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許鵬飛來新州上任的日子,會議室裡,他熱情飽滿地對大家說:“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我是新州人,從小在新州長大,這次能回到自己家來工作非常高興,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和我一起努力,讓新州分行的業績再上一層樓!”
走出會議室,辦公室主任餘振東問許鵬飛:“許行長,和各支行行長見面的工作餐,您看是安排在今晚還是明晚?”
許鵬飛說:“明天吧,今晚我要回家陪老太太吃飯!”
許鵬飛的母親是新州學院的老教授,就住在新州學院裡,一套帶地下車庫的三層別墅,這是新州學院專門爲老教授們建的專家別墅區,去年裝修好,年前剛搬進來,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裡有一棵石榴樹,還有一個葡萄架。母親快七十了,已經退休,偶爾也會給學生講課。
今天兒子回家吃晚飯,母親準備了很多兒子愛吃的菜,許亞楠知道哥哥要回來,也和丈夫劉建國一起過來了,三個人忙碌着,亞楠一邊洗菜,一邊哄母親開心:“媽,我哥來新州工作瞧把您高興的,從我進家門就沒見您嘴合攏過!”
母親興奮地說:“那當然!你哥這些年工作忙,經常往外跑,一年回來不了幾次,這下好了,他來新州工作,我就可以經常見到他了!能不高興嗎?對了,我讓你把你哥的房間好好打掃一下,打掃得怎麼樣了?牀單、被罩都換了嗎?”
“放心,都換過啦,您交代的事情就是聖旨!建國還把我哥房間的網線也接好了。”
“建國,你媽最近身體怎麼樣了?”母親問建國。
“一直在做化療,身體特別虛弱,體重也在下降。”提起身患癌症的母親,建國有些難受。
“亞楠,有空多去看看你婆婆!其實,我們老人對兒女沒有過高的要求,只要你們能好好過日子,有時間多回家看看我們,要比給我們買吃的,穿的,用的,更能讓我們高興!”
“放心吧,媽,我和建國經常回去!”
“那就好!”
亞楠洗着菜,有些擔心地問母親:“媽,我哥和我嫂子這幾年關係一直不太好,您說,我哥來新州工作,兩個人不在一起,關係會不會越來越糟啊?”
聽亞楠這麼一說,母親也一臉憂慮:“是啊,我也有些擔心,雖然從他們談戀愛開始我就不喜歡江嵐,不過,我還是很感激她爲我生下一個可愛的孫子,更希望少聰能有一個完整的家。”
建國對母親和亞楠說:“我倒覺得這件事沒那麼複雜,我哥來新州工作,週末回去,兩人幾天不見面,小別勝新婚,說不定關係反而好了!”
“但願如此吧!”母親無可奈何地說。
不一會兒,許鵬飛推門進來,手捧一大捧康乃馨 ,“媽,我回來了!”
母親笑着接過康乃馨,“等你半天了!”
“哥,媽都念叨你好幾天了!”亞楠接過母親手中的康乃馨放在茶几上的花瓶裡。
“媽,我想您做的菜想很久了,所以一下班就回來了!”
“你想吃,我天天給你做!”
許鵬飛又問建國,“怎麼只有你和亞楠兩個人,陽陽呢?”
“陽陽上晚自習,十點才放學。”
許鵬飛和母親、亞楠、建國一邊吃飯一邊話着家常。
“哥,媽今天已經忙了一天了,又是燉雞,又是宰魚,我可從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今天沾你的光了!”亞楠邊吃邊說。
“那你就多吃點兒,多沾沾光!”許鵬飛笑着夾起一塊雞肉放進亞楠碗中。
“媽,行裡給我準備了宿舍,兩室一廳,剛裝修過,傢俱電器樣樣齊全,不過我還是想回家來住,只要不是應酬的太晚我都會回來陪您!”
“當然要回家住了,宿舍哪有在家方便!?再說了,剛裝修過的房子哪能馬上住啊?”母親的語氣十分肯定。
“不過,如果哪天喝酒喝太多了就不回來了,省得讓您看了生氣!”
“那就不能少喝點兒?”
“儘量吧!”許鵬飛又問亞楠,“陽陽最近怎麼樣?快中考了學習很緊張吧?”
“是啊,每天晚自習上到十點,週末只休息一天。”
提起孩子,一旁的建國也滿腹牢騷,說:“孩子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連鍛鍊身體的時間都沒有,陽陽他們班共六十二個學生,近視的就五十七個,中考加試體育,上週他們班檢測了一下,滿分三十,能達到二十五分的還不到一半!”
母親也不滿地說:“現在有些學校打着素質教育的口號,事實上還是填鴨式的教學模式,題海戰略,只顧着升學率,根本不考慮孩子的身體。國家不是三令五申,不允許上晚自習嗎?亞楠,你們教育局不管嗎?”
亞楠無可奈何地說:“學校要升學率,家長想讓孩子考個好高中,將來能考個好大學,我們教育局也沒辦法!一說檢查,學校就把晚自習停了,等檢查完,晚自習又恢復了!就是苦了孩子們了,一點自由時間都沒有,我們家陽陽每天睡眠不足七個小時,就更別提什麼興趣愛好、娛樂了。”亞楠給母親盛了碗湯,又問許鵬飛,“哥,少聰學習怎麼樣?嫂子還是想讓他出國嗎?”
“少聰成績還不錯,在班裡能排在前三,學校抓得也緊,他自己也知道用功,就是太辛苦了!你嫂子一心想讓他出國,我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亞楠夫婦去接女兒劉陽了,許鵬飛陪母親說了會兒話也讓母親去休息了。
許鵬飛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拿起手機,他要把自己已經來新州工作的事告訴舒雲。
舒雲正躺在牀上看書,手機收到一條短信:舒雲,我是許鵬飛,今天已正式來新州工作,這是我的新手機號,以後常聯繫!她回覆到:好!祝一切順利!
放下手機,舒雲又想起了那個笑容…
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舒雲依然無法入睡,她想起了高中時那個充滿陽光、充滿朝氣,馳騁在足球場上,時常會博得陣陣喝彩的男生;想起了那個一舉一動都備受自己關注的男生許鵬飛!自己曾紅着臉請他做自己的入團介紹人;班裡組織集體活動,旱冰場上,許鵬飛曾經拉着自己的手,帶着自己一起往前滑行,自己不小心摔倒在地,害得許鵬飛和自己一起摔跤;公園的人工湖裡,兩人用力划動着船槳,可小船卻依然在原地打轉…
高考填寫志願表時,自己的鋼筆沒水了,怎麼甩都寫不顯,正在着急的時候,是許鵬飛遞過來自己的鋼筆說:“用我的吧!”
後來,她沒有把鋼筆還給許鵬飛,而是重新買了一支新的黑色英雄牌鋼筆送給許鵬飛,並對許鵬飛說:“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鋼筆弄壞了,賠你一支新的!”
“壞了就壞了吧,不用賠!”許鵬飛推辭着,很大度地說道。
舒雲紅着臉沒說話,許鵬飛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改口說:“我正好也沒用的了,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
舒雲下牀從衣櫃的抽屜裡取出一隻木盒子,從裡面拿出高中畢業照,和青年時代那個青澀、純真、充滿激情的大男孩相比,中年的許鵬飛成熟、沉穩,從容不迫;歲月的痕跡,生活的滄桑印在他的臉上,更增添了他男人的魅力!讓舒云爲他心動!情不自禁!
舒雲又拿起一杆藍灰色鋼筆,這就是當年許鵬飛的鋼筆,自己視若珍寶,小心收藏,二十多年了,這支鋼筆一直陪伴着自己!舒雲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我送他的鋼筆還有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