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輕閉上眼睛,腦子裡亂轟轟的,她到底該怎麼辦?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兢宇今天遭遇槍擊,事出突然,確實讓人感到可疑,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與姚正錫聯繫到一起,白日教堂裡他那陰冷的眼神,總令桔梗感到不安……
她想起兢宇說過的話,黑白兩道通吃?風鈴的事情,還有上次的綁架,今天詭異的槍擊案……幕幕猶在眼前,桔梗突然感覺他真的很陌生,就像是一團謎,她越來越擔心,不爲別的,她是真的不想爲郝家帶來麻煩……
現在,她居然懷孕了,不用說……孩子肯定是姚正錫的,她從頭到尾也只有他這一個男人,可是……她該怎麼辦?這對於郝兢宇來說是不公平的,將孩子拿掉?桔梗……從頭到尾都沒有這樣想過,爲什麼?她不捨得……
桔梗想來想去,她不想連累任何人,她感覺該是她承擔責任的時候了,一直以來,她都在逃避,一直都是乖乖女,可現在,她不想再這樣了,她得爲自己的過錯受到懲罰……
……
這是一個美麗的早晨,明媚的陽光從白色的紗簾透進病房,桔梗緩緩的睜開眼睛,這是嶄新的一天,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早安……”郝兢宇的聲音傳來,雖然有些虛弱,可是卻依然是他的風格,透着幾分戲謔。
“兢宇,你醒了,真好。”桔梗淡淡的笑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了,所有的事情今天都該做個了結了。
“桔梗,張嬸做了些粥,你多吃一點…”陳鳳棲剛剛從外面走了進來:“你現在可是吃兩個人的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你也得多吃一點才行。”。
陳鳳棲的話還未落音,郝兢宇的眼神逐漸的變得深邃起來,他直直的盯着桔梗,不臉不能置信的表情,桔梗依然淡然的笑着。
“是的,兢宇,我……懷孕了。”桔梗抿了抿嘴脣,顯得有些無奈。
一旁的陳鳳棲樂呵呵的對着兒子道:“你這個臭小子,就要升級了,以後啊,這玩劣的性子可得改一改囉。”,說着說着,她突然感覺到這兒子與媳婦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媽,你們都出去,我和桔梗有話要說……”郝兢宇面無表情的對着老媽冷言道,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在就更難看了,這副表情不由的讓病房裡的其它人產生暇想。
“兢宇……有什麼話還不能當媽的面說?”陳鳳棲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兒子,她感覺這懷孕的事情,貌似有點不太對勁,難道……也不可能啊,想想都不太可能,桔梗不是那那樣的女人。
“出去……”郝兢宇有些惱怒的提高了音量,看起來心情很不佳,他的這聲怒吼讓病房裡的人都呆愣住了,看來這事兒還真的蹊巧。
桔梗深吸了一口氣,輕閉上眼睛,今天就把一切都說清道明吧,她也豁出去了,死就死吧……
“孩子不是兢宇的……”聲音很輕很柔,卻格外的清晰,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包括郝兢宇,他也很意外,他沒有想到白桔梗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事實。
“你在胡說什麼?桔梗……你別不要胡說。”朱子丹一下子便衝到了女兒的面前,搖着她的肩膀,激動的喊道。
“不,媽,我沒有胡說,這是真的。”桔梗不敢看媽媽的眼睛,她低垂下眼斂,勇敢的再次承認了自己的私情。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桔梗的臉上多了五道鮮紅的手印,長到這麼大,媽媽還從來沒有出手打過她,因爲她一直都是聽話的女兒。
“你……滾,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你。”朱子丹淚眼汪汪,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女兒會讓自己如此蒙羞,新婚的第二天,居然就說自己懷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讓她有什麼臉面見親家。
“媽……”桔梗也同樣淚眼汪汪,仰起臉來望着媽媽,一向疼愛她的媽媽竟然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她不相信。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媽,我丟不起這個臉……”朱子丹無奈的轉過身去,衝出了病房,也沒有同親家再打一聲招呼,她沒法說出口。
陳鳳棲的震驚也不亞於朱子丹,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精挑細選的兒媳婦,居然會給郝家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實在是不能接受……
“太太,太太……”陳鳳棲倒下了,一旁的張嬸慌忙的扶住她,病chuang上的郝兢宇也強忍着痛爬了起來,衝向了老媽身邊。
桔梗慌忙的起身,也想上去幫一把忙,可是腳下卻像被粘住了似的,無法移動,她知道,大傢伙都是在生她的氣,她現在去,只可能是火上燒油……
……
郝震庭到底是個見過場面的人,面對這樣的事情,他顯得格外的冷靜,偌大的病房裡,桔梗和郝兢宇面對着這個威儼的男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郝震庭從包裡拿出幾張紙來,是離婚協議,他冷靜的對着桔梗和兢宇道:“離婚吧,對你們兩個人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決定他是經過深思的,結婚當日姚正錫單闖教堂,緊接着兢宇被人槍擊,他就猜到了個七八分,現在,桔梗的肚子裡懷的不是郝家的骨肉,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一切都已經很明瞭了。郝震庭是鐵了心的,爲了兒子的安全,他不得不做出這樣決定,當然,他也不能忍受有個紅杏出牆的媳婦。
“我同意。”桔梗淡然的答道,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自作孽,不可活,她自己犯下的錯誤,就讓自己來承受吧。
郝兢宇深思了片刻,低沉的道:“我不想離,爸。”,他的話讓桔梗感到震驚,沒想到,再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他還能這樣。
郝震庭沉默了片刻,嚴肅認真的再次道:“兢宇,爲了你的安全,這婚一定得離。”。
桔梗怔了一怔,看來郝震庭還真不是泛泛之輩,他應該是猜到了桔梗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桔梗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她感覺很對不起郝家的雙親,再無二話,她主動接過郝震庭手裡的離婚協議,大筆兩揮,就算是結束了這段爲婚一日的婚姻。
郝兢宇不可置信的望着白桔梗:“桔梗,把孩子做掉,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我們從頭開始……”,他的話倒是讓郝震庭很震驚,他的兒子居然連這樣的事情也可以容忍,實在是讓他感到有些惱怒。
“不要再說了,兢宇,我們就到此爲止……”桔梗淡然的道了句,接着轉頭望向了郝震庭抱歉的道:“伯父,對不起,是我讓郝家蒙羞了……”。
郝震庭沒有應她,只是對着兒子道:“兢宇,簽字……”。
郝兢宇咬了咬牙齒,輕搖了搖頭,他知道桔梗是無法再回頭了,筆握在手上,感覺沉如千斤,他緩緩地在那紙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一顆心最終還是落了下來,雖然失去了一切,卻顯得格外的踏實,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副身軀,不,她還有,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小生命。
桔梗輕笑了笑,淡然的道:“我也該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或許就是這種境界吧……
……
深秋的路上涼風嗖嗖,落葉飄零落在桔梗的髮梢,令她感到一陣淒涼,她無處可去,回家?她感覺沒臉見爸媽,媽媽說,她不再是她的女兒,桔梗想到這裡,淚便忍不住的滴落下來。
桔梗無處可去,她帶着簡單的行李,和少得可憐的積蓄,投靠了她唯一能投靠的人,除了風鈴,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風鈴聽說了桔梗離婚的消息,嘴巴張大的,可以裝下一枚雞蛋的說:“白桔梗,你瘋了,爲什麼要告訴他們,孩子不是郝兢宇的?”。
“不想再欺騙了,每次看見伯母那關切的眼神,我就會有一種罪惡感,風鈴,那是你不能想像的一種感覺……”桔梗的神情,彷彿就在回想着那樣的場景,她說的是內心真實感受,特別是對於孩子這個問題,她感覺就更不能欺騙。
“伯父伯母他們一直都盼着孫子呢,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一直捧上手心裡的孫子,其實只不過是個外姓人而已,那將是一種什麼樣的打擊,風鈴,若真是等到那一天,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桔梗接着悠悠的道:“伯父說得沒錯,離婚就是最好的選擇,對我……或是兢宇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桔梗,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風鈴擔憂的問道。
“我想……先找找工作吧,過幾天等爸媽氣消一些了,再回家一趟看看。”桔梗一邊深思,一邊低沉道,現在對她而言,真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孩子?”風鈴想說什麼,桔梗當然明白,只是她捨不得,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風鈴,我做不到……”桔梗低聲輕言道:“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