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如此過分的事情,自己全身的傷口都還在隱隱做疼,這裡一轉臉還能如此深情的表白,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嘴裡發出一聲半是嘲諷,半是拒絕的笑聲,“——嗤”
“不用考慮了!我現在只希望季先生,您能良心發現,送我回家。”
“回家?——”季墨的眉梢升起一抹興味,“回哪個家?”他問道。
然後不等唐風月說話,便自己回答起來,“根據我們的調查,你根本就不喜歡靳之堯這樣的男人!——”
“你喜歡的是你前男友林微成那樣的!——溫文爾雅,清秀俊美,談吐儒雅有節,行事優雅充滿美感,就像古代的公子書生那樣!”
“而不是靳之堯這種沉默寡言,霸氣側漏的男人!”
“所以……”
季墨向前跨了一步,上身微微往前傾,銀色的匕首在他手上上下飛舞,一夜的追逐讓他的衣服撕裂了不少,麥色的肌肉半隱半露,朝陽那璀璨奪目的光從他背後打下來,的確能使無數的女人爲之炫迷。
他的語氣變得充滿了蠱惑。
“所以,你還是考慮和我在一起吧!物質基礎我和他相差無二,氣質和相貌上,我大概更加符合你的標準一些吧!”
“我希望這只是你的一個玩笑。”唐風月的表情立刻沉了下來,語變得氣淡而冷。
“我是靳之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現在也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我絕不會枉爲人妻。”
“不用那麼死板——”季墨完全沒有死心的意思,“結婚可以離嘛。至於孩子,我發誓,一定會像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對待,我不在乎他是不是靳之堯的血統,我只在乎他有沒有你的血統。——他可以和小季平做兄弟,將來臨天也可以分給他一部分!”
唐風月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季墨嘴裡說出來的,她果斷的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但是畢竟折騰了一夜,又處處帶傷,失血過多,精神高度集中之時到還沒有覺得,此時精神略有鬆懈,才發現雙腿軟得跟麪條似的,根本用不出力來。
剛邁出一步,膝蓋便是一軟,整個身子向着前方的樹根栽了過去。
“風月,小心!”
季墨長腿一邁,趕在她摔倒之前從身後將她環住。
他明顯感到,懷中的身體猛然一僵,滿滿的具是抗拒。
下一刻,唐風月已經掙扎着向前邁出一步,將他還在胸前的手推開了。
“謝謝——”她輕聲說道。
“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家吧,再過一會靳之堯就該找過來了!”
季墨扭頭看了看季家的大宅,又看了看天上的朝陽。
的確,要是再不抓緊時間回去,等太陽一出來,自己便無處遁形。
身居高位的大總裁,對情報的需求量總是很大,靳之堯手上能幹的偵查高手可不只是靳北寒一人。
“我絕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昨天晚上那種情況不會,現在就更加不會了!”
“如果你非要亂來,那麼我還是昨天晚上的答覆——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就可以死給你看。”
唐風月蹣跚着向前走去,便走邊說。
“我愛不愛靳之堯,喜不喜歡他這樣的男人,那都是我們的家
事!”
她重重的咬了咬“家事”二字,聲音雖弱,卻很堅決。
“我絕不會在考慮其他的男人——”
“季總,請你死心吧!”
季墨沒有答話,向前邁出的腳步在空中懸了幾秒,又收了回去,他站在樹林外面,眼睜睜的看着唐風月越走越遠,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無奈起來。
這個男人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名叫憂傷的表情。
眼看就要唐風月就要沒入林中,季墨的眼中忽然升起一絲絲細小的火苗,他身隨心動,幾個大步,飛快的追了上去,幾個大步便追到了唐風月的身邊。
“你要幹什麼?”
唐風月看着忽然出現在身邊的季墨,瞬間又緊張起來,情不自禁的提高了音量,警惕的高叫了一聲。
“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
季墨雙手舉過雙肩,晃了晃,一副無害的表情。
“那你還想幹什麼?”唐風月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將身體的重量倚在身邊的樹上,問道。
“我——”季墨拉長了聲音,目光瞥向了遠處的季家大宅。
“我想,請你收季平做乾兒子吧!”
“什麼?”唐風月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半晌沒有合攏。
還沒等她答應或是拒絕,卻看見眼前的季墨臉色忽然間變得慘白,他的目光越過唐風月的頭頂,落進了樹林深處。
嘴上的語速卻快了起來。
“我從小沒有父親,季平雖然有母親……但是,那個女人,實在不適合做爲母親。”
“你也是看着季平出生——”
“看在我以前也幫過你的份上——就算是我最後一次對你的請求吧!”
唐風月正奇怪着季墨忽然轉變的態度,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季墨轉身就跑,然而頃刻之間,十幾個黑衣男子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
更遠一點的地方,傳來蕭御的聲音,“老大,我找到嫂子和季墨了,就在季家大宅後面的小山上!”
“嗯,季墨只有一個人,我們隨行的醫生在二哥那邊,我已經通知他們了,馬上就過來。”
“嗯,沒問題!你注意安全!”
唐風月心裡鬆了一大半,她努力支起身子,看着蕭御從遠處跑來,疾步走到她的身邊,向來玩世不恭的表情卻出奇的嚴肅。
“嫂子,你還好吧!”他一邊問着,一邊上下打量着唐風月。
“嗯。”唐風月輕輕點了點頭。
蕭御看着她襤褸的衣衫和滿身的傷痕累累,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他脫下衣服披在唐風月身上,然後轉身便向被圍住的季墨走了過去。
“叫你欺負我嫂子!”
“叫你欺負我嫂子!”
“…………”
蕭御一邊唸叨,一邊一拳搗在季墨小腹上,緊接着更是一拳快過一拳,如雨點一般讓他無力招架。
唐風月遠遠的看着,既沒有阻止,心中也沒有出氣的快感。
她的目光越過這些男人,落進季家的庭院中。
季平已經被帶回了屋裡,可鞦韆還在隨着風慢慢的搖動,一片片樹葉在搖擺着,翻騰起一陣綠浪。
太陽已經升得足夠的高,金黃色的陽光盛滿了庭院,裡面種着各
種各樣的花草,看起來乾淨而整潔。
季平!
她想起第一眼看到這個小男孩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樣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人。
即使是他的父親,耍盡陰謀,醜態畢露的在這近在咫尺的山上,他也並不知情,他只是開心的在玩耍,無憂無慮……
另一邊,季墨已經被蕭御打翻在地,還不解氣的用腳猛踹,他躺倒在地上,目光卻仍然看着唐風月。
虎毒不食子,或許也只有對季平他纔是真心的吧。
各種各樣的情緒交匯在心頭,讓她本來就發沉的腦袋更加生疼起來,她使勁晃了晃,卻踢到了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啊——”尖叫剛一出口,便感覺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接着,便聽見蕭御驚喜的喊聲,“老大,你終於來了!”
“醫生!”
靳之堯淡漠的聲音在她耳朵上方響了起來,緊接着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樹林方向疾步向這邊跑來。
真的是他!
唐風月的心徹底放了下去,渾身的傷口一齊傳來劇烈的疼痛,睏意涌上了大腦,她努力想睜開眼睛,眼皮卻一點也不受控制。
包裹着身體的溫度讓人覺得安全又舒服,朦朧之中,只看見一個英俊而冷毅的面容在眼前逐漸放大——接着變化爲了黑暗。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山谷裡的那個小木屋裡,躺在乾淨整潔的鵝絨牀上,被子裡都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靳之堯坐在牀邊的桌子旁邊,一本正經的看着幾份文件。
見她醒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報告,微微看了看她,便起身走出門去,片刻之後,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醫生拎着藥箱,飛快的走了進來。
“靳太太,您還感覺有哪些不適?”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唐風月搖了搖頭,“我沒事……”
說着,她便掀起被子準備下牀,然而肩膀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手一鬆,杯子又掉回了牀上。
“誒——”
“靳太太,您現在最好不要下牀!——身上的傷口太多了!”
那個醫生趕忙伸手扶住唐風月,試圖讓她躺下。
“靳總就是擔心山路顛簸,才特意讓我們上來的。”
“靳之堯呢?”唐風月伸手製止醫生,然後問道。
“靳總……”
醫生話音未落,木屋的門便被輕輕的推開,靳之堯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進來。
他站在牀前,醫生立刻識趣的讓開,退到了一邊。
靳之堯小心翼翼的用湯勺在碗裡攪了攪,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嚐了嚐溫度,然後坐在唐風月身邊將勺子遞了過去。
“喝一點。”
唐風月第一次沒有抗拒,她低下頭,很自然的接受了靳之堯的關心。
溫溫熱熱的液體順着喉嚨流進胃裡,果然讓身體舒服了很多。
靳之堯看着她低頭小口小口的喝着雞湯,心中又是憐愛,又是惱怒。
憐愛的自然是眼前的女人,惱怒的則是他長久以來的宿敵——季墨,這若是商業上的鬥爭,那還好說,可自古有云,“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