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邪皇遺蹟
黃龍山脈。
三大劍聖齊聚眠龍谷，旁邊還有玄凌道人與紫皇、玉聖的劫仙們。
衆人等待多日，見黃龍王再度陷入深度沉眠，終於鬆了口氣。
“西海那邊的消息沒差。事情解決，也沒留下後患，那小子是真有運道啊。還有他爹——真是祖孫三代一脈相承。”
木善生感慨不已。
若那小子不死，他如今也已結丹了吧？他，再加上他兒子伏衡華，還有他爹伏丹維。我道劍派何愁不興？
伏衡華休息昏迷，來不及將情況告知。但伏瑤軫和三位元嬰宗師及時將消息送到天玄道臺，讓劫仙們得知白龍王已隕的消息。
但諸位劫仙爲求謹慎，依舊在眠龍谷留守幾日。直至黃龍王怒意泄去，再度沉睡。
聽到木善生的話，旁邊兩位劍聖卻不吭聲。
玄凌道人看這兩位劍聖的態度，對木善生道：“我久居聚仙洲，倒沒見過那小子。只是聽洲上的年輕俊秀說，那小子佔着老孟的靈劫洞？如今年年舉辦論道大會？”
他一系青衫，頭戴蓮花銅冠，腰間掛着玉笏。面貌似少年，神氣充盈。
“小孩子胡鬧罷了。”木善生簡單講述伏衡華在靈劫洞鼓搗的茶會論道。
玄凌道人頷首點頭。
他聽門下提過此事。門下抱怨聚仙洲的人被靈劫洞冷落。說請帖送的少，是伏衡華看不起聚仙洲人士。
但木善生此次專門講述第一次伏衡華送請帖給聚仙洲的事情始末。
玄凌道人暗忖：聚仙洲各派故步自封，不去外面交流。這不好，不好。我默許他們排斥外來宗門，是希望聚仙洲不捲入不動洲、劍仙洲的衝突，不受兩閣道統之爭影響，可不是讓他們在自家稱王稱霸的。
思罷，他對木善生道：“這次鬥劍，我欲帶幾個門人觀禮。道兄可否通融。”
“我等鬥劍，本就是一場論道。廣邀天下之客，哪有什麼方不方便？兩位，你們說呢？”
萬象劍聖神情冷淡：“孟、秦兩位道友做裁，人數難免少了。道友若願意去，也來做個仲裁吧。”
這位劍聖出自羽仙洲萬象宮。這本是一個崇尚道法的門派，可偏偏出了一位劍聖劫仙，成爲羽仙洲第一大派。
羽仙洲與聚仙洲相似，在一位劫仙的引領下封閉自守。各宗門經營步仙洲，鮮少外出。唯獨兩洲之間時有論道，避免徹底自守，與外界脫軌。
前些年，羽仙洲七派和聚仙洲九宗的年輕弟子比鬥交鋒。羽仙洲小輸一籌。自覺在玄凌道人面前落臉皮，態度有些牴觸。
相較而言，玉明劍聖態度就好了許多。
“道友來，我等自然歡迎。”
玄凌道人以丹術著稱。雖然他煉製的靈丹對劫仙之流用處不大，可門下難免會求到，玉明劍聖自不會輕易得罪。
這時，幾位劫仙接到南海的傳訊，得知風帶修復，也放下心來。
玉聖閣的劫仙烏懷平皺眉道：“怎麼沒有那個魔君蹤跡？”
木善生閉目凝神，與孟晨聯絡。
很快，他擡頭道：“跑了，施血遁走的，從南海離去，應該往西海去了。”
西海？
玄凌道人有些敏感。
木善生：“滄瀾道友和玄通道友已經趕過去了。”
沒多久，孫成說了前因後果。
那魔君奪舍姘頭的肉身，從南海風帶偷渡而來，恰好驚動附近煉法採藥的孫成。二人大打出手，又把秦琳驚動。兩人察覺魔君手持帝寶魔兵，又發現風帶破碎，趕緊給諸位劫仙聯絡。
滄瀾子等人趕過去後，已將魔君攆走，並設法堵住風帶。
至於魔君來歷，孫成也說明白了。
烏懷平：“我記得，這是前些年的事了吧？那個姓楊的後輩從南洲過來挑戰各派，好像是那段時間的事？”
這魔君本是南洲一位魔帝的情人。因爲勾搭魔帝的弟子，兩人捲走魔寶、魔典逃走，惹得魔帝大發雷霆，南洲戰事又起。
紫皇閣的一位紫衣劫仙嘆氣道：“當日聽聞這魔君逃入赤淵道派佔據的萬仙嶽時，我就隱約感覺到了。沒想到，赤淵道派到底是沒攔住。”
南洲魔道大昌，赤淵道派雖依仗仙人之威收攏仙道各派，但也只能佔據南洲的三分之一，創造“萬山嶽仙域”。
那魔君攜魔帝弟子逃入萬山嶽，自然是打算藉助仙道之力，防備魔帝追殺。
可真想，魔帝恨極了這對狗男女。不惜掀動仙魔之戰，也要將二人誅殺。
烏懷平也無奈道：“萬山嶽藏不住，自然要往外域來。只是沒想到，竟撕碎了風帶——對了，那魔帝會不會追殺過來？”
“早些將人尋得，把東西送回南洲去。”幾位劫仙合計後，趕緊往天玄道臺發消息，讓各地人士警醒魔君蹤跡。
“說來，這魔君爲何奪舍姘頭的肉身？他自己的肉身呢？”
“莫非是逃難時，被人給斬了？”
幾位劫仙合計一番，到底沒能想到。
堂堂一位魔君竟栽在一個小小符修手中。只一道仙符，就把修行千年的不滅魔體給折了。
烏懷平看了看天色，整理頂上烏沙冠：“既然事情了結，我便先回去了。”
紫皇閣二仙也沒多留，起身告辭。
剩下四人時，木善生對兩位劍聖道：“兩位，咱們是現在一起去東海，還是各自回家後再率門人前往。”
玉明劍聖往東海看了一眼：“如今殺劍已動，兇星臨海。想來天靈法師和清霄真人已入東海，我們也速速去吧。”
天靈法師是劍陣派的代表，清霄真人是殺劍派的宗師。雖不是劍聖劫仙之流，卻也是東萊鼎鼎有名的劍道宗師。
“正是。我等本就已經晚到，莫要再讓諸位同道等待了。”
鬥劍因黃龍王事件與南海風帶破壞，時間推遲至二月初二。
但伏家已派人前往東海佈置，加上諸多劍修趕往東海。雖正式鬥劍沒有開啓，但已發生小規模衝突。
“那三位一起去吧，我先回聚仙洲一趟，”玄凌道人想起一事，看向西海道，“道友不把西海上的那小子捎上？他跟艾延昌的鬥劍，可是這場鬥劍的開幕式。”
木善生老神在在：“不急，讓他自己去。還有半月，再給他點時間。”
目前伏衡華能打敗艾延昌嗎？
木善生都心虛。
但關乎他祖父的成道機緣，他不會不重視吧？
萬象劍聖似笑非笑：“艾道友是我靈訣一脈的宗師。這小輩輸了也不丟人，直接帶上又何妨？聽聞陶明在他那裡，也一起帶上吧。道友助他煉化魔氣，屆時讓他在鬥劍上謝一謝你。”
陶明，玄劍真人本名。知者甚少，但劫仙們年歲悠長，自然一清二楚。
“說過多少遍，他入魔之事非我胡言，你又何必如此小心眼？”
“我也沒懷疑伱說謊。”
藏劍島杜懷遠乃靈訣派的劍道宗師，他親眼所見玄劍真人入魔，自然做不了假。
萬象劍聖惱怒的，是自己事後跑去天劍閣要人。木善生以玄劍入魔，不得擅自移動爲由，不許他帶回萬象宮療傷。
“你那萬象宮裡沒有上等劍冢，能幫什麼？”玉明劍聖嘀咕一句，卻見萬象劍聖瞪過來。
“本來就是。你那破地方，有幾個修劍的？”
聽到三位劍聖吵起來，玄凌道人架起清風，直接離開了。
木善生看着二人吵起來，扶額道：“行了，咱們三人早些去吧。這次，定要讓你們明白，什麼纔是劍道正統。”
兩位劍聖嗤笑起來。
“道兄，你看天上似乎有一隻牛。”
“哦？那應該是有人吹上去的吧？”
劍道正統？
除我靈訣/神兵一脈，誰敢以正統自居？
……
豹尾島，地下遺蹟。
張香楹帶領一部分人小心走在迷霧中。最前面的四人，各自牽着四條細腰黑犬，在最前頭爲衆人探路。
“何須這麼小心？我說過，地下沒有類似黃幡村一樣的咒術了。”地面上，伏衡華通過一面鏡子，看到地下衆人的舉動。
歐陽子銘坐在他對面，記錄張香楹等人的行動。
“凡事，總要小心些。”
突然，鏡子抖了一下，隨後恢復正常。
歐陽子銘不敢大意，立刻與張香楹聯絡。
雙方檢查無誤後，才繼續開始探索。
衡華看着他們的動作，沒有出言。
逐古人探索仙府和一般修士截然不同。而他們如此小心謹慎，顯然都是血淋淋的教訓。
張香楹等人又走了一會兒，來到一片斷裂的城牆前。
在那裡，他們看到一個昏迷的人。
“王丹前輩？”
張香楹立刻派人過去。可就在幾隻細腰即將靠近時，突然炸毛並對着空氣犬吠。
衆人停下來，不敢再往王丹那邊靠近。
歐陽子銘辨認一番，傳訊過去：“試試回雲咒。”
伏衡華補充道：“再添一個離火咒，往王丹前輩身上投。他不怕築基層次的離火焚燒，還能看一看他的真僞。”
歐陽子銘看了伏衡華一眼，沒有反駁。
張香楹依照二人的指揮進行實驗。
很快，王丹周圍的一羣隱形蜂蟲被迫現身。而當離火在王丹身上點燃時，雖然無法損傷王丹和其護體寶衣。但從破碎的衣袍間，能看到一絲絲黑煙從傷口涌出。
“他身上有劇毒，你們小心些。別靠近，用金鐘罩將他困住，帶回地面上。”
歐陽子銘剛說完，看向伏衡華時，卻見他已不見蹤跡。
愣了一下，歐陽子銘隨後反應過來。
他不會下去了吧？
該死，他根本沒有勘古的經驗，萬一在下面出事了可怎麼辦？
他追出去，卻見伏衡華跑去找嘯魚，拿來一副醫修用的工具。然後伏衡華全副武裝，並專門設立一個隔離用的帳篷。
“你……”
“把人帶上來，直接送到這邊，我給他檢查。”
王丹終究是長輩們的故人，伏衡華不能見死不救。
很快，四個人從地下遺蹟上來。四人合力用咒術托起一個光球，王丹躺在光球裡，已奄奄一息。
送入帳篷後，伏衡華屏退其他人，獨自一人爲他檢查。
當剪開寶衣，看到他身上的濃瘡後，伏衡華連退三步。
“五疫陰殺咒？”
這是正經的邪道手段。
一般的瘟疫、毒氣難以傷害修真者的身體。唯有采集天材地寶煉製的藥物，纔對修真者有效。
但是——
通過對凡人的辛辣之物進行提純。最終得到的那一點精華，可以刺激修真者的舌頭，感覺到凡人同等的辣度。
那麼，如果將對凡人奏效的病氣進行收集。百人，千人，乃至十萬，百萬人呢？
五疫陰殺咒，是通過瘟毒疫氣在凡人身上蔓延，進行十萬人的養蠱後，才能得到一縷“五疫邪氣”。
這種邪氣被築基修士沾染，當場暴斃。
不僅有病氣，更有怨念、煞氣。
伏衡華雖有造化之體，可也不敢大意。
“我的道體在治癒、解毒方便，比王丹前輩略勝。但他都這般模樣，說明這咒術對我也有用。百萬人起步？”
衡華在這一刻，真切感受到神州邪道的手段。
這僅僅是邪皇遺蹟的外圍，是不是邪皇本人留下的，都未可知。
但——
凡人是耗材，是最好收集，也是最不用吝嗇的修真材料啊。
百萬人的活祭，只是爲了一個咒術罷了。
回想七政城周圍的白骨塔，伏衡華心情無比沉重。
找回天邪劍氣，恐怕沒自己想象中的容易。要不，先留在地下，自己先準備鬥劍？
伏衡華一邊想，一邊嘗試爲王丹壓制疫咒。
幸好他兼修諸位醫毒大家的手段，又對邪術十分精通。
很快，王丹身上的邪力被壓制，他幽幽醒轉。
看到伏衡華後，他頓時一驚，隨後向伏衡華伸手。
伏衡華趕緊閃開。
“這裡是地面上，您出來了。下面情況如何？裘前輩呢？”
“他往更深處去了，我倆半道走散……”王丹斷斷續續道，“如他猜測，下面果然有一座乾坤門，直通七政城。”
“白聖秘庫在七政城？”
王丹眨巴眼睛。
伏衡華滿臉嫌棄。
“神州那羣盜賊祖宗怎麼想的？往那裡放東西？”
“更確切說，是七政城下面的某個古遺蹟。只不過一起被仙道前輩封印邪皇遺蹟裡面了。”
邪皇遺蹟並不在遺洲，也不在某處島嶼的地步，而是被神州仙人封入一處異度空間。
但邪道的部分餘孽挖出七政城遺址，通過構建乾坤門的方式，可以連通那個時空。
伏衡華、玄劍真人前番去的白骨塔林，就是其中一處遺蹟廢墟。通過白骨塔核心的金門，可以進入邪皇遺蹟所在的時空，也就是真正的七政城。
而豹尾島七政山莊之下，是曾經的黃幡村廢墟。黎夜通過一番佈置，效仿白骨塔林重構一座乾坤門。
裘玉和王丹偷偷找到乾坤門，並先一步進入七政城。
逐古人醒悟後，這幾天籌備人手，也下去七政城勘探。
但七政城遺蹟比衆人想象中更大。更遑論七政城之下，更加古老的遺蹟。
多日勘探非但無功，連王丹也落得這般下場。
“七政城可不是好地方，你們回頭別下去了。”王丹恢復一點力氣，沉聲道，“那裡可謂家家戶戶都會邪咒。七政城的居民，根本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凡人城民，而是靈人。”
“靈人？”
伏衡華挑眉。“我記得，七政城人口百萬數。你說這是靈人？”
“沒錯，百萬靈人。”
王丹認真道：“七政城的規模超出我們預計。那些隸屬邪皇一系的靈人被仙人們封鎖，活活囚死在那裡。”
伏衡華沉默不語。
這跟神州記錄的資料不符。
根據現存資料記載，邪皇和仙人們大戰，七政城覆滅。裡面的凡人盡數化爲邪皇祭品，最終百萬之城徹底成空。
現今的解讀是：邪皇自己抹殺七政城所有居民，和仙人們對抗。最終不敵仙魔雙方合力，被迫解體封印。
七政城因再無人居住，且邪道痕跡過多，也被仙人們封印。
難不成，當年仙人們是將百萬修真者一起封印？
神州時代的修真界，到底規模有多大啊？
百萬修真者？這也是隨隨便便能拿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