇聯位列金牌榜第二。一九八八年的漢城奧運會,政治上江河日下的東德依舊獲得了三十七枚金牌。以一枚的優勢力壓美國,位列金牌榜第二。
在長達二十年時間裡,東德曾是與美蘇鼎足而立的體育競技大國,所奪奧運獎牌數量佔世界第三位,僅次於美蘇。但是,德國統一後這個東德神話破滅,在奧運會上的成績就一屆不如一屆了。
與其說是德國體育江河日下,倒不如說是德國體育的正常回歸。一直以來,西德的體育制度是很健康的,不過分追求奧運會的金牌數,而讓國民的身體素質得到自由發展,所以每次奧運會金牌得十枚左右就很滿足。
反觀東德,爲了在與西德的對比中顯示出所謂的社會主義優越性,採用舉國體制辦體育。所謂舉國體制,官方的解釋是在國家綜合實力還比較弱的情況下,爲了短時間內形成突破,從而採取集中全國人力、物力、財力進行攻堅的一種組織制度。
換句話說,舉國體制就是調動全社會資源來協助操練少數精英運動員,盡最大努力在國際大型競賽中奪取最多的獎牌獎盃。
但是這樣一來,國家姿源的使用嚴重顛倒輕重,每年花費鉅額國民財富,用於培養精英運動員,但輕視了國民大衆的體育與興趣愛好和強身健體的需求。國家選拔有運動天分的青少年進行封閉式集訓,但目的只是讓少數體育尖子去爭奪獎牌,結果犧牲了數以十萬計運動員的青春,甚至給許多運動員造成終身傷害,毀了他們的一生。八成的運動員退休後因爲沒有文化,沒有一技之長,謀生艱難。其中很多人還因運動過量而落得一身疾病,甚至成爲殘廢。
還有一個弊端,就是形成了一個明星運動員、教練和體育官僚三位一體的龐大利益集團。金牌給運動員和教練帶來巨大名利,給體育官僚帶來官運亨通的政績。由此使舉國體制成爲體壇腐敗的催化劑。這曾凌風是最有深刻記憶的,在兩年後國內足壇發生的那一次地震,曾凌風直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那一次事件,可謂是震翻了整個中國足壇。
不僅如此,西方禁藥醜聞一般是運動員個人行爲,但在舉國體制下則是一種官方行爲。東德政府甚至敢於要求運動員服用興奮劑。東德當局曾長期系統地讓至少一萬名運動員服食各類禁藥,並對如何有效通過賽事藥檢進行系統研究和實施。
禁藥使東德在奧運上大放光芒,但也造成一百多名運動員猝死和無數運動員終身傷殘,許多女運動員男性化,失去生育能力。兩德統一後,受害運動員把東德體育部長和醫學顧問霍普告上法庭,並要求賠償。
“不過,有些事情是明知道不可以,卻也是不得不去做的。”曾凌風對豔兒說道,“中國積百年來被外國欺凌之弱勢,積三百年來被滿清腐朽王朝奴化之疲態,民族自信心可以說是跌到了谷底,本來新中國建立之後是意氣風發了幾年的。可惜又被一班人胡亂折騰,重新陷入了持續的落後之中,人氣之低迷難以表述。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振奮人心。重樹信心,就需要從競技體育方面動腦筋了。也就是說,短期內競技體育雖然是明知道有危害的東西,可是也必須做下去。”
“當然,當競技體育走到了極致之後,自然就會正常回歸了,這也是一個必然的發展趨勢”曾凌風最後非常篤定地對豔兒說道。
“馬上就到奧運會了,你還不打算贊助嗎?這可是在國內舉行的第一次奧運會,你要是再沒有一點兒表示的話,恐怕有很多人會對你有意見的。”豔兒說道。
“我纔不去捧那個場,自然會有別人去表忠心的,這也算是一個做廣告的時間。至於說有人對我和寒雨迷濛集團有意見,這個我也並不在乎。這麼多年來,對我和寒雨迷濛集團有意見的人或者是組織海了去了,我哪顧得了那麼多。”曾凌風笑道。
他不在意的東西,並不是說別人也不在意,捧臭腳的人自然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