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暗度陳倉步陰山
伏紅鸞爲鍾離子涵等六人挑選兩處面對面的住所宅院。
嘯魚與伏紅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探問天羽山伏家情況。
其他五人打量這處仙道營地，暗暗思量對比起來。
仙道的大營據點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衆人目前所在，是匯聚衆多南洲修真家族的DC區。
伏家經營百年，在南洲有一份不小的基業。在山城中，亦佔據較好的一處靈穴地帶。
鍾離子涵神識感應後，心下暗道：此處靈氣暗藏血煞，足見戰事之慘烈。
六人入兩處庭院歇息後，紛紛掏出乾坤戒，與東墨陽等人聯繫。
待協商下一步行動後，他們安心在屋中打坐煉氣。
而嘯魚與伏桐君交流後，借來兩隻蠱蟲，偷偷對伏紅鸞傳遞消息。
……
“無妄洲”計劃，楊岱並未告知伏紅鸞。
她只把這六人視作“意外出現的外來者”，按照楊岱吩咐好生招待後，便回去處理自家事物。
當年伏家三堂，假死脫身的人只有寥寥幾人。伏宣和帶領他們在南洲紮根，如今只活下伏宣和、伏紅鸞、伏玄乙、伏白精、伏天耳五人。
其餘伏家族人，是伏宣和以“靈脈孕化之法”，自地脈催生出來的族人。
在南洲天羽山伏家，可沒有三堂之分。
伏宣和將三堂催生的新族人收攏在一起，重新排位序齒，並一一爲他們取名。因爲防備凌家先一步到來，可能會敵視伏家。
天羽山伏家族人的取名，與三堂慣例不同。
對於這些年紀最長才只有幾十歲的弟弟妹妹後，伏紅鸞可謂操碎了心。
她取出一面寶鏡，和叔父伏天耳詢問族中近況。
“家裡一切都好。倒是你們幾個，宣和眼下有消息嗎？”
“今早跟我聯絡一次，一切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伏天耳是一副中年人打扮，與伏鶴一年紀彷彿。只是他那對耳朵頗爲靈異，耳厚廣大修長，外形如輪錘。
雙方交流近況，伏紅鸞正要關上“千里傳音符光鏡”。突然，伏天耳臉色一變：“不對，你那邊有動靜，有東西在你房間！”
不假思索，紅光瞬間充斥滿屋。一道紅綾如利劍射出，在屋內來回遊蕩。
“咕咕——咕咕——”
小巧如米粒的紅色蠱蟲跳出來，落在鏡子面前。
“這是蠱蟲，伱小心！”
伏紅鸞催動法力，右手被一層銀光覆蓋。
正要動手捉蟲時，蠱蟲吐出一點金粒，然後當場死亡。
那金粒出來後，自動變化爲一封書信。
看到上面的蟠龍印記，伏紅鸞當即一愣。
“耳叔，你看。”
她催動真元，讓書信飄起。
“這……這是蟠龍島的印記？是老家那邊的消息。我記得，七嫂子就是修煉蠱術。”
“楊岱說，衡華他們來了。應該是他們送來的書信？”
伏紅鸞仍不敢大意，繼續檢查。
當看到書信上面的火印時，她微微一怔：“這是衡華的元道丹雲銅章。”
這枚銅章，是伏衡華私人用來封印書信的火漆印。再通過特殊顏料調和漆泥，是無法被人仿照，更不會出現在南洲的專屬標誌。
“的確是衡華的書信。”
徹底檢查信封的材料和上面附着的那一縷薰香氣息，伏紅鸞才放心打開書信。
裡面的信，更具備蟠龍島痕跡。
蟠龍島特有的寶紙“龍葉”。
用靈竹製作爲紙，並以龍腦、幽曇等十數種香料進行薰染。成品紙張不僅宣白如玉，還有一股淡雅清腦的冷香。
蟠龍島特有的墨汁“龍泉”。
取靈脈龍池內的靈液，配合蟠龍後山的五種靈礦以及龍鱗老鬆炭等材料製作而成。墨汁帶着一點松香，且墨色純正，不夾雜任何異彩。
伏天耳看伏紅鸞放心閱讀書信，忍不住拍打鏡子問：“伏衡華說什麼？可是老家那邊有什麼事？”
伏紅鸞讀罷，露出一絲困惑。
“他希望我們在天羽山準備一條‘靈符繃帶’的生產線。”
“靈符繃帶？那是什麼？”
伏紅鸞將信貼在鏡子上，讓伏天耳仔細閱覽。
看罷，伏天耳也陷入沉思。
“不是家裡，是伏衡華自己的要求？不過這東西——這是老家那邊的新種類秘寶？以前我怎麼沒聽說過？”
伏紅鸞也默默搖頭。
她也沒聽過。
“但既然這東西被赤淵道派看上。咱們可以搶佔先機，大賺一筆。還有，您做好準備，接應瑤軫她們。”
“嗯，我明白。”
按照信中所言，傅玄星一行會前往天羽山。
屆時，要伏天耳早做準備。
“這消息，你快些告訴宣和，讓他們趕回來——都是他家的人啊——對了，你弟弟似乎也來了。”
提及伏白唐，伏紅鸞臉上不免多出一絲笑意。
“按照衡華的意思，他是要拜師赤淵道派。不過暫時不與瑤軫妹子同行，還在衡華身邊。”
想到多年未見的胞弟，伏紅鸞心情有些澎湃。
當年她最後一次見伏白唐，他尚是襁褓中的嬰兒。
“對了，玄戈好像也來了，”伏紅鸞，“屆時，耳叔可以問一問家裡的事。”
伏天耳默默點頭，雖然不是同一脈，但同屬白榆堂，也算是親近的族人了。
二人就着書信又聊了一會兒，將“繃帶生產”事宜安排妥當，伏紅鸞才關閉聯絡。
……
于丹青與衆人約定的倒數第二日。
在東海戰區再度掀起戰事時，鍾離子涵六人以比鬥殺魔的名義，正大光明以“法相傀儡”參戰。
千眼玉像顯化百丈之身，一隻隻手臂快速擺動，數不盡的魔光轟擊雲層，將諸多五賊魔蒸發。
“先聲明，這種衍生而來的陰魔，是不計數的。”
田道人回了一句，十二面體甩出三十道南明火符，將一塊骨牆燒成火海。
雖然無妄洲六人的比試，只是用來正面入場的噱頭。可他們雙方私下打賭，各自拿出一些法寶、丹藥。以今天殺魔數量定勝負。
火海在骨牆上一點點蔓延，龍神寶玉和五行宣王緊隨其後，配合十二面體展開攻勢。
另一邊，日月明尊配合千眼玉像，從空中對下方骨牆內的魔修瘋狂屠殺。“海王法相”因爲時效緣故，並未出戰。
見他保持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態，楊岱站在一側思忖：“這幾人配合，真不亞於兩隊宗師帶隊，所造成的的殺傷力。而且，鍾離子涵尚未動真格的。若祭起仙劍，本人便可與宗師搏殺了。”
可即便雙方人馬如此強勢，魔道一方也沒高手出來應對。
今天，魔道全程防守，連摩天骨牆也不走出，只依靠骨牆之利應對。
“什麼情況？難道昨日五蘊魔君受傷嚴重，打算龜縮起來？”
詢問師長後，劫仙給出的答覆道：“對方與我不分軒輊。昨日試探，雙方皆未傷筋動骨。”
換言之，魔道此舉可能有陰謀？
……
一日廝殺。
鍾離子涵一方擊殺煉煞魔徒六百人，魔胎修士五人。
龍道人一方擊殺煉煞魔徒五百二十三人，魔胎修士六人。
至於宗師級的魔道高人，他們挑釁許久，也未見一人。
“不妙啊！”
夜裡，雙方私下聯絡。
“按照這種情況，我們如果明日再無法擊殺第三位宗師。於前輩就有理由把我們抓回去了。”
“不能吧？我們已經展現，法相傀儡對抗宗師的能力。或許，於前輩會通融一二？”
“鍾離道兄，你那法相還能支撐多久？”
“衡華這次注入‘造化法力’比較多，應該還能驅使兩個時辰。”
幾人合計籌謀，打算明日設法，再度引出一位魔道宗師。
可就在這時，東墨陽傳來消息。
“一個重大、震驚、意外的好消息。”
幾人紛紛看向自己手中的戒指。
他們的戒指是“太極寶界”下的分戒，于丹青改良設計，具備天玄寶鏡的聯絡道臺能力。
“第三位魔道宗師已死，我們已經完成賭約。”
“死了？”
“怎麼可能！”
“不對吧？我們今天根本沒有殺死宗師——難道是有宗師隱藏修爲，被我們給誤打誤撞，殺死了？”
“你想多了。”
戒指投影的東墨陽滿臉無語：“一個宗師，能那麼容易被你們打死？人家保命的東西多着呢！是衡華與於小磊出手，直接弄死一個宗師。”
“少爺？”
“衡華？”
“於小磊？”
“師弟，你剛纔還說，宗師保命東西多，現在這就……”
“那倆人下手，生生把一位宗師身上的八個替死秘寶耗盡。相當於殺了一位九次。面對這種情況，能不死嗎？”
“不對吧？他倆什麼時候來東海的？我們怎麼沒發現？”
潛入東海戰區殺人，還殺九次？那麼大的動靜，我們一天下來，都沒看到啊？
“我一開始也以爲，伏衡華特意去給於小磊製作法相，是打算給你們打替補。可誰想，人家那是故意把咱們這羣人支開。兩個人獨自跑去東部戰區，鎖定一個正在修煉閉關的宗師，活生生給弄死了。”
東萊一行人中，領頭管事無非鍾離子涵、于丹青、東墨陽、龍道人四個。如今他們商定計劃，這些人都在東海戰區這邊。
黑月礁那邊，自然是伏衡華最大。還沒有伏瑤軫這個姐姐盯着。剩下那羣人，哪個能壓得住伏衡華？
被他忽悠一通，便乖乖幫他封鎖消息。直到他倆帶着一具宗師屍體回來，孫巖纔給東墨陽傳消息。
這時，于丹青等人才恍然明白。
敢情伏衡華特意安排東墨陽、于丹青等人接應，根本不是爲鍾離子涵等人留後路。而是防備他們搗亂，阻礙伏衡華去屠魔？
“所以，少爺是跟於小磊一起去？是於小磊動手的？”
嘯魚想來，以自家少爺的性格。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既然有於小磊這個使喚對象，肯定不會親自出手吧？
“雖然最後一擊和於小磊有關。但——你們自己看吧。”
東墨陽在“太極寶界”附帶的道臺上，掛出一段錄像。
那是於小磊通過“雷尊法相”，記錄的這一行錄像。
……
雲靄莽莽。
暗金色的鋼鐵圓環在雲空飛馳。
圓環分三環，徑長三丈六尺，七丈二尺，十丈八尺。
三個金精鐵環環繞中央圓心處的鐵球，以某種玄妙韻律而飛速轉動。
淡紫色電光覆蓋這座奇怪的鋼鐵怪物。
此乃“極雷御尊”，爲於小磊設計的雷系機關傀儡。
然後在覈心圓球的表面，一個身着錦衣的年輕公子正拿着一本書籍在津津有味閱讀。
“是這條雲路嗎？你別光看書，指路。”
“就是這條路，按照我掛在雷尊前面的‘指針’，不會走錯。”
衡華老神在在看書，全然不擔心此行。
雷尊飛了一會兒，裡面傳來於小磊的聲音。
“你真不擔心那些人追上來？還有，你就不怕於前輩回來責怪？”
“只要我們拿出結果，前輩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過了一會兒，於小磊再問：“你確定，你出來鬥法沒問題嗎？現在可以把你送下來，我自己去。”
“不需要。”
衡華慢悠悠翻看符書，思考南洲符道體系，爲大哥伏宣和構思專屬法相。
“可是……你確定要跟我兩個人一起？”
於小磊是今天早晨才得知伏衡華計劃。根本沒有反對時間，就被他強拉出來。
他這一路滿腹不解。
從二人的關係或者其他人際情況下，他爲什麼要跟自己一起行動？
“不然呢？年輕一輩的高手就這麼些。前面四位都去東海了。丹泉子在老家呢。同列第六的於前輩也在東海。不就剩下你我了？靠着‘雷尊’趕路，我順帶還能多看一會兒書。”
“你要真看書，就不該出來。”
這是真把出來鬥法屠魔，當遊戲散心了嗎？
“我不來，你一個人和宗師戰鬥。就算能贏，你自己也是重傷——我們到了。”
伏衡華合上書，看向眼前被血光覆蓋的陰山。
紀士育，血河宮魔君座下親傳，東部戰區的頂樑柱之一。三月前，因與赤淵宗師鬥法而受傷，不得不退回後方修養。
前番悟空化身在東部戰區大鬧，曾來此處尋求有緣。
奈何陰山周圍的“血河天屏”過於繁瑣。一時間難以破去，待趕來的魔道宗師圍堵，悟空不得不放棄離開。
如今伏衡華本尊親臨，便是打算將紀士育拿下，送去萬魔葫蘆定下緣分。
於小磊打量血光。
“這血光是萬千靈嬰血祭而來的屏障？你有把握擊穿嗎？”
他若以雷霆之力破去，其動靜必然引來魔道在附近的守衛注意。
衡華站起來，右手浮現一支閃爍金光的卷軸。
“去。”
雲軸在空中飛旋，一重雲光在陰山附近蔓延。將百里外那些守衛的視線屏蔽。
至於陰山內的守衛。
伏衡華看向腳下的雷環。
轟轟——
兩道雷電劃過空氣，摩擦出熾熱的火光，直指陰山下面的那座兵營。
輕輕鬆鬆，陰山腳下多出一個深坑。
下一刻，外圍的屏障快速運轉，尖利的警報響徹天際。
“接下來，怎麼做？”
“我拆了屏障，設法困住這些守衛。你在後面掃尾，然後進來跟我匯合。”
伏衡華手指一勾，血色屏障彷彿有靈智一樣，主動形成一扇開啓的門戶。
“這——”
在於小磊震驚的目光中，伏衡華直接跳入門扉。
進入陰山，裡面的守衛紛紛拿起武器。
風鎖——風蓮——
衡華看也不看，進去之後化作一陣清風，迅速往陰山之上飛去。
所過之處，鎖鏈、蓮花將一衆守衛拘禁。
只三息之間，伏衡華已經來到陰山殿的正門。
“紀先生，煩請出來一見！”
嘭——
大門在一瞬間爆炸，血光飈射而來。
伏衡華不慌不忙，腳下浮現一隻泥土凝聚的手掌，把攻擊擋下。
“你在驅使大地？”
紀士育從百美九陰座走下，上下審視伏衡華。
自己在陰山佈置重重禁法，可此子竟如出入無人之地。
不，就彷彿陰山是他家一樣。
而此刻，陰山土地也受其操控。這片大山，這片浩土在主動庇護他。
這是什麼道法？亦或者是道域？
衡華勾動手指，輕聲道：“看護於小磊，別讓他出事。”
大地中的意志緩緩行動，土掌向山下挪移。
神明附體。
此神名曰“土地神”，是這片三百里陰山府的神靈具現。
衡華以雲軸擬化封神法器，以“太乙封神咒”點化大地而成。
在這裡，他擁有和紀士育同等的權限。
我的道即爲造化，我的優勢在於點化萬靈爲己用。
所以，根本無須和紀士育鬥法，那根本不是我的長項。
衡華擡頭望着天空，在紀士育展開試探攻擊時，他緩緩道：“萬神齊動。”
天空陡然被一道金光劃破。
雄偉的金闕天宮緩緩自雲靄現身。
陰陽二主、五方老君、十二元辰、周天星神……
無數尊神靈在天兵天將的擁簇下現身。無數座宮殿樓閣環繞在“天庭”左右，逐一墜落在陰山之上。
那一刻，仙氣盈天，道炁長存。
紀士育催動的那一點血光在這無窮神光、仙氣面前，徹底化爲烏有。
“這是我的護道法術，萬神齊動。紀先生可好好幫我評鑑一二。看看這些靈臺演化的宮闕，道韻生成的法相，到底合不合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