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掙開了靳之堯的雙手,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見靳之堯沒有立刻衝上來將她摁住,便一轉身跑進了洗漱間。
這個舉動再次驚醒了靳之堯,他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臉色鐵青,目光玄寒,長腿一邁。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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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入眼的一幕終於徹底摧毀了他的理智。
唐風月大開着水龍頭,手裡拿着一瓶消毒液,一遍又一遍的洗着手。
在靳之堯眼裡,那些淡藍色的消毒液水就如同鮮血一樣刺目,那是他們感情的鮮血,是這段婚姻的鮮血,是他內心中滾滾流逝過的鮮血。
他薄脣緊抿,雙眼死死地盯住反覆洗手的女人,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塗上消毒液,一遍一遍的沖洗乾淨,再一遍一遍的用毛巾擦乾淨。
那雙白嫩的手被搓得發紅都沒有停下來,而且從她厭惡的表情看來,若不是靳之堯在場,她恐怕還要脫了衣服,用消毒液反反覆覆的洗個澡纔算完。
“唐——風——月!”幾乎是一字一頓,靳之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
他長腿一邁,大手如鐵鉗一般扣上了唐風月的胳膊,另一隻手如閃電一般將她手裡的東西奪了下來,狠狠的擲上了牆壁。
“啪”
淡藍色的液體濺了一牆,一道道粘稠的水痕順着白瓷磚向地下流去,宛如一行清淚。
“你嫌我噁心是嗎?”靳之堯駕輕就熟的將她抵在浴室的牆壁上,一手撐着牆面,一手緊握着她的下巴,雄壯的體魄充滿壓迫力的把她壓在了狹小的空間裡,語氣卻不含一點情緒,甚至輕的讓人心寒。
暴風雨前的寧靜最是令人心悸。
這一次他沒有能在唐風月的眼睛裡找到半點驚恐和慌亂,那雙清澈的眼睛中除了冷漠便只剩下了決絕,她毫無畏懼的直視上了靳之堯的黑眸,帶着冷笑,帶着嘲諷,帶着說不出的厭惡,烏青色的嘴脣輕輕的張開,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是。”
簡單的一個字,足以勝過千軍萬馬。
下一刻,男人已經撐住她的後腦勺,“咚”一聲,枕着那張巨大的手掌,一頭撞上了潔白的瓷磚,接着一股溫熱潮溼的感覺觸上了她冰涼的脣。
鹹溼的舌如同一條奔走的大蛇,野性滾燙,肆意妄爲;又如同一條鞭子,犀利兇猛,殺意凜然,誰也不知道柔軟的舌尖在暴怒之下也可以如同一把鋒利的劍,一劍便刺穿了牙關,深入到了柔軟的口腔深處。
唐風月沒有配合,也沒有抗拒,她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那些腐敗糜爛的畫面便如同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晃動起來。
他——也像現在這樣吻過別的女人!
他們的舌糾纏在一起,表情享受而癡迷,女人如同小蛇一樣盤上她的身體,而他如同雄獅一樣將其他的女人擁在懷中。
一邊是糜爛的畫面,一邊是靳之堯一夫當關的舌,從口腔內壁一一掃過,捲起他的舌,滾燙熱烈,蠻橫肆虐。
那佈滿口腔的鹹溼不再是甜蜜溫柔的交融,裡面充斥着噁心的味道,其他的女人的口水藉助這個男人的口涌進了自己的體內。
唐風月胃裡翻起一陣噁心,她的身體微微向下沉了半分,木偶一般垂放在身邊的手摁住了上腹,喉嚨起響起一陣“呃”的反胃聲音。
靳之堯聽到了,可是他不想放開!
兩隻手臂環得更緊,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了一起,充斥着人類原始本能的吻還在繼續
,粗糲的大手順着肩膀撫到了纖細的腰肢上,兇猛強悍的力量讓唐風月像一個布偶一樣任憑擺佈。
唐風月似乎聞到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道,髮香,體香……她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屬於另一個女人的一切,現在這些卻全部被強加在自己身上。
胃裡如同安放了一臺巨大的攪拌機,瘋狂的旋轉起來,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胃腸,被酸澀的液體包裹,撕扯,旋轉……她摁在上腹的手已經深深得陷了進去。
終於,一股帶着酸味的液體順着胃壁逆涌而出,瞬間充滿了口腔。
那條肆意妄爲的柔軟舌尖,僵了一下,終於收了回去。
下一刻,環抱着她的手臂已經換到了下面,溫熱的大手附在她緊壓這上腹的手上,將她緊緊摟在臂彎當中,靳之堯已經敏捷的站到了她的身後,另一隻手搭上了她的後背,本能的輕拍了兩下。
唐風月再也忍不住噁心的念頭,一口黃水噴在了浴室的地上。
靳之堯頓時安靜下來,兩道劍眉立刻皺起了川字,臉色驟然青成一片,眼底泛起一種不可思議的絕望。
早上剛起牀,肚子裡空空的沒有東西,吐也吐不出來。
唐風月被固定在靳之堯的臂彎當中,乾嘔得眼淚漣漣,可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她的身體因爲難受而無力得如同一條破布,狼狽的搭在靳之堯的手上。
可她仍然倔強的拼命扳開了靳之堯囚禁在她手上的大手,踉踉蹌蹌的栽到了水池旁邊。
唐風月雙臂撐在洗漱臺上,乾嘔還沒有止住,她較小的身體幾乎整個栽進了盥洗池中,從靳之堯的角度只能看見兩片聳動的香肩。
他心裡泛起一種名叫絕望的情緒,骨節蒼白的修長手指輕輕觸到了兜裡那個小小的紙塊,他五指倏而緊合,又倏而放開,臉上陰晴不定,眼中泛起種種複雜的光,憐惜,不捨,痛楚和憤恨!
靳之堯心底的萬般情緒涌到嘴邊,這剩下了一句生冷荒蕪,毫無生氣的問話,“真的那麼噁心嗎?”
唐風月聳動的肩膀猛然頓了片刻,她擡起頭來,看着鏡子裡被自己遮住只露出陰鶩的雙眼和緊鎖的眉頭的靳之堯,決然的話再次蹦出雙脣,“是!”
“唐風月——”男人再次提高了聲音,凌駕於萬人之上的王者氣魄使得唐風月嬌軀微微有了一絲晃動,“和自己的丈夫接吻就那麼噁心嗎!”
“丈夫——呵——”唐風月再次發出淒涼的冷笑,她連身都懶得回,聲線恢復了平緩,“如果丈夫是指你這樣的人的話——那就是吧!”
她輕輕的說道,聲音中不帶絲毫情緒,哀莫大於心死。
“我這樣的人?”靳之堯面色再次一寒,“——好!”他握緊的拳頭忽然鬆弛了下去,身爲商業鉅子的理智讓他冷靜了下來,畢竟今天不是過來吵架的。
“唐風月!你給我聽好!林莞那個——孩子。”
靳之堯頓了一下,作解釋不是他的強項,下命令纔是他的強項,語言在嘴裡轉了一圈,最後變成了單刀直入的六個字,“——可能不是我的。”
“可能——不是——你的?”唐風月一字一頓的將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忽然間便仰頭大笑起來。
“呵……”
雖說是笑卻比哭還難聽,那聲音中的悽楚,絕望,悲涼,孤寂……彷彿悲劇終場的奏樂,彷彿生命落幕的哀鳴,讓靳之堯都不由得心中一顫。
“靳之堯!你以爲,我很好騙嗎?”
靳之堯神色一震,腳步停了下來,嘴巴張了張,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唐風月頓了頓,嗓音暗啞,脆弱得像是個孩子,“你找情人也好,養私生子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得不到的我可以不要,留不住的……我放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最後一句質問讓靳之堯的臉色瞬間又降了幾度,若是人的臉色可以用溫度計測量,現在恐怕已經達到絕對零度了吧。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唐風月的語氣表示她還沒有把話說完。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果然,唐風月又再次把這句問話重複了一遍,不過這一次語調低得近似於自言自語,一行清淚順着她娟秀的臉龐流向了水槽。
不過,靳之堯看不到罷了,他只聽到了接下來陡然提高的厲聲斥問。
“把別人當成白癡來戲耍很好玩是不是!靳大總裁!靳少爺!”
靳之堯五指猛然一收,瞳孔緊緊一縮,骨骼間發出了駭人的響聲。
緊接着一個清冷的女聲在浴室裡響了起來,“靳先生,您可以滾了!”
“你說什麼?”靳之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渾身一展,一股凌人之上的上位者氣息“呼”的充滿了整個浴室,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來。
“我說——你——可以滾了!”唐風月毫不畏懼的將話重複了一遍,而且一個字一個字咬得特別清楚。
靳之堯終於暴走了,這和身份地位完全沒有關係,這是一種本能,身爲雄性驕傲的自尊決不允許被這樣踐踏!
“哦——對了!這是你買的房子——好,你不滾,那我滾好了。”
唐風月從水池裡抽起頭來,漂亮的臉上只剩下了清冷和決絕,她連看都不屑於多看靳之堯一眼,扭頭就向門外走去。
“站住!”
一聲暴喝,如同迴盪在九天之上的悶雷,猶如希臘戰場上神罰的聲音,令人膜拜,令人屈服,令人無法反抗。
唐風月雖然是鐵了心要走,可是身體卻陡然僵在了原地。
強大的男性力量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張英俊肅殺的臉填滿了唐風月的整個瞳孔。
靳之堯居高臨下的直視着唐風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靳之堯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今天已經讓他破例很多次了!這句本來是想要緩和場面的詢問,被他用這樣森寒冷硬的語氣說出來,立刻變成了一句帶着凜冽寒意的質問。
傳到唐風月耳朵裡自然更是怒火中燒——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是你靳之堯,承認那個孩子的也是你靳之堯,現在居然不負責一句那孩子可能不是你的,就想讓人接受?
還能如此厚顏無恥的質問別人是不是不相信!
唐風月心裡一陣冷笑,她挺直身子,勇敢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想要嘲諷他的不要臉,然而僅僅是直視着這張臉,腦子裡便瘋狂的冒出那些糜爛而纏綿的鏡頭。
就在不久之前,就是這個男人和別的女人在牀上糾纏;就是這張臉,那個時候這張臉上一定是些很享受的表情。
現在他又跑到這裡來,告訴自己他是自己的丈夫,他要擁有自己!
唐風月嘴巴一張,話還沒出口,又是一陣噁心涌了上來。
“呃…”
一陣搜腸刮肚的乾嘔,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