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千目大士作金身
八門陣中，伏衡華忙碌地幫衆人解毒。
突然，他扶着腦袋往天上看。
“唔——咒術發動了？”
喚聲咒，一種在迷路時呼喊同伴的小巧法術。
仙家道咒，黃級。
經由賀夫人改良，以星辰爲源能，將威力提升十倍，咒術等級也隨之提升。
“配合毒汁裡面那些雜七雜八，專門針對我的邪門咒術，可以給金角虎王一份大禮吧？”
眼看着雲空領域崩塌，數十種元氣滾滾轟入大地。
下一刻，雷電和水光同時升空，兩口仙劍把破滅餘波架住。
雷水交加，劍芒光幕如水泊雷澤一般。
兩口仙劍瘋狂吞噬劍主的劍氣，並彼此挑釁，針鋒相對。
然而於小磊終究不入金丹境，法力比鍾離子涵弱不止一截。二人合力張開的劍幕，他的雷電僅爲輔助，七成劍幕由鍾離子涵支撐。
衡華盯着元嬰領域，心中默默數數。
一、二、三……
十個數後，領域逐漸平緩。
可沒多久，大道領域的平衡再度崩塌，更加劇烈的衝突爆發。肉眼能看到，兩尊虎王自領域倉皇而逃。
“金角、銀角。你們兩個混賬！”
白鹿王在空中發出慘叫，其他妖王也紛紛怒吼謾罵。
少了兩位虎王幫襯，元嬰宗師騰出手圍攻，其他幾位妖王壓力倍增。
他們被虎王以妖族傾覆之厄勸動，放棄妖族內部矛盾趕來相助。結果二虎王跑掉，反倒是他們被元嬰宗師圍毆。
“星靈巨相。”
天璇子一聲利嘯，顯化自身的道果法相。
那是一座坐在星空門扉中的巨神。
手掌緩緩自門內探出，北辰羣星自光輝乍現，如泥沼困住在場所有妖王。
璇璣星勺極速旋轉，有一尊着五色彩衣的帝君法相出現。五氣斡旋，盡顯大道奧妙。
恆宇、武正新等也紛紛祭出自己的大道法相……
白鹿王不擅鬥法，最先被幾位宗師用法相轟成重傷。
揹負靈紋的白鹿逃至雲端，身上不斷流血。
衡華看準機會，對於小磊二人大喝。
“別留手，直接斬過去！”
“我們又不傻，用你喊話？”於小磊嘀咕一聲，全力催動紫電驚芒。
彷彿爲角力爭鋒般，仙劍借他之力爆發猶如天劫般的雷霆。
而隔壁升起水光冰柱，亦不甘落後。
在白鹿王滯留空中那一霎，二劍從腹部刺中。天雷、冰柱灌入體內，白鹿王嚇得亡魂大冒，連忙催動背上九色靈文，架起一片祥光逃走。
可剛逃出百尺，忽然一口大印當空落下。
“是你？”
看到摶象印顯現，白鹿王發出一聲驚呼。
隨後被神獅咬掉尾巴，乘妖風逃跑。
“劉前輩？”
見劉陽師到來，伏白民驚喜不已。
望着空中戰鬥，劉陽師袖袍一掃，盤、珠、環、刀、扇、輪等六件靈器化作六顆太陽砸向狼王。
炎炎火光，熾如皓日，在一個照面把狼王獨角砸斷。
璇璣帝君窺準機會，星勺伴北斗羣星砸斷狼脊。其他法相輪流施法，最終將嘯月狼王擊殺。
衡華等人聽到雲空中的狼嚎悲鳴，隨後一輪血月迅速暴漲，向四面八方炸開。宗師們見此情景，迅速返還八門陣。
洪璇璣將璇璣星勺扔在陣門上方，天璇子加持北斗星光。
恆宇真人手掌一招，千萬道符文在陣門流轉……
空中血月爆炸，漫天血雨灑向大地。陣門受諸位宗師加持，雖然蕩起層層光浪，卻無損分毫。只是地上的五色蓮海受血水污濁，紛紛枯萎破滅。
“蓮海在大地時間久了，已經失去道韻加持，宛如普通的植物嗎？”
洪璇璣看罷，默默記下。
恆宇真人盯着天空。
妖王們在狼王自爆時，已紛紛逃走。而狼王引發自爆後，精元血氣裹着狼魂，彷彿受到感召，飛向某個方向。
“不對，這狼王死得不對。”
“是招魂術？復活？還是祭獻？”衡華扶着腦袋，過來和幾位宗師相見。
恆宇真人席地而坐，在地上書畫赤文，計算空中那個咒術。
宇文春秋面色不解，武正新在旁道：“妖王自爆，聲勢宏大。可上空的狼王雖然一開始聲勢浩大，但隨後被一股力量攝走大半精元。不像是復活，更像是一個血祭？”
……
太玄大澤之東。
天京子率領諸修斬殺三位水族妖王。
三王死後，精氣瘋狂向水底涌去。
天京子沉吟不語。
戚玄小心問：“師叔，您怎麼看？”
“妖族奮力一搏，我輩迴歸人間，到底要有一場風波。”
……
玉霞山脈。
千百萬計的飛蟲死絕。
幾隻蜂王連帶蜂巢被飛劍切成碎塊。
木善生帶劍仙們在此搜查，也能感知到絲絲縷縷的精氣流入地下。
“鳳來，伱推算得如何？”
“同族血祭，欲成劫仙。”
穹高宮、道明殿兩處福地，亦遭逢妖獸襲擊。而在斬殺妖獸後，大量血氣精元向遠處流去。
……
八門陣，恆宇計算完畢，對衆人道：“是血靈玄陰池法，血魔一脈的秘術。”
利用同源血族的感應，在死亡那一刻將精元法力投入血池。
而當血池滿溢，便可凝聚更爲純粹的本源之力，讓某一位或一羣血魔突破境界。
真人剛說完，宗師們立刻醒悟：“他們打算用養蠱血祭的方式，培養妖族劫仙？”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會瘋狂攻擊五處雲柱。奪取雲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通過他們的死，爲本族謀求劫仙，以求種族延續。”
明眼人都清楚。
人族有十多位劫仙留在這裡。只要幾個月修養結束，便會親自清理妖族，徹底打沒妖族復興的希望。在這種種族大危機面前，妖王們也只能硬着頭皮上，設法給本族尋找一線生機。
真人環視一圈：“諸位，你們既然都來了。那咱們就守住這片山河，確保赤淵雲柱的安危。”
武正新、洪璇璣苦笑。
他們過來研究“天級道法·五行山”，怎麼就被迫上船，跟着他們一起幹活了？
但事情緊急，他們也不得不如此。
衡華忽然問：“真人。您說，妖族是如何得到血魔一脈的秘術？”
真人見他脖頸問題，隨手打出一道法力助他療傷。
“血魔傳承留在遺洲，並不是一件多意外的事。”
可是，真人的法力對衡華脖頸上的傷口無用。那一絲絲邪異力量阻礙傷口治癒，迫使頭顱和脖頸無法真正復原。
“不過，老夫明白你的想法。那個可能性的確也有。蛙人，可能打算利用妖族劫仙突破的事，來分散我們的精力。”
邪修特意把血祭晉升的法門告訴妖王，以期待妖王們幫自己分擔壓力。
“但不論是哪一種，我等仙道修士都要以煌煌大勢將其碾壓！”
十多位劫仙呢。就算一位劫仙去一座血池鎮壓，人手都富裕。
隨後，恆宇真人仗着年紀和閱歷，親自安排八門陣。伏衡華這位年紀輕輕的後進，終於可以清閒下來，設法調理自己身體。
造化真元在體內流轉，可每當運至脖頸傷口，總能感覺到一絲邪異力量阻礙自己。
“‘造化青蓮術’最擅癒合，又是地級的煉體法門，竟然也無法化解這份邪力？”
衡華心中不悅，默默回到帳篷閉關。
……
嘯魚等人本打算留在帳篷護法。但因千眼神像損毀嚴重，衡華便讓她先跟恆壽去修復機關法相。
於小磊、李如心、洪昌乙等年輕人對嘯魚的千眼神像十分好奇，紛紛表示願意幫忙修復。
衆人一起到杜門。
嘯魚祭起機關法相，千眼神像端坐千葉金蓮之上，嘯魚隨後進入神像內部。
伏蓬明觀察千臂，臉色不好看：“這次對戰，你到底弄壞幾根手臂？”
“二百六十三根。跟那幾頭巨象交鋒，我不得不使用天澤槍。雖然事後及時冷卻，但還是……”
“……”伏蓬明知道“天澤槍”。
嘯魚擅長水法，伏衡華便特意教給她一門利用高速水流進行攻擊的方法。高速下，水流溫度疾升，具備切割真元屏障的特性。同時，天澤槍的使用也會對千目神像造成極大損害。
“讓恆壽幫你修復。儲備夠嗎？”
恆壽和機關人同時搖頭，然後默默看向伏蓬明。
這些年，伏蓬明幫忙管理商行，清楚這倆人身上的家資。無奈下，少年咬緊牙關，默默從乾坤戒指掏出一堆金精玄鐵。
“三哥，還有其他幾位，如果你們打算觀摩這尊機關法相，就一起幫忙熔鍊吧。熔鍊好的金液，交給恆壽上去修復。”
伏蓬明計算二百多根手臂的成本，心裡簡直在滴血。
千目神像得伏衡華多年來精心設計，各種機關零件的成本極高。
洪昌乙望着眼前的巨型機關法相，好奇問：“老弟，這個機關人的原理是什麼？爲什麼戰鬥力那麼強？”
他們一起去盜陣圖。一羣人造成的傷害，都比不上這一尊機關人。
“原理？”
伏蓬明對洪昌乙打出一拳，沒好氣道：
“假如你我二人法力相等。我不借助天地之力，僅以十成真元對你胸口來一記。你能抗住嗎？”
“法力相等，肉身強度也差不了多少吧？你打我一拳，別說十成力，五成，我就要受傷。”
“那麼，我如果施展道術。以一成的法力引來九倍的天地元氣呢？”
“那殺傷力，和你十成真元的一拳有區別嗎？”
道術，以自身法力引動天地之力，可以節約自身法力消耗。
“那麼，如果我用五成法力，或者十成法力引來更多的天地元氣，催發爲一個強力殺傷性道法呢？六哥那樣的天級道法。”
“怎麼可能。那麼強大的道法，第一個受傷的，不就是施法者本人——啊！”
洪昌乙明白了。
修真者施展道法，總會下意識限制自己的輸出上限。
因爲，修士肉身承受不住十成法力所引來的數倍天地之力。
那樣磅礴浩大的威能，會在第一時間把修士自身害死。幸運一些的，也會出現肉身崩潰，肢體殘缺等狀況。
所以，這樣的全力輸出，是修士不得已時的拼命手段。
“不僅是輸出上限。我們不間歇的催動一個殺傷性法術，時間太久，自身會出現灼燒、疼痛等現象。
“六哥說，限制我們道法輸出的，是因爲我們肉身扛不住。因此，他提出一個方案，製造一具不擔心損毀的肉身。”
伏蓬明平靜道：“古法金丹中，三轉金丹等同現在的金丹後期，而四轉等同劫仙。可爲什麼，如今的元嬰宗師明明不如四轉的劫仙，卻比正統的三轉金丹強橫十倍不止？
“不僅僅是他們的元嬰模擬元神，更因爲他們提前一步解開自己身體的限制。”
李如心恍然大悟：“法相？”
“沒錯，元嬰宗師的法相。
“法相爲大道所成，蘊含修士自身對道的理解。以此視作化身，擺脫血肉之軀的束縛，可以發揮更強大的殺傷力。”
李如心隨後道：“賀姑娘的千臂神像也是一種法相。煉實爲虛，最終成爲元嬰法相。而在此之前，因爲法相機關人的材質遠勝我們築基修士的身體。甚至就算出現損傷，也能隨意更換。這就導致……”
的確是築基圓滿級別的法力儲備，但千臂神像可以不吝嗇輸出，以損毀手臂爲代價，發揮超過一般築基修士上限的威能。
千臂千眼的一輪霹靂掃射，等同數位同境界修士的合力。
在間歇極短的情況下不斷髮射霹靂，修士的手臂、身軀吃不消，千臂神像同樣吃不消。
但它可以更換手臂，並利用上千隻手臂輪流攻擊。而在冷卻期間，雲潮瓶會噴出三光靈水爲其降溫。
“機關法相的思路，就是利用外物代替施法。修士僅提供神識，負責坐在機關內部進行控制。”
第一批金液煉製成功，恆壽托起金液，跳上左側的手臂。
嘯魚在裡面控制受損的手臂，恆壽施金籙之法，將金液送入傷口，一點點修復手臂。
“這活，還是適合讓傅玄星來。”
伏衡華設計千臂圖紙，上千隻手臂內部有“千眼靈通法”“霹靂雷光咒”“天澤聚水咒”等赤文圖錄。但相關的機關手臂構造，卻是傅玄星的手筆。
李如心等人望着機關人。
僅修復三根手臂，金液消耗完畢。
恆壽再度下來，取用第二批金液。
李如心計算眼前這些金精的總量，對伏蓬明道：
“你手頭的玄金、神鐵足用嗎？如果不夠，我可以提供。”
伏蓬明眼睛一亮，忍住意動：“姐姐的條件是？”
“我想就近研究觀摩，親手實驗這尊機關法相。”
“這……”
伏蓬明遲疑。
這千目神像是六哥多年的苦心造詣，自己能隨便做主？
莫說自己，上頭的賀家二人也不敢開口啊！
“可以。”
風音悠然迴盪。
“道友可就近研究。若是喜歡，我可以爲你提供另一份圖紙。一尊專配適陰陽道法的機關法相。”
那是爲傅玄星準備，但因爲機關神像的原型是千目神像，法相略偏向於女形，傅玄星不樂意使用。
李如心當即將一個錦囊遞給伏蓬明。
他打開一看，大堆大堆沒有經過精煉的原石鐵礦出現在腳下。
“我在遺洲尋得一處礦藏，就全拿下來了。”
李如心說着，手中冒出玄白二色的靈焱，一點點灼燒原礦，提純金液。
不久，她配合恆壽前往手臂處，看着恆壽修復手臂裡面的機械關節。
每一根手臂內部，都是一條獨力機械臂和一座符文炮臺。
李如心心忖：有點類似延龍的符塔技術？但這些手臂的真元輸送，和我們修士的手臂相類。靈眼手臂射出一道霹靂，等同修士的一道掌心雷。而上千手臂……
上千道掌心雷同時打出，而且不用擔心法力輸出損害自身。
“這樣的機關法相，可以讓修士的戰鬥力提升好幾倍。”
李如心心動了，她馬上和伏衡華聯絡。
伏衡華雖在閉關，但悟空化身留守在身邊，仍在關注這邊的情況。
見李如心上道，他立刻要求嘯魚、伏蓬明將還在構建中的另一具機關法相交給李如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