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也覺得方世鴻說的有道理,他們三個做的事情不大符合師傅們說的啊,但是呢,卻很舒爽!
再調皮的孩子,見到家長,也弱了三分。
看見氣勢上壓倒三人,方世鴻心裡高興。不知爲何竟被禁足,尤其是不允許進青樓,對他來說,不嚳於坐監牢,左右打聽之下,似乎是被方書安擺了一道。
那如何能行,趁着管家不注意,帶着二管家溜了出來,順便知會李國忠,喊上李府管家。
至於世子,膽小之輩,搞定兩個刺頭就是。此刻,朱由校還不如方書安難對付。
李國忠知道喊自己來的目的,有些話,不方便方世鴻說,但是他方便。
“世子,您可要愛護好自己羽毛,身邊盡是些長夜宮掛着招牌不予招待之人。若廝混在一起久了,傳到殿下、陛下耳朵裡,不好交代。”
看着朱由校不說話,李國忠掉轉目標對準方書安,“書安老弟,你我兩家世代交好,有句話爲兄提醒你,世子什麼身份,你也清楚,將來終究是要繼承大統,你這般胡作非爲,只怕還是要吃苦頭。”
就用吃苦頭來敷衍麼?
方書安有些無奈,不是他把別人想的智障,而是對方仍舊當自己是過去那個白癡。
“大伯,國忠兄,我們真不是什麼胡作非爲。世子想爲萬歲爺分憂,賺些錢財購買國債,別無他意。”
賺錢,一聽到兩個字,方世鴻眼裡放光,但看見四周情況,馬上變換表情。只有一堆土房子,成堆的砂石料,難道要把這些東西變成金子不成?
“方書安,你是越來越有主意了不是,賺錢?一地土石,還能變成寶貝?
父親整日憂心國事,三弟對你不聞不問,也就是我,對上要爲陛下負責,對內還要爲你們操心,不能讓我舒心些?”
李國忠附和道,“滿地磚石,還有些柴碳,莫不是效法古人煉詩爲金?世宗皇帝嘉靖爺修道煉丹也沒多少甚效果,兩個黃口小兒,想和世宗皇帝比麼,怎麼着,還想弄出不死神丹?”
看着黑煙滾滾的煙囪,李國忠直覺是在煉丹。
“方大人,不能猶豫了,幾位少爺年紀小不懂事,還望您下決斷,要不然家裡怪罪下來,你我都要捱罵。真要是能弄出什麼東西,我吃了它!”
“來啊,照看好世子和兩位少爺,把這一片給我平了!省的有宵小之輩教壞少爺。”
方世鴻帶來的家丁都是他忠實狗腿,一聲令下之後,各個氣勢洶洶的挽起袖子開幹。
方書安急了,還沒有見到樣品,就要拆臺,他大伯真是一等一的渾人啊!
“大伯,且慢,我們現在口說無憑,您給我們三天,不,兩天時間,到時拿着樣品一看便知。”
李國忠適時在耳邊嘀咕,“緩兵之計,莫要當真。”
想到前幾日搗亂的情況,方世鴻腦殼還隱隱作痛,新仇舊恨一起來,心一橫,“莫聽他鬼話,給我推!”
轟隆!
眼看着剛砌好的房子推到一座,三人卻無能爲力。
他們被幾個家丁牢牢鉗制着,無法動彈。
方書安正要掙開眼前力大著稱的老家丁,驀地傳來一聲喊。
“出啦,磚出窯啦!”
那聲音,穿破雲霄,滿是歡喜,工匠捧着一塊瓷磚,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少爺,出來了,您看看,光彩照人,煞是好看……”
見狀,方書安迅速掙脫,抱住瓷磚細細看着。
只見透明的釉料之下,是黃白相間的條紋,日頭之下,耀眼奪目,流光溢彩。比的上官窯燒出的瓷器,這等寶貝做成器件,平日裡都是貢品,現在他們手上燒出來,能不令人稱奇。
不光是方書安和李盡忠,就連李國忠和方世鴻都被這漂亮的薄磚迷住了,他們的眼光不差,自然知道,這可是能買上高價的好東西。
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的忌憚,也都起了毀掉的心思,我得不到的東西,絕不能讓別人掌握!
“這下,您信了吧。”方書安抱着瓷磚,滿臉興奮的說。
李國忠不置可否,“誰知道你們從何處弄來的東西,冒充自己所做,妖言惑衆、欺騙世子,砸了,免得更多人被騙!”
方世鴻當然心領神會,東西不管真假,眼下必須是假的,不然流出去,對他可沒有好處。
“砸,砸了!”
李盡忠呆了,這是什麼行爲!
朱由校還沉浸在對方書安的崇拜當中,卻被這一波操作弄懵了。
方書安眼看着東西被搶走,心在滴血。
內鬥啊!內鬥!古往今來,能作死華夏人的,只能是華夏人自己啊!
啪嚓一聲!
瓷磚摔得粉碎,方書安的心也隨着一起碎了。
怎麼做點實際的事情,就那麼難!難怪不管大臣和皇帝,都喜歡貓在自己的小世界裡裝死。
不幹事情,就不會招來非議,語氣費盡心思捱罵,還不如平安喜樂一聲,管它身後洪水滔天。
他頹然跪在地上,家丁便放鬆了拉扯,於是跪着一點點挪到了碎瓷磚跟前,絲毫不顧膝蓋已經被劃出的鮮血。
“書安,不要這樣!”李盡忠眼中含淚的撲到身旁,四周,家丁們正在興奮的推到第三棟房子。工匠們只敢瑟縮的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住手!”
一個聲音傳來,像是黑暗中照來的一道光,直接衝擊在方書安心頭。
父親,父親來了!
方世清帶着大管家和另一隊家丁來到跟前,看見還有家丁在動手,大管家一腳將那人踢到在地。
“三爺的話都沒聽見麼!”
若是老大和老三鬥法,家丁們自然站在老大一邊,但是有大管家在,那就不一樣了。可以說,在方家,最後權威的是老太爺,第二就是大管家了。
說起來,大管家當年跟着上代方家家主出生入死,在錦衣衛北鎮府司功勳彪炳,後來隨着年紀增長以及方從哲成爲主心骨,便隨上代家主退了下來,在方家專心安居。
幾十年錦衣衛生涯,見過無數大小陣仗,莫說是家丁,就是方世鴻在他面前也有些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