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夜離開了紀海瀾的住處,回到了莫晚身邊。
莫晚看他臉色有些怪異,也不解地問:“你今天怎麼了?看起來不高興?”
赫連夜看了她一會兒,問:“晴兒是用你的身世把你騙到酒店的,是麼?”
莫晚眼神閃爍了一下,說:“你怎麼會知道的?喂,你不會是竊聽我的電話吧?”
“你是不是很關心自己的身世?”赫連夜不答反問,目光裡帶着幾分心疼。
他一路上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莫晚,這樣的真相,其實……不知道會比較開心吧?
莫晚點點頭,說:“當時是很想知道,大概失去記憶之後,一直也沒有想過要找自己的家人,潛意識裡總覺得不去碰觸這個東西比較好,可是真當有人要告訴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去聽聽看!”
“那麼……你對晴兒的話,有什麼想法?”赫連夜問。
“沒什麼,覺得那種父母,不要也罷了,反正我已經獨自活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時候,有沒有父母都沒有區別,如果當年事不得已才拋棄我,或許我會選擇原諒,但是……那種奇怪的理由,還真是不能接受!”莫晚如實回答。
她不是聖人,也沒有聖母心,即便是親情也需要互相付出,被拋棄二十年才被找回來,相信也不是單純滴只是要認她這個女兒。
至於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她覺得更加不能原諒!
赫連夜說:“是我一手毀了沈家,你會怪我麼?”
“你是不是爲我才那樣做的?”莫晚問。
“大部分是!”赫連夜很誠實地回答,他不能原諒任何傷害莫晚的人。
莫晚點點頭,說:“既然如此,要怪也怪我自己吧?算了啦,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就讓它徹底成爲空白好了,我不想去見所謂的親人,也不想回憶他們對我的傷害!”
“好,你一輩子都不會再被他們傷害!”赫連夜承諾,他決定,還是將事情的真相抹去,這件事應該只有紀海瀾一個人知道吧,紀海瀾消失了,真相也會徹底湮滅的。
至於劉雪茹,她最後的價值,就是去爲莫晚獻上骨髓。
“莫晚,程醫生要你去醫院做個身體全檢!”赫連夜將自己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
莫晚詫異地問:“爲什麼要做全檢?我好好的啊?”
“你上次的身體報告出來了,程醫生不放心,決定要幫你再做一次檢查,我和童童都已經答應了!”赫連夜說。
莫晚皺眉,問:“我最近常常流鼻血,是不是因爲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赫連夜點點頭,說:“有一點點小問題,程醫生能解決!”
“小問題麼?”莫晚不相信地問。
赫連夜肯定地點點頭,說:“騙你做什麼,你只要配合醫生做檢查,做治療,很快就會徹底康復的!”
“我覺得你說話怪怪的!”莫晚皺眉,有點兒疑惑。
赫連夜問:“哪裡怪?”
“我到底什麼毛病,你告訴我唄,是不是得癌症了?”莫晚問,她覺得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癌症了。
赫連夜咬了她的嘴巴一下,咬得莫晚痛的打他,罵道:“你幹什麼啊?神經病!”
“懲罰你亂說話,癌症這種事情是可以亂說的麼?我說了只是小問題,只要你去醫院配合程醫生,很快就會好!”赫連夜其實很怕,雖然說骨髓已經找到了,但是手術還是有風險的。
手術過後還有漫長康復期,他很怕,怕莫晚有危險。
莫晚看着他,問:“那我究竟是什麼病?你總要告訴我實話吧?我不怕的!”
“嗯,不用怕,你會沒事兒的!”赫連夜說。
“喂,你要再瞞着我,我就生氣了!”莫晚覺得自己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病情。
“白血病!”赫連夜終於還是說出口了,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畢竟手術要做,術後的恢復也需要莫晚配合。
莫晚聽了,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樣,嘴角抽動了幾下,搖頭,說:“你……你在開玩笑吧?”
“我已經找到了骨髓捐獻者,很快就能給你安排移植手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赫連夜抱住他,他能感受到莫晚微微發抖的身體。
不管是誰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病,一定會感到恐懼的。
“這……這怎麼可能呢,是在演韓劇麼?一定要得白血病才顯得我是女主角?”莫晚覺得荒唐又狗血,可是,她的身體情況她卻知道。
赫連夜說:“傻瓜,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危險!”
莫晚好一會兒才恢復了理智,感覺自己魂都要出竅了,口中低喃着:“童童已經六歲多了,他又聰明又懂事,現在也有了你照顧他,我……我沒什麼好怕的!”
“笨蛋,你在說什麼?”赫連夜十分不高興喝止了她。
莫晚笑得很虛浮,說:“我只是……只是想,如果有個萬一……”
“不會有萬一,絕對不會!”赫連夜制止了莫晚的話,他怎麼會允許出現什麼萬一?
莫晚看着赫連夜,她第一次在這個男人眼裡看到了類似恐懼的神色,他……竟然在害怕!
“你在害怕麼?”莫晚問。
赫連夜搖頭,說:“別胡說,我沒有!”
“可是你抓着我的胳膊,太用力了!”莫晚看了一眼他已經泛白的骨節,泄露了赫連夜的緊張。
赫連夜這才放鬆了她,說:“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你會沒事!”
“嗯,我會沒事!”莫晚忽然覺得,有個人這麼害怕失去自己,感覺挺好的。
莫晚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得了這種病的事實,雖然也很怕,但是一想到童童和赫連夜,她就覺得,內心充滿了勇氣。
在進手術之前,莫晚拉着赫連夜和童童的手,心裡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最終一句也沒有說出口。
她想着,就算自己會死,赫連夜也會照顧好童童,而童童也會慢慢長大。
她只是會很遺憾,沒有辦法陪伴他們,沒有辦法看到童童長大成人的那一天。
所以她對自己暗暗發誓,一定要挺過去,一定要活下去!
“媽咪,我會給你做很多好吃的!”童童笑着對莫晚說。
莫晚看得出童童的擔心,他竟然擔心到都喊她媽咪了,不過也可以理解,從他出生開始,他們就相依爲命,童童雖然有着超出常人的智力,卻依然還是個孩子。
莫晚點點頭,說:“我要吃酸菜魚!”
“好,等你好了,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童童保證。
赫連夜沉默地看着莫晚,說:“別怕!”
“我纔不怕呢,不過是一個手術,怕什麼嘛?”莫晚故作輕鬆地說。
程子期看了一眼赫連夜,說:“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在外面等消息吧!”
“好,交給你了!”赫連夜鄭重地說。
程子期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便讓護士推着莫晚進了手術室,自己也跟着走了進去。
手術室的門緊閉,燈亮起,童童和赫連夜做到一邊。
“爹地,晚晚會好的吧?”
“會的!”赫連夜平靜地回答,像是在回答童童,也像是在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