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有談條件的資本?現在追索你的不止是錦衣衛,還有官府捕快,當然亦有你們神秘組織之人。若是所料不差,建奴的人同樣在尋找……”
方書安捏着茶杯,細細的看着上邊的雲紋,似乎說出來的話不關他事一般。
“那你又圖什麼?若是想單純的抓住我,將紙條交給錦衣衛便是,何需你以身犯險。而且,你不想知道我對你瞭解有多少麼?”
蕭芸娘同樣的不慌不忙,好像方書安說得話半分都構不成威脅。
但是,對於這一番話,方書安選擇無視,並不理她。
三兩句話就想炸出來東西,可還行?
“不作聲?好罷,你可知道,我去查你身份底細時候,可不是一方勢力在盯着你啊。嘖嘖,多虧你那個侍女機靈,要不然指不定被誰下手知道你的秘密了……”
蕭芸娘說着,便不再說話,因爲她發現,方書安的表情已經換了,從方纔的不屑一顧到此刻的滿面怒容,不過只是因爲提到侍女。
難道是侍女對他極爲重要?
“你放心,我沒有對你的侍女動手,但是不敢保證其他人……”
“閉嘴,敢動我身邊人,一人做主我殺他全家,一家人我滅他全族,一夥人,我讓他九族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方書安說話間,牙縫裡都透露出寒意。
雖然感覺他有吹牛誇大成分在內,但蕭芸娘並不懷疑,此事真的能辦到。
她想了想,決定換個換題,“不過……你那個侍女,似乎也是有故事的人,我發現她……”
“夠了!”
方書安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濺的茶水四處都是。
就連門口路過的小二哥都被驚了一下,不過轉念便又釋然,小兩口吵架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出現。
保不齊是小娘子又看上哪家小哥,一言不合兩人便要砸東西。
反正只要賠錢就是了,莫要砸到自己便好。
“我身邊人有什麼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倒是你說有幾路人馬盯着我,誰會信你滿口胡言。”
“知道你不信,若是不說侍女,恐怕你都不信我去過你家。不過你無須太過擔心,你家裡說什麼也是當朝首輔,還是錦衣衛世家。那些人即便是想要幹些什麼,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分寸。據我所知,當中不僅有人調查,也有人暗中保護……你說,爲什麼他們那麼在乎你?”
爲什麼重視方書安,那還用說,如果有心人從前向後捋捋,從國債開始,到熊廷弼頂替楊鎬,再到糧食大戰以及迅雷彈,和後來的赫圖阿拉大捷,哪裡沒有他的影子?
已經幾年沒有什麼政績的方從哲,一下子將大明頭等要事梳理的井井有條,雖然有朝中幾個重要部門都是齊楚浙三黨把持,能保持步調一致。
但此前清洗完東林黨人時候就是,那時候可是捉襟見肘。
如果說東林黨人當中不死心之人不去盯着方書安,定然說不過去,至於其它,雖然萬曆不理朝政,不過他對官員的把控並不曾放鬆。
方從哲的巨大變化,萬曆不可能視而不見。
蕭芸娘繼續說道,“所以我知道,你一定回來,並且你那樣安排,就是等着我找上門。”
話說到這份上,其實大家都已經摸清對方的底牌。
方書安呷一口茶,換了下情緒幽幽地道,“沒成想你是個聰明人,那還真有些意思,來,看看吧……”
說着,他將一封摺疊的書信放在桌上,輕輕推了過去。
蕭芸娘不說別的,就是方書安對情緒的控制就令她汗顏。
難道說高門大族出來的人,個個都是這麼妖孽?
年紀輕輕就能拿捏的如此精確並且及時更改。
不過,當她看見那封書信的內容時,便沒有心思再考慮情緒控制了。
因爲相比書信的內容,方纔的談話都相形見絀。
“這你都能忍?讀書人做事,怎生比我們武人還要狠絕。”蕭芸娘皺眉到。
“你才意識到?武人的狠辣來的直接,讀書人麼,呵呵,騙的你進絞刑架,還要讓你將妻兒老小家產一併奉上。”
“所以你讓我知道這些,是想讓我?”蕭芸娘說說着,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簡單來說,我需要一把刀,一把鋒利地刀!”
“錦衣衛不都是你的好兄弟。”
“不!”方書安搖搖頭晃着手指,“有些事,不可能動用錦衣衛。”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如此殺伐果斷。”
“不,你不懂,我還是孩子,雖然我長得帥氣,但是這不應該是我承受與年齡不相符重擔的原因。既然他們逼着我成熟,那我只好讓他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們能夠惦記的。”
“所以你就設計讓我脫離組織,最好還是被黑白通殺。隨後再利用我?但是那樣,豈不是半分臂助沒有?”蕭芸娘挑着眉道。
方書安繼續飲茶,根本無視她的動作,“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難題。你做的事情,只能是你自己去做,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幫助。同樣,一旦失手,也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至於報酬,會高到你無法拒絕。”
高到無法拒絕?
蕭芸娘想不到那是怎樣的價碼,但是京城一行,她已經知道,方書安絕對不是信口開河,單就是瓷磚的收益,就是不敢想象的天文數字。
“對了,說說你,應當是無父無母吧。”方書安淡淡地問。
能作爲頂級殺手,必然是孤兒身份,以免有牽掛。
“不,恰恰相反,門裡人,幾乎都是有家有室,一身牽掛。只不過,家中人並不知曉,我們從事的是這一份行業……”
“這……”
方書安也爲他們這騷操作所吃驚,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了無牽掛的人並不容易控制。
反倒是一身牽掛更容易操控。
“你父母捨得你?”
“我家裡窮,只能如此。”
“他們賣掉你?”
“不,只是送我出去,送給了那年路過的雜耍班子。若是我留着,八成早就成爲白骨。送出去我能活下來,只是他們不知道,我倒是活了下來,卻成這般半人半鬼的樣子。”
交談不知怎地,到了互相賣慘的境地。
這不是方書安所預想的,“好了,言盡於此,需要你做事情之時,我自會聯繫你。其他時間,你就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