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會一帆風順的,怎麼又來事了。
這前面鬧事的是個怎麼回事啊?
馬車停頓的時候我還奇怪呢,這怎麼突然停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前面有災民在鬧事呢!
得,去看看好了,順便活動下筋骨。
有什麼辦法,皇帝陛下不愛管這個閒事,雖然他要是管的話能很快就解決,可是人家是皇帝,這點事需要他親自出面嗎?不需要。皇帝手下還有那麼一些人呢,他們難道不幹活的嗎?
其實這點事也輪不上我這麼個大司馬管的,我好歹也是個挺大的官不是,不過,我這官是怎麼得來的,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說了。本來陛下就嫌棄我什麼也不會的,如今好容易有個我沒準能解決的事,這當然得去啦,事情再小也是事啊!
什麼?我聽了下面的一彙報,我眼睛瞪得老大的,再次確認了一下,是的,我沒聽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還有人要賣女兒,不是,是送女兒。
聽人介紹,那是蔡大叔和蔡大嬸還有他們的女兒蔡花。
這名字怎麼說呢,挺好的,很通俗而且很容易記住。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
因爲家裡貧困,蔡大叔和蔡大嬸想賣女兒掙些銀子,所以就在街上賣女兒了,但是呢,他們碰上個好心人,看他們挺可憐的,於是就施捨了二十兩銀子,其實就是白送了三十兩銀子。哪知道呢,就因爲這樣,那蔡大叔和蔡大嬸反而賴上了這人,硬是要把女兒送給這人。
這人明明就是做好事,哪裡會去要個大活人?所以硬是沒收,然後雙方就這麼一直爭執的,這給銀子的推不了就乾脆走人了,等着好不容易把人給擺脫了,哪知道在這裡又遇見了。
遇見了其實還不算麻煩,麻煩的是,這個人他是和他老婆一起的,他老婆又是個多疑的,這麼一牽扯,他老婆又和他吵起來了,這邊老婆不停質問,那邊人家又是死活要送人。如此一來,就把路給堵住了。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人在氣頭上可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況且又是年老的又是年輕的,這官差也不好去狠命趕人家走,於是就開始調解啊調解,哪知道領頭的官差看見我們這大隊人馬過來了,也不知道存了個什麼心思,竟然上來就求救,果真是膽子大不知死活。
接着事情就傳到了我們耳中了,怎麼說都是老百姓,也不能喊打喊殺的,而且他們那裡正是要死要活的,皇帝陛下一句話就是,早點解決早完事,於是我就來看情況了。
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盡是攤上這種事呢?
五個人,蔡大叔蔡大嬸以及他們的女兒蔡花,那個送錢的人姓趙,是個木匠,之前專門給大戶人家做工的,還有一個人是木匠老婆。
這五個人活生生湊出了一場大戲啊。
蔡大叔:我別的不懂,可是這知恩圖報是懂的,不能白收人家銀子,所以我把女兒送給他,也算是報恩了。
蔡大嬸:我閨女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送給那木匠,那木匠難道還吃虧了?
木匠:我就是同情他們,看着他們怪可憐的,也是看不慣他們賣孩子的舉動,這纔給他們銀兩,誰成想他們還賴上我了,非要把女兒給我。
木匠老婆:我跟着我相公好些年了,給他當牛做馬的伺候他,沒想到他賺了點錢就嫌棄我了,竟然看上人家小姑娘,我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蔡花:我聽我爹孃的。
小爺我可是一點兒都不耐煩這些雞毛蒜皮的家長裡短的破事,要是按我的想法,直接讓離飛吧劍架在他們脖子上,看他們還吵不吵,只不過陛下說了,別要動刀動劍的,不好看。
這意思就是要講道理了,可是,道理這玩意那隻能和那些能聽懂道理的人講,和這些胡攪蠻纏的人糾纏不清的,這是浪費口舌,因爲他們根本就聽不進去啊。這幾個人還在爭論着,旁邊那些看熱鬧的可是一點沒閒着,也是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
這人說什麼麼木匠好福氣得了個年輕姑娘,那人說木匠老婆挺可憐的,要是小姑娘真的進門了,她可就沒什麼日子好過的了。這個大娘說什麼小姑娘真可憐,長得白白嫩嫩的竟然爹孃也狠心賣,那個大爺說,木匠也是多管閒事,這天底下賣兒鬻女的那麼多,管那幹什麼。這個年輕婦人說,八成是小姑娘裝可憐存心賴着木匠呢,那個年輕小夥子又說,一個男人還怕老婆,直接把小姑娘領回家就是了,省得一羣人在這吵。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日子過得太無聊了,碰上個熱鬧事就跑來湊熱鬧,看熱鬧還不忘說閒話,趕緊回家做飯看孩子去吧,這裡有你們什麼事啊。
“官爺,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大老爺,請您做主啊!”
你說說你們,看着我幹什麼,要是依着我以往的性子,我把你們全都送到大牢你,關上個那麼三五天的,看你們還吵不吵。
“及雖然這事情都是因爲銀子引起的,那你們把銀子還給木匠就是了。”
木匠老婆聽了這話很是同意,“就是,把銀子還給我們。”
這銀子到手了,有幾個人捨得還回去啊,那個大嬸叫道,“那可不行,這銀子送給我們了,就是我們的,怎麼會要回去啊?”
原來也是個愛錢的,我又說,“既然是人家送給你們的,你們就收着待着女兒回家好好過日子去,何必送女兒?”
哪知道大嬸竟然正經說,“我們不要施捨的,這銀子我就當是他買了我女兒,既然這樣,女兒你跟着他回家就是了,既然他買了你,你就給那人做媳婦去。”
木匠老婆大怒,“一個來歷不明的還想給人做媳婦,切實丫鬟都配不上。”
大嬸怒了,“我女兒比你好多了,怎麼就不能做媳婦,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子,你當丫鬟人家都嫌棄你呢!”
婦人生氣了,上前就和那個大嬸撕扯起來,木匠見着趕緊把人給拉開了。
婦人大哭,問木匠,“你是要我還是要這個狐狸精,你說清楚,你要是讓這個狐狸精進門,我們就算完了,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去。”
木匠也是慌張,“什麼進門不進門的,我的媳婦永遠只有你一個,絕對不會有別人。”
婦人聽到這話纔算放心了,也不說什麼了,只是嗚嗚哭。
木匠也沒辦法了,直接衝着我跪下來,一個勁磕頭,“大人明鑑,小的真的只是出於同情纔給那人銀子的,從來沒想過買人家女兒納進門的事,小的雖然不是什麼字,可是做人的道理還是懂的,萬萬不會拋棄什麼糟糠之妻的,還望大人給小的做主啊!”
這話聽着像樣,看來這人還算是有點良心的。
不過這人也是在倒黴得很,明明做個好事吧,偏偏還被人給賴上了,真是好心沒好報啊。看看人家木匠夫妻明明感情很好,可是非有人存心來破壞,這算個什麼事?若是人人都像這大叔大嬸這樣的,不知道多少夫妻要因此受苦。
而且,我看蔡花那樣子,也算不上漂亮,頂多就是年輕些,而且畏畏縮縮的,看着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樣子。這分明就是個孩子啊,還沒長大呢,怎麼就要嫁人啊,也不知道她那爹孃腦子裡想些什麼。
既然木匠都這麼表態了,那麼問題很顯然就是出在那個大叔大嬸身上了。
我讓那兩人上前來,開始仔細詢問。
“我問你們,你們兩個有幾個孩子啊?”
“回大人的話,草民兩個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那你們兒子在哪?”
“在外鄉給人做工呢!”
“爲什麼要賣女兒?”
“是在是家裡太窮了,沒銀子了,是一文錢都沒了,連買米的錢都沒有了。這沒辦法,不然也不會賣女兒了。”
這時候,人羣裡突然有人插話了,“大人,你千萬別相信這兩人,什麼窮的米都買不了了。根本就是鬼話,他們家餘糧可不少呢!”
我仔細一看,是個面黑的粗壯漢子。
“哦,你知道什麼,從實說來。”
“是,大人。小的姓馬,平時靠着砍柴爲生,這兩人我認識,是我們鄰村的。他們可算是鄰村少有的殷實人家了,連屋子都比其他人要大得多,什麼買米的錢都沒有了,前陣子我去鄰村探親戚的時候,親戚還跟我說,這家人又從人手上買下一塊地,起碼好幾畝呢!您說,這樣的人家會缺銀子?”
大嬸趕忙叫道,“你胡說什麼,認錯人了吧你。”
黑臉漢子又說了,“小的絕對沒有一句假話,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看,認識他們的可是有好些人呢!”
看他說的話不像是假的,再看看那大叔大嬸,明顯開始緊張了,更加可見這人說的確實是實話。
這就奇怪了,既然不缺錢,爲什麼還要賣女兒呢?
“到現在還不趕緊說實話?”
有個官差發話了。
“欺瞞官衙,可是要判刑的。”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嚇得那兩人立馬磕頭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草民不是有意欺瞞的啊,大人饒命。”
明明不缺錢還來賣女兒,看這樣子就不是什麼好人。
“既是不缺銀子,爲何還要賣女兒?”
那大叔開口答話了,可是我聽了他的話恨不得踹死他。
那麼這個人究竟說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