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我第三次來豔尋芳了吧,前兩次嘛,雖然說沒出什麼事,可是也是過得不大好還帶點驚險的,後來還傳出那麼些破事,所以,我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地方的。
要不是手下官員說還什麼可能會有個什麼關於私鹽的案子的線索,我纔不會來這裡呢!
“主子,這些人您派別人來就是了,幹嘛親自來,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的身份。”
離飛一臉的埋怨。
“我這不是沒辦法,派人來不放心,還是自己親自來靠譜些,反正又不是沒來過。”
“可是這對您的名聲不好。”
“名聲有什麼用,我的名聲之前早就壞了。”
離飛繼續勸解,“可是您現在怎麼說也是臣相啊!”
我安慰他,“沒事,我都已經和陛下打過招呼了,真出了什麼事,陛下會爲我做主的,最差不就是不當官了就是。而且”
我小聲對離飛說,“而且還是陛下出的銀子,這不花白不花,反正我們總要花銀子的,自己家的銀子能省就省。”
離飛不再言語,卻開始嘆氣。
老鴇看見我們後,臉上可是樂開了花。
“爺您來了,可是有日子沒看見您了!”
我看也不看她,徑直上樓。
“給我找間安靜點的廂房。”
老鴇立刻答應下來,“您放心,上好的廂房給您備着的,您這樣的貴客,我們怎麼敢怠慢?您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我笑了,這裡的生意人,只要你有錢,他們自然是會好好招待您的,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出得起銀子,她們都是把你當祖宗伺候的。
“我可不喜歡有人打擾,要是伺候得好,少不了你們的銀子。”
老鴇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
“您放心,我這就給您叫姑娘去,您啊,隨便挑。”
我點點頭。
等着到了廂房,沒一會老鴇就領了一堆姑娘來了,我也不甚在意,就那麼隨手一指,可是好巧不巧地指上了
“爺,您可真是重情義,又點上我們如煙了。”
誰是如煙,我擡起頭看了一眼,嗯,有點眼熟。
我看了看身邊的離飛,誰知離飛在我耳邊小聲說,“主子,這就是您上次來的時候點的那個如煙,您還來看過她呢!”
哦,是那個如煙啊!
這也太巧了,我這總共就來過三次豔尋芳,這每一次都能和這個如煙碰上,這也太趕巧了。
看看那個如煙,一臉的害羞表情,好似很是高興。
我心裡犯愁了,這還是個認識的,之後可怎麼好啊?這點都點了,要是立刻換人恐怕可不好,算了,一個女子能把我怎麼樣,等會想辦法就是了。
之後,這個如煙就這麼留下了。
爲了避免第一次在豔尋芳的教訓,爲了避免我繼續亂闖亂逛的,這打探消息的活我就交給離飛了,離飛本來還不是很願意,畢竟,這裡是青樓,誰知道他會看到什麼,可是我跟他說他要是不敢我只能親自去了,所以他就咬牙答應了。
其實,離飛現在比我還要討厭青樓,青樓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成了禁地,之前我說我要來的時候,他可是死活都不同意。他硬是想不明白,我一個臣相,怎麼好端端的跑到青樓來,能有什麼重要的事也不用這樣吧。我沒法子,只好用了老辦法跟離飛訴苦,然後死活鬧着要來,他怎麼好讓我一人來,耐不住我的哭鬧,只好答應了。
當然,這事沒和離秋說,但是我和周意透了個底,萬一離秋知道了什麼,這至少還有個人在身邊安慰的。
爲了離飛的安全也爲了我的安全,我與他約定,讓他隔半個時辰就來向我彙報一次進展,順便來看看我是不是安好的。
等着離飛走了,我就有點頭疼了。
“爺,奴家給您倒茶。”
“哦,多謝。”
如煙抿嘴一笑,“爺,您客氣什麼,給您倒茶是奴家該做的,您用不着道謝。”
然後,如煙又說,“奴家還記得您上次來跟奴家說的話呢,您說您不飲酒的,奴家可一直記着的。”
“哦,你有心了。”
我是真不想聽她說什麼,可是我該想個什麼辦法應對呢,總不能像上次一樣吧。
“奴家知道您不喜歡,不喜歡”
我注意到如煙開始緊緊扯着帕子,然後我就想起來上次我說過什麼話了,差點驚得把手裡的茶杯給打翻了。
“不用了,你與我說說話就好,我記得你上次好像病了。”
爲了防止她再說出些什麼匪夷所思的話,我連忙岔開話題。
如煙果然順着我的話題往下說了。
“勞煩爺您費心了,我現在已經好了,就是有時還有些頭暈而已。”
“那你還是多休息的好。”
如煙好像很是驚訝。
“奴家聽說您上次來看我,可惜奴家一直說昏睡着,也不記得您來過了,可是奴家一直記着您的恩情的。”
接下來不會說什麼大恩大德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什麼的吧?那還是算了。
“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來豔尋芳的吧,你家是哪裡的?”
如煙疑惑了,“爺怎麼問這個?”
“好奇而已,你若是不想說也沒什麼。”
如煙搖頭,“不不,不會,爺既然問了,我怎麼會不說,只是這事也沒什麼好講,爺想聽我就給您說。”
然後,如煙就開始說起她是怎麼來豔尋芳的了。
“我原先的家其實在山村裡,我爹爹是砍柴的,因爲身體結實力氣大,砍的柴都比別人多,所以賣的錢也多,我們那時候的日子雖然很窮可是過得也還算舒適。當時村裡面的人家都是重男輕女的,誰家生了女兒是會被人看不起的,我爹不是這樣的,他其實對我很好,他和我娘就我一個女兒,可還是對我很好,要是有別的孩子欺負我了,我爹孃還會去揍人家。”
說起這些的時候,如煙顯得很是懷念。
這樣的家庭,也是難得了。
“後來,我孃親病了,沒多久就去了,村裡人勸我爹在找一個,說什麼孩子沒娘怎麼行,這孩子還小總要人照顧的,然後過了一年,我爹就娶了我後孃。”
自古以來,基本上這後孃可是有問題的。
“你後孃對你不好?”
“先開始吧還行,可是後來她給我爹生了兒子,而且還是兩個,之後,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重男輕女的觀念從來就沒消失過。
“我爹在的時候,她對我還算客氣,可是我爹一出去,她立馬就變了嘴臉,經常打罵我,可是她在外面卻經常跟人說,我不聽話經常罵她什麼,她還跟外人哭訴說我什麼對她很不好。”
我聽了也氣憤了,“竟然還有這種無恥的人?你爹爹呢?”
“爹爹先開始是不信的,可是這女人經常裝可憐,而且外面人也信這女人的,這家裡說着外面說着,說着多了,我爹也開始信了,後來就不怎麼搭理我了,任憑着那女人處置我,後來我被打的時候,我爹還在邊上看着,不過就是哄着他的兩個兒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如煙越說越傷心。
“當時吃不飽穿不暖,總想着離開,可是離開了我又不知道去哪,只好繼續忍着了,女人嘛,忍耐是天性。”
我沉默不語。
“再後來,我爹上山砍柴腳下一滑從山上摔下來了,摔斷了一條腿,再也不能出去幹活了。我爹的腿需要養着,不然更是眼中,可是這麼養着,買藥就花去了不少錢,我們家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如煙這時候突然氣起來。
“那女人受不了苦,竟然有天晚上把家裡的僅剩的錢和我娘以前留下的那麼幾件首飾都給偷走了,然後就跑了。我爹本來身體不好,這麼一刺激,第二天就死了。”
如煙哽咽起來。
“然後家裡就只剩下我和我兩個弟弟,我那時十二歲,一個弟弟三歲,另一個四歲,我就靠着給鄰家幹活然後用他們的剩菜剩飯養活我和我弟弟,之後沒多久,突然來了瘟疫,村裡面大半人都死了,我弟弟們身體弱也死了,我倒是撿了條命活下來。後來,我就一個人偷偷坐上去了去城裡的牛車,可是到了中途被發現了,險些被人打死,當時有個大嬸看到了,覺得我怪可憐的,就把我救了,然後介紹我怕在這豔尋芳裡幹些雜活,那時候還不叫豔尋芳,叫什麼春意樓,雖然過得苦點,可是至少有的吃有地方睡,我的日子比以前過得好,等着我十四歲的時候,看我長得還算標緻,就問我願不願意接客,我那時想都沒想就答應,因爲我想過更好的日子。”
如煙突然笑了。
“最後,我就成了這樣了。”
我聽着也是覺着心裡不是滋味,這世上的可憐人不少,一個比一個悽慘。
“有時候我也在想,要是我娘沒死,我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我應該可以快樂長大,然後到年齡了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可是,哪有那麼好的事?”
我問她,“想過離開這裡嗎?”
如煙搖頭,“我過得挺好的,就是離開了也未必比現在過得好。”
我不再說話了。
這時候,離飛來敲門喊我了。
我起身,對着如煙說,“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如煙微笑着點頭。
任我怎麼想,也不會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