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事情處理完回到醫院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唐風月執意要親自照顧林沐,換靳北寒去吃午餐,兄弟兩人便一起往醫院的食堂走去。
走在路上,靳之堯把楊南川的事情簡短的告訴了大哥,卻換來靳北寒滿臉的驚訝。
“楊南川?——他來江城幹什麼!”
“你真的認識他?”
靳北寒託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很熟!”
靳之堯看了看大哥,不像是開玩笑,嘴脣微微動了一下,便沒有說話,安靜的等着靳北寒的下文。
“我們軍裡有一句戲言叫做‘北方山寒,南方川暖’,就是說我們倆。”靳北寒笑了笑,“他是個孤兒,從小在軍隊長大,收養他的師傅是一個古老中醫世家的傳人,所以他從小學了一身好醫術,但是他最強項的卻是特種作戰。”
“二十二歲以前,我們兩人經常被一起比較,那時候他是另外一隻特種兵部隊的王牌。”靳北寒眯起眼睛想了想,“可是二十二歲那年他去出一個任務,受了重傷,從此就告別了特種兵部隊,轉行做了專業軍醫,我們部隊和他帶的醫療部隊也有過合作,他真的很厲害!”
“對了!那一年就是你去找我玩,結果被捲入了一個反恐任務,還在背上留下了好大一條傷疤。——看起來你們還有些緣分呢!”
靳北寒爽朗的笑了起來。
靳之堯卻沒有舒展開眉頭,他沉默了一會,淡淡的吐出話來,“我覺得他很危險!”
靳北寒的笑容頓了頓,其後隱沒了一絲淡淡的愁緒,接着又爽朗起來,“你在擔心些什麼!他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而已!”
“而且,他醫術真的很高,既然他那麼主動要求要給風月治傷,咱們何樂而不爲呢?”
“女孩子,臉上留下疤可是一輩子的遺憾——就算你不嫌棄,也不行!”
靳之堯擡眼看了看大哥,眼中閃爍起意味深長的光芒,他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但插在風衣兜裡的手卻慢慢握成了拳頭。
楊南川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靳北寒也讓靳之堯不要太過擔心,看起來他並沒有什麼惡意,他也親自向軍區取得了聯繫,證明楊南川真的只是過來做任務的。
靳之堯暫時放下了心,不再去想這個人的事情。
而林沐在醫院躺了足足一個星期才獲准出院,同時唐風月也接受了楊南川的祖傳秘方。
林母呆在醫院照顧了林莞一個月,她剛出院,檢察院便派人來將她送進了監獄去。
林父把林莞接回自己家裡,每天在家長吁短嘆,卻也沒什麼辦法。
林沐因爲家裡的這些變故,幾乎半個月沒去上班,差點沒被開除,幸好她平日裡人緣不錯,好多人替她求情,領導纔沒有追究。
不過當月的工資卻基本被扣得一乾二淨,加上前段時間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父母,爲了滿足父母的要求,她甚至把自己租的房子都退了,現在身上可謂是一窮二白,不得不去投靠了唐風月。
爲了方便,唐風月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個兩室一廳的小公寓,暫時作爲兩人的據點,雖然唐父唐母非常歡
迎她把林沐帶回家去,但是從多方考慮,唐風月還是覺得暫時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會比較好。
領完,唐風月把林沐帶回家之後,便再次果斷的與靳之堯斷了聯繫,有兩次靳之堯在她公司樓下,她也完全當作沒有看見,旁若無人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那之後,靳之堯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日子又恢復了平淡如水的模樣。
只是,每天路過街邊的學校和小公園,看着那些跑得汗水淋漓的孩子們,唐風月總會覺得心裡有那麼一絲絲的空虛。
她也會暗暗的問自己,“唐風月,你到底希望一個怎麼樣的未來呢?”
三個月對於忙碌於生活和理想的人來說一晃而過,對於經受着牢獄煎熬的人來說,卻宛如三年。
林父開着他那輛老舊的汽車守在拘留所前面,望眼欲穿的伸着脖子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地上堆滿了菸頭。
眼見日頭一點一點西沉,他的表情越來越焦躁,來來回回的轉圈,像拉磨的老驢一樣。
終於,那扇大門“哐”一聲打開,一個面容憔悴的婦人被推推攘攘的送了出來。
林父立刻躥了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開口叫到,“老婆子——你,可算是出來了!”
“嗯!”林母一邊點頭,一邊淌着眼淚在丈夫廉價的襯衫上蹭了蹭。
“好了,好了!上車吧,回家好好吃一頓,以後咱們就安安分分過日子,別跟她們鬥了!”林父攬着妻子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囑咐道。
誰知,一聽這話,林母立刻止住了眼淚,脖子一梗,“不!——別跟她們鬥!憑什麼!”
“我們這樣的市井小民哪裡鬥得過人家嘛!”林父嘆了口氣,“鬥來鬥去,吃虧的都是自己!你看你遭這些罪——何必呢?”
“何必!”林母人坐在座位上手指卻幾乎戳到了林父的頭上,“那個唐風月可是搶了小莞的丈夫啊!搶了咱們外孫的爸爸!搶了咱們的豪門女婿!——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老婆子!”林父一邊躲開那根手指,一邊無奈的嘆息道,“你看那靳之堯的態度——不管事實怎麼樣,小莞都沒什麼希望了啊!”
“你這個老頭子,怎麼盡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我們纔是佔理的一方,怕什麼!”林母一下子就躥出了火氣,指着林父的腦門,罵了起來。
林父一邊認真的點着頭,一邊低聲嘀咕,“佔理個屁!”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看着林父惶恐的臉色,林母沉默了片刻,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她張了張嘴,又沉默了下去,過了好半晌,她才擡頭看了看林父,“不管咱們佔不佔理,都得咬死了孩子是靳之堯的,唐風月纔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一定要讓他們負責任,你懂嗎?”
“老婆子,這麼糾纏下去我怕惹惱了他們,我們會有危險的啊!”
林母“吭哧”一笑,擡起臉看着林父,眼睛中充滿了絕望,“我們爲了小莞欠了別人那麼多錢——就不危險了嗎?”
林父頓時啞然失聲,他看着林
母,扶車門的手禁不住抖了起來,他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好多歲,渾濁的眼睛裡被痛苦填得滿滿的。
“好了!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就算不能讓靳之堯和小莞在一起,讓他們賠一大筆錢也是好的!”林母說完,忽然伸手摸了摸方向盤,這輛車是林沐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
“況且,還有林沐在那邊,她們不會對我們下死手的!”她坦然的翹起了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說道。
林父身體一僵,他扶着車體頹然的走到了駕駛室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唉——回去再說吧!”
他們的車子剛開走不久,陰影處便走出三個裝扮精緻的女人來。
“沐沐,怎麼樣,這下放心了嗎?”唐風月拍了拍林沐的肩膀,問道。
“嗯!還行吧!看起來她們身體都還不錯!”林沐輕輕“嗯”了一聲,埋下頭去。
“我說你們——她們可是差點打死了你們啊!”傑妮雙手環在胸前,語氣中有幾分忿忿不平的味道,“你們還成天又是幫她減刑,又是託人照顧她,現在還這麼偷偷跑過來看——像做賊一樣!你們憋不憋屈?”
“是有點憋屈……不過,誰讓他們養了沐沐二十幾年呢?”唐風月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她伸手攬住林沐,“某種意義上我們都欠她們嘛!”
傑妮眼神忽地往上一飄,嘴巴嘟得老長,小聲嘀咕道,“你欠她們什麼!”
唐風月嘴角浮起感激的笑意,她伸出另一隻手攬住了傑妮,“要不是她們,我豈不是會很寂寞?是吧!”
傑妮長長的睫毛往下一垂,心裡暗暗的嘆了口氣,看樣子自己這輩子要被這個上司吃得死死的了!
她扭頭看着唐風月,那精緻的妝容在夕陽下熠熠生輝,沒有哪種化妝品比得上一顆堅強善良又熱愛生活的心。
“好了!我決定,爲了感謝你們陪我過來,我今天晚上請你們吃飯!”一直低着頭的林沐很快也恢復了過來,她揚起圓圓的小臉,上面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請我們吃飯?——你現在有錢嗎?”傑妮撇了撇嘴,笑道,這段時間她們三個的關係越來越好,彼此也能開得起玩笑了。
“有啊!”林沐眼裡閃起狡黠的光芒,很快從兜裡掏出幾張疊好的人民幣,“看!”
“兩張十塊,兩張五塊,四張一塊……你要請我們吃的什麼?”傑妮伸出手指點了點她手上的鈔票,“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牛肉麪,排骨麪,雜醬麪,隨你們挑!”林沐一笑起來,白淨的臉頰上便出現了兩個梨形的小酒窩,看起來又俏皮又可愛,“還可以加一個雞蛋哦!”
“哈——今天難得下班早,還是我請你們吃吧!海鮮火鍋怎麼樣?”唐風月趁她們倆鬥嘴的時候已經將車開了過來,她搖下車窗,說道。
“耶!好啊!”聽見有海鮮火鍋吃,林沐立刻就把自己要請客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把手上的人民幣往牛仔褲兜裡一塞,拉開車門便坐了上去,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我說你這幾個月的工資呢?怎麼能窮成這樣?”傑妮看着她的舉動,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邊問着,一邊跟着她擠進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